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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的确没有那么多事去写,可我对他的思念,就像长白山绵延不绝的雪山,就像一对对南飞的鸿雁,就像从北方吹来的风。 我紧攥着手里的纸张,我的心好疼。 周致宁,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你能感受到吗?你知道吗? 我想你,在你不在的1826天里,这个时间或许会顺延下去。 但我想你。 第2章 北京大雪 如果想要见到一个非常思念的人,需要多久? 一瞬,一小时,一个月,一年,还是一生? 北京的初雪从一月起了个头儿就没个停歇,拖拖沓沓,拖拖沓沓下了整整小半个月,正逢年关,便是行街巷子口的清洁洒扫工人都多了一倍,且不论来往巷子间巡视的民警。披着军绿的大风衣,扛的住冻的就披了一件带羊羔毛儿的黑色警服,来来往往的,也算是热闹的紧。 周致宁手里夹着一根雪茄,把手搁在车窗外头,烟袅袅升起。车里头是开了暖气的,副驾驶坐着一位姑娘,那边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时不时抖擞抖擞身子,可见是有些风飘了进来骤然间冷着她了。 周致宁没反应,右手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轻轻敲打,声音很低很缓,眼睛看着远处的北湖公园,没往旁边儿瞥上一眼。 姑娘打扮的娇俏,看起来二十出头,眼睛看着周致宁手里的雪茄快要看直了,看愣了。不过这姑娘最好看的就是眼睛旁边一点痣,红色的,小小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看出来了再看那定是忽略不了。跟心头的朱砂痣蚊子血似的。 所以周致宁一回头就看见了她眼睛旁边的小红痣。 姑娘看见他骤然偏过头来被吓得往后缩了一下,扑闪着睫毛眨着眼睛越显得那粒痣生动,周致宁垂了头轻轻笑了一声,姑娘脸上便泛起了可疑的红云。周致宁看见了,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笑似乎错了场合,正了正神色。 车后的都是冬天置办的衣服,是我新买的,还有酒水什么的,过年可以给你爸妈带过去,等你回了学校我到时候让秦叔给你送过去。 一个人记得照顾好自己,开了年就二十二了,别老让你父母担心,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他淡笑着冲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手机停留在微信页面上呢,还正是她那一页,周致宁说找她出来有事,原以为是吃饭,原来是分手。 她有点难过,周致宁没明说,但她知道他们俩到了头。 周致宁车停的位置好,将将停在垃圾桶旁边,雪茄烟灰一掸就径直落到垃圾桶里头。他把抽到一半的雪茄扔在了垃圾桶里,然后从旁边拿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再扔进垃圾桶里,这才把车窗打了上去。 车里一瞬间暖和了起来,周致宁侧过身子,将蒋瑶脖子上快要落下来的围巾仔仔细细的又围了一圈,她缩着脑袋小小一个窝在围巾里,其实挺可爱的。鼻子还有点儿红,不知道是难受的还是冻的,周致宁没多问。 一定要分手吗?蒋瑶瓮声瓮气的憋在围巾里来了这么一句话,分手被问是不是一定要分,周致宁这是人生中的第二遭,他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下两个人都不出声了,他启动了引擎,开车到了北京电影学院的宿舍楼下,一路无话。 蒋瑶很乖很懂事,车一停稳就开了车门下了车,临走前最后一句话也是洒脱的一句下次再见。下次下次,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哪里有什么下次?周致宁在车里目送她走,车前又飘落了好些雪花。 正当他准备走的的时候,谁知姑娘杀一回马枪,开了他的车门给了他结结实实一拥抱,依旧瓮声瓮气的,在他耳边说,希望他找到真正喜欢的人。 分手跟演电视剧似的。 周致宁忍不住在心里慨叹一声,让她以后别人问起来就说是她提的分手,姑娘哽咽着点了点头。但是车后头的东西是说什么也不要了,就说只要脖子上这条围巾。周致宁知道,这是他两年前跟人在一起的时候送的,蒋瑶一直戴到现在,他叹了一口气,应下了。 抱了几十秒,要掉下来了,这才肯跑进宿舍大楼,一阵风儿似的,周致宁连最后的影儿都没见着。 这手算是分成了。 第3章 斯航归京 周致宁是个混账,是个极懂吃喝玩乐的八旗纨绔。 当时看中了蒋瑶眼边边上一粒痣,神魂颠倒了似的,就非把人给追到了。追到了然后呢?然后他把人家当妹妹似的带在身边,你说好不好笑?好笑。周致宁发小穆泽泽就纳了闷了,你是谈恋爱呢还是认妹妹呢?合着您这比妙峰山上的和尚吃得都素。 周致宁冷笑一声,说他不懂。穆泽泽点点头,他的确不懂,他是人世间的俗人,不比周致宁是天上的神仙人物光吃蟠桃不开荤。 蒋瑶是个学生,还是个好学生,他不是个好人,但也不能带着人家女儿往火坑里跳,八字没一撇的事,能早点遏制就遏制。 单身人士周致宁现在叼了一根苏烟,没点燃。打着方向盘百无聊赖的载着一车原本给蒋瑶买的衣服和酒水,开车绕着北京城楼转圈圈。临了过年还堵成这个样子,周致宁好脾气的摁了摁喇叭,涌动的车流往前进了小半米,谢老天爷,总算是动了一点儿,他感恩戴德五体投地。 他今儿就算是堵着车也非得把这一整圈给绕了下来。等到车差不多开到天安门门口的时候,穆泽泽的电话就来了,消息灵通得很,还没过两个时辰呢,消息就飞过去了,也不知道哪里的野路子给他报信这么快,周致宁啐了他一口。 今晚? 我不太想来。他带着蓝牙耳机听泽泽在那头高谈阔论,恨不得将四书五经老子孔孟都拿出来说教,也不知道吃个饭屁大的事是怎么和圣贤扯到关系的,诸位在世恐怕得抡着著作一人砸泽泽一本。 什么野路子的导演导演?女明星?你有病还是怎么着,我说过多少次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周致宁熟稔的打着方向盘,今天得回一趟家,眼见着都看到竹园门口的石头墩子了,又急急踩了刹车重新上了道,有编剧?你打听清楚没有? 打听清楚了,真的,哥,刚从国外回来一编剧,听说今晚上也会来,听说出国进修好几年了。穆泽泽站在泰和苑路标底下,时不时把手伸到嘴边呵一口气,他听见电话那头,阎王爷终于语气缓和了些。 行,我现在就过来,你把地址发给我。 好嘞哥,穆泽泽在电话那头简直高兴地要蹦起来。 许斯航原先定的腊月二十的机票回北京,哪里知道大寒分明还没来,长白就被冻得走不出去了,在客栈里等了六天,偏赶上大寒那一天坐上了回京的航班。许斯航东西不多,在外五年,带回去的不过半箱衣物,半箱白纸。 到大兴机场的时候,刚出通道就看见在长椅上正襟危坐的大哥。想象中重逢的喜悦和感伤并没有接踵而至,许斯尉给了他胸口结结实实的一拳,看着斯航忍不住感叹你同我送你时简直一模一样,身形儿都没变。 他笑着说,斯尉,我在长白并不一天到晚在房间闷头写稿,我偶尔也滑雪解闷。 那也是,总之不盈不亏才最好!斯航的笑声越发爽朗,看见这个曾经亲手送走的弟弟回来,只有欢愉。我先带你出去吃饭? 行,反正我回来也不熟,回来还是得靠你。许斯航笑笑,跟许斯尉并排走出了机场。斯航认得他哥的车,五年前的吉普,破破烂烂的一身钢铁,何止是他没变,就连大哥的车也没变。许斯航将行李扔进了后备箱,径直坐到了他哥的副驾,上去前留意看了一下脚下的地毯,平平整整的。 看来五年了,他哥还真是依旧大光棍一条。 第4章 梅居雅座 这吉普虽然破了点,但挂的是军区的牌子,所以许斯尉开车到哪里都跟领了通行证似的,一辆破吉普被他开的比迈巴赫还要拉风。斯尉开车很稳妥,许斯航坐在副驾驶上几乎都能睡了过去,谁让四九城里拢共几条大道,条条都被堵得让人脱不了身。 斯尉念叨着想吃泰和苑的骨酥鱼,说都到了腊月里,也是时候尝一尝年菜了。斯航在一旁听了,打下了窗户,转过去看着窗外被踩碎的雪和着泥沿着街绵延了的鹅卵石小路,轻哼一声,你自己馋了就是馋了,托词倒是一套又一套。 嘿许斯尉眼瞅着这路真是堵的没法儿走了,手撂方向盘上一拍,抻着脑袋凑到斯航旁边儿,您真就一点儿就不念着泰和苑里头儿的年菜?斯航喉结一滚,正要说话,斯尉又把话头给截了过去:反正我天天搁家里头,咯吱盒炸丸子也吃腻了,就连六必居的腌菜我都懒得动筷子了。 斯航光听着名儿,就忍不住噎了一口口水,没忍住侧过身子看着他奸诈狡猾的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想六必居的酱菜了。他哥嘴角盈着笑,懒得搭理他,眼见着前头车流量小了,一脚踩下油门,迅猛的四周的车都避之不及。 斯航看见旁的车看见斯尉这一脚油门下车吓得想要开窗破口大骂,有一个大腹便便商人模样的人已经打下了窗,正准备骂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斯尉破吉普前头的军牌,硬生生将话憋了进去。 斯尉,你的车技的确是比以前更厉害了,威风凛凛的,四九城里定是找不出第二个。 那必然是。斯航假模假样的奉承,斯尉便诚心诚意的接受,五年之隔,隔了年龄,却没隔开半分兄弟情谊。过了地安门,前头的路就好开了些,除了等红绿灯,也没什么堵车的情况,一路还算快。 斯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还有十来分钟的时候,让斯航拿自己手机定一下六必居的酱菜外卖,直接送到泰和苑。斯航琢磨了一下,把他的手机从车上的小杂物箱里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输了自己的生日,开了。斯航舒了一口气,成功在他简洁的页面里找到了外卖软件,连着四碟酱菜都给下了单。 那个座儿? 梅居雅座。 行,梅居雅座是吧?斯航一边念叨着一边填写地址,临了尾一抬头问他,哥,你还用着这个密码呢? 当时俩人一个满十九一个满十七,正逢智能手机横空出世,赶着潮流央许书记一人给买了一个,两人磨了好些日子才磨来的,拿到了跟宝贝似的生怕别人拿了,又怕设自己生日忒简单了些就一直用的对方的生日,斯航对于斯尉没换密码也是有点惊讶在里头的。 你换了?斯尉皱着眉问他 斯航径直拿了手机放在他面前解开,您自个儿看。斯尉自个儿看了,是自己生日,行了,这下嘴角都扬了起来。 泰和苑是北京城里老牌的雅居酒楼了,且不论这儿的大师傅厨艺精湛,单是园艺和布置也是极下功夫的,顶尖尖儿好的便是梅兰竹菊四君子的雅座。 第2章 泰和苑的停车场在临了酒楼一百米的假山旁边,车位几乎被占得差不多了,唯一宽敞些的在最边儿上靠着锦鲤池,斯航目光来回一打量,跟原先的相比没什么变化,就添了这么一处池子。 斯尉瞅准了车位正准备停进去,却不料后头又来了一辆车,同样盯着这个位置,斯尉犹豫的一瞬间那车头已经跟破吉普挤在一处,大有齐头并进之势。 没看见我车已经过来了吗?还搁这儿插进来?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斯尉打下窗,遥隔着斯航尽量心平气和的跟人家说话,语气是想平和也平和不了,斯航只觉得他哥的唾沫都沾到他衣前来了。 对方也大打了窗,一个女人趴在窗口,拿下了遮住眼睛的墨镜,袅袅婷婷的红裙倒真是给素净的雪天添了一抹亮色,斯航离得近但是被女人惊艳了一把,但是下一秒他宁愿不要这个惊艳。 这样吧,我给你一张签名,你把车位让给我们?女人说着便从旁边拿了一支笔出来,想来是做惯了这样的事。 斯尉冷笑倒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 噗斯航没忍住笑出声来 女人斜了两人一眼,你们倒真是不知道我是谁!生气的踹了一脚车门,面上闪过一丝痛色,估摸着是把脚给弄疼了,惊艳没了,风度也全无。 斯航在心里想,就算是大明星,也该收敛自己的锋芒,不是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是可以使小性子耍大牌的。更别说遇见斯尉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在军区部队候命的人。 双方僵持不下,斯航往对方车里看了一眼,可巧,司机不就是刚刚那个大腹便便的商人吗?是非交给女人也算是英雄。 算了吧。 我瞧前边还有位置,只是不太大?两道声音同时落下,斯航刚说完就听见对方车后传来的声音,觅着音往后瞧过去,坐在里头的位置也没瞧见,不过想来也是不愿意再僵持了。 斯尉压根懒得理他们,斯航话音刚落,他就打了方向盘倒车,一路向南按着斯航说的位置去了,的确逼仄,斯航看见他们一行四个人消失在酒楼门口斯尉才将将把车倒了进去。 四个人走在一起,大腹便便的男人和另一个看起来成熟稳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在中间,前者旁边便是刚刚嚣张跋扈的红裙女人了。 进了大门,走在幽径上,戴眼镜的男人看了红裙女人几眼,缓缓出声:倒也是巧,我看刚刚坐在副驾驶的男人这眼旁一点泪痣,倒是同你一模一样。男人话里含笑,是吗?哈,那倒的确是巧黄雅晴似乎并没有留意,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现下只能尴尬的笑笑,那男人听了也没了旁的多余的话,只一笑置之。 第5章 龙游梅香 你说今天来的编辑是从哪里回来的来着?周致宁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问坐在他旁边的泽泽。哥,我不是早先同你说了吗,国外国外!穆泽泽手里握着杯子凑在周致宁旁边看着他手里那份菜单,周致宁把头往旁边偏了偏躲开他,你自个儿是没有菜单?非凑一块儿看?本就开了暖气的雅间就够暖和了,大脑袋往身边一凑,把人往出汗的路子上逼。 哥,我这不是有点冷吗?嘿嘿穆泽泽终于把脑袋往旁边挪了挪 周致宁在心里想,美国是国外,英国也是国外,加拿大也是国外。泽泽说国外,这范围也委实忒大了些。 周致宁懒的再问了,自顾自拧着眉挑着菜,泽泽拿着菜单琢磨了好一阵也没琢磨出什么劲,倒是想起另外的一件事,他斟酌了一番,冲着周致宁又是一声,致宁哥 嗯?周致宁专心看菜单,没看他 泽泽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往前倾了倾身子,你是不是还想着 周致宁瞥他一眼,还想着小二哥?泽泽一狠心,还是给问了出来 周致宁这下倒是真的正眼看他了,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没有。干脆利落极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噢,这样啊穆泽泽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二哥打小眼边长着小红痣,这些年你找的女朋友都是一样儿的,我还以为你还惦记着小二哥呢。他仍旧自顾自的说着我瞧着也不像是,你找的也都是女朋友,该是我想错了。 他似乎还有话想接着说,周致宁猛地将菜单一合上的动作将他的话生生吓到了肚子里,周致宁微笑确是你想多了。周致宁越发觉得几日不见这小子真合该投胎投成个鹦鹉,一天聒噪从早到晚不停歇。 穆泽泽讪讪。 门外脚步渐近,雅座雅座,都是东南西北各据一方清净地方,静的能听见屋外盆景里的水流声,也没有侍应生平白无故来的,可见是要等的人到了,周致宁穆泽泽对视一眼,门开了。 泰和苑真是一点儿都没变,雅间跟以前一样,刚踏进梅居扑面而来的梅香让许斯航通体舒畅,裹挟了迢迢风雪山水气的外套被他挂在梅居的衣挂上,末了还伸手摸了摸衣挂,我还想着泰和苑是丁点儿没变呢,现下仔细一看是我想少了,原来是换了上好的材料原模原样制的。 可不是斯尉也把衣服脱了,抖擞抖擞挂在了斯航旁边,摸着木雕衣挂,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像是前年换的吧?那时候舒瑶生日,是在这边过的,那个时候就换了,上好的梨花木呢。 说起舒瑶,都是个大姑娘了。斯航感叹一声,自己这五年一走,隔断了所有人的联系,这时候想起来竟也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这个小妹。 许斯尉笑笑,她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还来不及,打小儿院子里最缠的就是你!这便是了,打小儿在院子里头,舒瑶就爱缠着他,其次,其次便是另一个人了,斯航现下不想提及。 斯航仔细想了想,斯尉说的也没错,这下心里还真有点儿期待。目光一转,入目便是开的极好的龙游梅,放在窗口边沿上,好看的紧。 说着,两人便入了座 哎!斯尉拿着菜单刚一翻开就懊丧的拍了拍桌子,斯航不知道怎么了,一脸诧异地望着他哥,怎么了? 刚刚六必居的酱菜,你还记不记得,已经送到了,光顾着同你说话忘记去拿了! 斯航笑笑,我当是什么事,我去拿吧。说着已经起了身 行,那我把号码发给你,对了你穿我这件风衣吧,都在屋子里,也不太冷。斯尉抬手冲着他的挂在衣挂上的衣服点了点 行 第6章 朔风大雪 斯尉常年在部队训练,体格一等一的好,衣服套在斯航身上还真有点儿大,堪堪遮住了半截手腕,斯航看着袖口笑了笑,心想以后铁定不能跟他哥起冲突,老光棍儿不仅没媳妇儿体格也健壮,他打不过。 斯航拿着手机背对着斯尉一挥手,出了门。 穆泽泽很自觉的在门开的一瞬间贴心的拉开了门,一行四人,中间挺着啤酒肚笑的像弥勒佛的是一位知名导演,两个女人通身气质都瞧的出来,一个是女明星,一个是女助理,至于旁边那位面容清俊,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应该就是泽泽说的从国外回来的编剧了。 周致宁低低的笑了一声,起了身迎上去,对面那人似乎更加迫不及待,才同穆泽泽一颔首致意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周致宁的方向来了。 哈哈哈人还未到周致宁跟前,笑声便先一步到了,周总,很高兴能再次和你合作啊两只手已经紧密握在了一起。 王导,的确好久不见周致宁微微笑,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奈何他握的忒紧了,周致宁微微挣脱了一下,无法,只能面不改色听他说话。 致宁老弟怎么几日不见越发瘦了?看着都不如上次精神王文军言罢,倒真有大哥风范似的将另一只手覆上了周致宁的手背上,周致宁微微皱了皱眉,装作若无其事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又一不小心碰到了椅子腿。 穆泽泽人精儿似的,立马会意,从旁边见缝插针的走到了王文军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极为客气的叫了一声王导意思就是您刚刚可是略过了我直接朝我哥过去的,现在我自个儿都过来了,您还不识趣儿的不给面子? 王文军好像真的才看见穆泽泽这个人,恍然大悟的身子往后倾了倾,这下终于念念不舍的把覆在周致宁手上的两只手给拿开了,同泽泽握手倒是利落又干脆,周致宁笑笑。 周致宁倚着最近的椅子直接坐下了,旁边两个人还在拘着虚礼说着客套话,一来二往的也不觉得站着累人的慌,手里捏着一个雕花的小酒杯把玩,将后面三个人又扫了一眼,目光在女明星哪儿倒是停了停,黄雅晴感官极强,一下子就捕捉到周致宁的目光,霎时脸上飞起两团红云。 周致宁收回了目光,此刻泽泽与王文军的嘴上交锋也算是告一段落。至于他原先感兴趣的外国留学回来的编剧他更是不感兴趣了。他哪儿是对编剧都感兴趣啊,他是只对一个人感兴趣,因了那人身份是编剧爱屋及乌罢了,也就凭他是周致宁敢这么淌娱乐圈的浑水了,换了泽泽?泽泽定然是懒得相与的,没办法,现下却被他哥给拉成跑腿儿的情报收集员了! 一行人终于规规矩矩的落了座,周致宁的头也总算没被叽叽喳喳的那么痛了,周致宁左手右手托着下巴尖,趁他们看菜单之际瞄了一眼手表,转眼功夫就六点了,也不知道这场饭局要吃到几点,周致宁往椅背上一靠,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在他面前氤氲,升腾,转而不见。 主随客礼,泽泽将点菜的事情交给了哪一方,周致宁百无聊赖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派克钢笔,在手上打着转。 这场饭局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周致宁看中了一个剧本准备投资,恰逢曾经合作过的导演接了这部戏,剧本挺合周致宁胃口的,强烈的现实主义让他觉得是少有的惊艳,周致宁抬眸看了一眼那位编剧青年,人也是少有的俊秀。 嗡雅居现下除了翻看菜单的声音倒真是没其他的声音了,致宁手机一响便魇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一个电话,你们先慢慢看。周致宁看着手机微带歉意的冲桌上人一笑,又回过头来看向穆泽泽泽泽 哥你放心,我照应着就行了。 周致宁一颔首,又冲对面抱歉的点点头这才出了门。 电话是舒瑶打来的,大院儿里头最小的妹妹,也是他们最疼的妹妹。雅居太过清净,不方便讲电话,周致宁只好跑到泰和苑门外的灯柱子底下借着路灯的光踩着地下的碎雪讲电话。 此刻斯航已经拨通外卖员的手机号了,对面说泰和苑门卫管着,外卖是不让进来的,他倒是又要多跑一截出去到岗亭取去了,斯航想着,斯尉多半是光顾着自己回来了高兴去了,连泰和园不允许外卖员进来的事儿都忘了,但斯航觉得这个规矩真算不得什么规矩,也算是泰和苑少有的败笔了。 许斯航就穿了件风衣,里头是高领的羊绒毛衣,单薄的两件套在一起还真是小觑了北京冬日的朔雪疾风,刚一出门风凛冽的夹着雨雪像是刀子往脸上划,不是水果刀,得是女士专用的小巧修眉刀。 斯航微弓着身子跑进风雪里,岗亭约莫百米的距离,斯航不愿意分心,但当他拿着一盒小有分量被包装的严严实实的外卖回来时,竟然发现有人倚在灯柱底下讲电话,那人只背对着斯航,身子被灯柱遮了大半,看不太清。 斯航揣度,该是那个为情所困的青年才俊冒着风雪跟姑娘讲电话呢,斯航笑笑,加快了回去的速度。 行,当真,我肯定把泽泽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姑奶奶,没跑儿,真,千真万确!周致宁搁这儿能被舒瑶烦死,自个儿关心不晓得自个儿打电话?上赶着让他做冤家。 周致宁不想跟她多说了,想赶紧收了线进门暖和暖和,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人赶集似的抱着一盒东西往里头跑,周致宁微微笑,这大雪天还真有跟他一样的傻帽儿。 不过不比刚刚跑过去的人看他的身形儿被遮住了一半,周致宁可是看的轮廓分明清清楚楚,就连跑步姿势都不曾变过几分。周致宁脸色微变,紧急的收了线,顾不转头妹妹的呼叫,径直将手机揣进了兜里,眼前人在接近门槛处趔趄了一下,随即消失在了泰和苑的幕布下。 周致宁进门抹开一脸碎雪定睛寻人的时候倒是寻不见了,大厅人不算太多,周致宁蹙着眉一一分辨,正准备进卫生间的时候香水味扑面而至,周致宁把步子停在了离她半米的距离,您这是刚打完电话? 周致宁低低地嗯了一声。 可巧,我正好也回去呢。黄雅晴落落大方地对他笑着,眼边红痣更加娇艳,言下之意可是再明显不过。 黄小姐您请。周致宁颇为绅士的让了让路,黄雅晴略微羞赧的一点头,两人便径直往雅居方向回去了,只是周致宁还是有些疑惑,偏过头微微看了几眼,仍旧没有。 周致宁觉得自己刚刚是被风雪吹出幻觉来了,一个路人罢了,且他不爱穿风衣,周致宁摇摇头,笑了笑。 刚才一个趔趄,得亏斯航扶住了旁边的石墩子,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差点摔在这最后一点儿了。 在卫生间搓着手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才出来,手才看起来没那么红了,斯航拎着东西回到梅居,正逢上斯尉点的菜都上齐了 快来快来,怎么去了这么久?斯尉撂下筷子准备去帮斯航,哪里想到他动作真够迅速的,麻溜脱了外套在他对面坐下了。 泰和苑哪哪儿都好,偏你我都忘了他不能取外卖。思航笑着拆了包装,然后又搓了搓手,笑吟吟地说不过我遇见了一个哥们,冒着风雪在灯柱子底下打电话,你说奇不奇? 斯尉脑补了一下画面,砸吧砸吧嘴,你别说,真挺奇。 第7章 魑魅魍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是最适宜谈事情的时候了,许斯尉撂下了筷子,捡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你回来的事情父亲母亲都晓得,斯航你知道的,他们很想你。 斯航沉默。 但是许斯尉并不将他的沉默放在心上,看着坐在他对面微低着头的弟弟既然决定回来了,那就应该好好面对,他们想你远甚过我。许斯尉盯着他的斯航,将他的一举一动纳入眼里,他的眼睛就像鹰隼一样锐利,透过他的层层保护直击心底。你应该很清楚的,斯航他又说。 第3章 斯航不安的抬了抬脚,侧眸瞥了一眼放在窗边沿的龙游梅,不过距离他半米远,一伸胳膊就能拈到花,他看了半晌,目光又转移到了绘着藕花的盘碟,然后是斯尉的袖扣,最后是斯尉的眼睛,他微微张了张口,无奈妥协那我先回去住吧。 许斯尉惯是会捕风捉影,先?这个字让他皱了眉头,可见斯航还有搬出去住的念头,不过也够了,至少是自己愿意回家了,斯尉欣慰,连眉间最后一点阴霾也随之散去。 许斯航暗自思忖,自己回来是回来了,但是总得找个机会搬出去住,自己工作私事什么也不用跟开诚布公似的一一告诉父亲母亲,尤其是许书记那个牛脾气,倔的简直无人能敌,他怕自己又惹怒他让他动了肝火。总之,先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我回来的事,先别通知旁的人。斯航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声斯尉。 许斯尉笑声爽朗这个没问题,只要你自己不到处瞎蹦跶,你想什么时候让他们知道都行。 斯航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王文军食饱餮足,饭桌上的推杯换盏已经将合作事宜谈的差不多了,饭局到此为止那合作自然也就成了。 周致宁微微一笑,轻捏在手上的小巧酒杯与桌上的玻璃转盘轻轻一碰,啷当脆响合作愉快,王导。 王文军倚在椅子上看起来笑的十分开心,却有意无意瞟两眼黄雅晴,黄雅晴手上筷子刚撂下,就换上了杯盏,站起身来举着小半杯白酒直直对着周致宁,娇俏一笑周总,我敬您。 周致宁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旁边的泽泽沉吟叫了一声哥 哈哈哈哈哈王文军拍了拍桌,周总,看来我们的大明星是迫不及待想要跟您合作了?周总果然好魅力! 周致宁笑笑,略摇了摇头这么美的人还有这么好的酒量在娱乐圈也是不俗的,黄小姐我敬您。泽泽在旁边仔细着帮他哥斟了一杯酒,周致宁拿着酒杯遥遥一敬,两个人杯底都干干净净。 临走前,周致宁和穆泽泽行地主之谊,将他们送到了停车场,这时候的车位倒是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只不过一行四人唯独那个个子娇小的女助理没有喝酒,王文军顺水推舟周总,您接下来还有什么行程吗? 嗯?周致宁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用他多说,周致宁自顾自低头笑了笑黄小姐就由我来送吧。 一旁的黄雅晴似受宠若惊,王文军拍拍手好,那就,劳驾您了。眼睛中的揶揄也不晓得收敛收敛,穆泽泽在心里冷哼一声。 三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银灰色的车扬长而去,这才继续动作,黄小姐住哪儿?周致宁问。 恩济花园黄雅晴大大方方的报出她家的地址,眼睛看着对面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唇薄极了,最好看的是哪一双眼睛,吃饭的时候她看过他好几次,有一次正巧碰上他抬眸,两目对视却总觉得里面没有丝毫温度,令人胆颤。 周致宁点头,泽泽你送她吧,你没喝酒,我让老秦来接我。 行 黄小姐这边请。穆泽泽的车停在另一头,但黄雅晴的目光偏胶着在他身上,他又唤了一声黄小姐? 黄雅晴目光终于离开了,谢谢穆先生了。跟在穆泽泽身后向另一头走了过去。 周致宁先是给秦叔发了一个简讯,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拨给了林舒瑶我有事想问你。倒是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没等对面的姑奶奶跳脚就接着问了下去你小二哥回来没有? 那头的林舒瑶明显的愣了愣,带了颤音在电话那头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我小二哥回来了? 看来舒瑶也不知道到底回没回来,周致宁看着停在不远处的许斯尉的破吉普,又想起泰和苑外那个趔趄的男人。 五年了,你当真回来了吗? 许斯航。 第8章 暮至归家 许斯尉携斯航回家的时候,特意让斯航坐在了后座,他的破吉普虽说破了点儿,但加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材料,不然也不可能撑这么久,四块窗户嵌的都是防弹玻璃,尤其后座还蒙了一层灰色的玻璃膜,瞅得着外头,瞅不着里头。 原本外人进入军区大院那是得登记的,但他这不一样,岗亭的警卫员一般不查他的岗,连通行证都不用出示直接放进去的,大院里头就属斯尉最不爱玩,严于律己是军队里的好长官,且多半的警卫员小年轻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隔着老远见着车就已经立正敬礼了。 斯尉你这是真的威风。斯航看着都忍不住感叹 你要是大学一毕业就跟着我去当兵多好,现在咱们两兄弟独一个儿拉出去都威风斯尉嘿嘿一笑 斯航简直懒得理他,他现在一想到等下就要面对许书记他就头疼,还有老妈。大院里四周灯火澄亮,同五年前没什么变化,不过就是大道上多了好些绿植,也不晓得是谁别出心裁挑的柳树,折柳送别折柳送别,好看是好看,只是斯航觉得意境不太好。 他家住在最南面儿,是最里头的哪一户,基本把前边儿的居民楼都开过了才到他们家,偏是偏些,但是位置大啊。 小时候专门给他们留了一个小土包子,几个家长在这里给建了一座小堡垒供他们玩乐,那时候是真的快乐,许书记为首的文官在一旁提点怎么设计,部队的几个武将首长出力,许书记眼瞧着越搭建越不对劲气冲冲的向几个首长喊着停手,他来给他们说说怎么建 人家压根不搭理许书记,许书记气得跳脚说蛮子只会出蛮力!对面首长啐许书记他们一口,说道,迂腐书生。 他哥跟他还有别的玩伴就在旁边乐,那时候多快乐啊。许斯航光想着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想什么呢?乐成这样?许斯尉找地方停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斯航,这人都到了家了,晓得这么开心,莫不真是想家想傻了? 哎,没什么,上去吧上去吧。许斯航敛眉,拉开了车门,吉普底盘高,加上斯尉改装过,他几乎是跳下来的,真真是枉费他的大长腿,斯航摇头。 等到了上楼的时候许斯尉又把斯航一拉你想好怎么给爸妈说了吗? 斯航斜了他一眼,还能怎么说?我这不是回来重新开始了吗?还不是照实说。 哎,不是,真硬来啊?听斯航这么一说他脸上肉眼可见的攀上了忧色 斯航叹了一口气,把斯尉的手从胳膊上拽了下来我说我病好了。他一脸平静,又加一句医生说的。 许斯尉咧咧嘴,也行。虽然兄弟俩心知肚明都知道这个病和这个医生都是凭空捏造的。 两人上了楼,他们家在三楼,说归说,等到真上了三楼,杵在铁门对面儿的时候心里又没了底,开始踌躇起来了,哥,要不斯航为难的看了一眼他斯尉。 许斯尉心里门儿清,许斯航跟只狐狸似的非得在自己没把握的事要求他的时候才会开口叫他哥,还有一种情况是自我感动了,很明显这属于第一种。 但是这退堂鼓是打不了了,许斯尉只能应承下来,斜了斯航一眼,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钥匙这还刚插进去呢,门吱一声便开了。 于是霍韵卿女士与门外愣住的两兄弟六眼相望。 然后斯航张了张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他说妈,我回来了。 啪嗒 里头的许书记身体一僵,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眼瞧着兄弟两下了吉普,一路哥俩好的态势站在楼梯间橙黄的灯光下商量着事,周致宁仿佛又看到了从前为了跟他出去玩回去应付家长的态势,那时候两个人也是这样,站在老旧的楼梯间商量着说辞,灯照下来又暖又舒服,连对面人的样子都温柔了几分。 周致宁坐在柳树下的石凳上,遥遥望着他上楼的身影,心里却庆幸自己到底是没白来这一遭。 许斯航,你真的回来了。 第9章 好久不见 许斯航打回来那天言辞恳切的告慰了父母,被许书记折腾的在客厅跪了一宿,最让人无语凝噎的就是跪也就罢了,还得朝着长白的方向跪,可见许书记这是真的把这事儿记在心尖尖儿上了,非得出这口恶气。霍女士哭的梨花带雨的劝都没劝住,不过也好,往后几天斯航就着这个理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愣是不出半步门,算是应了斯尉的别瞎蹦跶谁也不知道你回来了。 但今儿不一样,今儿是大年三十,得去霍家老宅看外婆的。 今年雪下得比往年繁密了不是一星半点,大年三十的日子,家家的大红灯笼缀饰着屋檐,别家屋檐前无什物什遮点缀的,相应的地面上竟都覆上了几层薄雪。胡同巷子里的孩子来来往往,手里不是掬着一捧雪就是拿着大红糖葫芦,衬着大红棉袄倒是胡同小巷别致一景。只是个个稚气的脸上红晕尚在,有的仍挂着两条鼻涕虫,偏生不肯放下零嘴去擦擦,让人好气又生爱怜意。 男孩自当是顽劣些的,不是扔鞭炮就是打雪仗,到底女孩子乖巧些,在小巷深处堆着娇俏栩栩的雪人。 霍老太由成娟搀挽着,站在霍府门前石狮子旁,雪不紧不慢的落,老太太自是一脸悦色,皱纹密布的脸上倒没有寻常老人的暮气,也没有富贵人家的雍容,几分锐气与英气似是嵌在了骨血里,不随岁月被雕琢。 霍老太最是耐得住性子,同这些小辈们玩得融洽,年年春节少不了被成群结队的孩子来拜年,老太太也乐得热闹,让成嫂将年前便备好的糖果酥饼给孩子们一一分了,糯糯的嗓音还带着几分儿化音的道谢与拜年声让霍老太与成嫂十分受用。 进门吧,仔细受了冻又要被致宁叨叨成娟将手中墨绿亚麻的披肩跟老人整理妥当,霍老太太念着她有心,转头却又开始嘀咕着不晓得蒸的骨酥鱼可否能起锅了,念念叨叨着便进了大门朝着东房南面去了,成娟一看可不正是厨房,忙前忙后都是为了小祖宗们,成娟看着老祖宗的忙碌样儿,也是哭笑不得。 车在门外鸣笛三声,成娟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周家三少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去接致宁,不必说也晓得,这位小祖宗年年都不落,从未空手来过,也算是小辈的一份心意了。 但是又有谁家小辈这么懂事,把别人家的老祖宗当成自个儿的嫡亲的奶奶哄着呢?尊敬固然有,但到底是因了谁为了谁,人人心中自有一杆秤,各自度量。 人还未行至大厅,就见到致宁正提着几个大盒年货来了,倒是挺拔依旧,依稀有了周家老爷子当年的气度,成嫂略感欣慰。看着这帮孩子长大,又这般通晓事理,那个看见会不喜? 婶婶,这可都是我出差从海边带回来的干货啊,小心点儿磕,可心疼死我了周致宁倒不扭捏,将手中物什悉数给了成婶。 嘱咐好了成婶,致宁便径直向东房南面去了,老规矩了,霍家奶奶估摸着又在厨房鼓捣。花圃里的竹与梅,今年倒是长势喜人,瞧着便让人挺开心的。 嚯,正正想着老太太呢,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霍太吗,没到厨房霍太便折了回来,立在房檐下,身上暮气有却极少,致宁极不正经的向霍老太太作了个揖,踱步过去站立在老太太身侧,终于认认真真叫了一声老祖宗。霍老太微微眯着眼,看着身边的青年,打心眼儿里的高兴,轻轻拍了拍致宁的肩,暗自可惜这么好的人儿霍许两家竟然连一个姑娘都没有,不晓得以后便宜了哪家。 不多时,门外喇叭声此起彼伏,像是幼稚的孩子性格顽劣偷偷上了大人的车玩闹似的,成娟在门口接待,老太太和致宁对视一笑定是斯尉和瑶瑶他们来了老太太笑笑。 是啊,又要合起来欺负我咯,今年我可又是第一个来老祖宗这儿的致宁笑着,扶着老太太坐在了廊下的木椅上,致宁站在旁边候着。 许斯航没办法,穿好了鞋袜换了一身衣裳跟在他哥身后上了车,今天的许斯航倒是分外沉默,在车上一声不吭,斯尉往旁边看了他两眼你就准备这么暮气沉沉的去见外婆?你信不信她比你都要朝气。 我信,我哪能不信?许斯航叹了一口气,摇开了车窗看着飞速倒退的车房绿植,愁着怎么面对外婆,打小儿外婆最疼他,他当时走还真是破釜沉舟,想起外婆难过的样子他就密密匝匝的心跟刀子剜似的。 老宅不远,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辉腾,斯尉眸光暗了暗,斯航却捉摸着林舒扬最喜欢这一系的车,多半是他带着舒瑶过来了。 走吧,斯尉。外婆估计知道大年三十小辈来访,就连大门都没关,斯航同斯尉并排进了门,往西厢房那边去了,按理说这个点外婆应该在候着他们了,不过外婆看见他应该很惊喜吧?或者说生气。 可巧,斯航与斯尉不过走了十来米,刚上走廊,就看见了立在紫藤花藤下的外婆,还有,还有旁边越发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周致宁。 许斯航生生停在了原地,斯尉一抬头也瞧见了,一时间犹豫了,到底该不该往前走。 很显然对面的一老一青年早就看到了他们,原先坐着的霍老太被周致宁搀扶着,许斯航脸色复杂,周致宁却遥隔着长廊对他笑着,温柔的,谦和的,如玉的。 许斯航平白就想到了他行李箱中的一叠叠白纸,平白就想起了仍旧搁置在长白壁炉旁书桌上现下已经落了灰的1826张A4纸,还有最后墨汁渗透进纸张的一句句 致宁,我真的很想你。 许斯航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铃铛,却忘了今天换衣服太着急没有换过来,心里翻江倒海,他终于跨越了山海见到了他的心上人,可他立在他的对面,他却不知道说什么。 周致宁似乎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看到许斯航的时候,他是惊诧的,惊喜的,却不是意外的。他听见自己声音异常平静,与平时没有两样,他微笑着,他说 斯航,好久不见。 第10章 郁郁葱葱 许斯航愣怔了,惊讶了,在原地停住了,四周的紫藤花绿叶依旧是那么新鲜那么绿,雪笼罩在外婆竹篱院子里的梅花上,眼前的人也仿佛被时间定格了一样,挺拔的,明朗的,站在他的对面。他听见他叫他的名字,他说好久不见啊,斯航。斯航?这两个字他是怎么这么从容淡定,这么明了的叫出来的?好像这五年被抹去了一样。许斯航不理解,他也不想去理解。 是好久不见了,致宁。他学着周致宁一样,没有任何波动的,平静的回应了他,但是他知道,他的声线在颤抖,那是一种微乎其微的,几乎教人分辨不出,几乎与雪落下的动静重合的频率。 第4章 斯尉一把揽上了斯航的肩,把两个遥隔着对视的人的视线分隔开来,斯尉轻轻的咳了一声,外婆立在周致宁旁边几乎已经红了眼眶,霍老太太握住了致宁的手,冷哼一声,便让致宁扶她回了西厢。 好自为之吧,等下可有的你受的。许斯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斯航的肩膀,踱着步子跟在前面一老一青年身后,半分不敢逾距。 老太太进了西厢房,成婶已经在里头候着了,多半猜到了斯尉也来了,整整齐齐的两杯茶水,陶瓷杯子盛着的,滚烫的冒着热气。 看着致宁进来了,准备将老太太扶过来,却看见斯尉旁边还有一个人呢,成婶又惊又喜将老太太扶过来对着来人唤了一声,小少爷? 哼!老太太将成婶的手拂开,压根不往后看他算哪门子的小少爷!我只有斯尉这么一个孙子!老太太老当益壮的很,话音刚落就迈着步子进了里屋。 剩下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周致宁最自在,已经落了座喝上茶了。成婶轻轻推搡着斯航去里屋,使着眼色告诉他老太太这都是气话,你应该晓得的,去认个错就没事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斯航诚恳受教,敛了眉进了屋。老太太果然坐在椅子上眼睛通红,看上去还有擦过眼泪的痕迹,斯航看了一眼,椅子是紫檀木的。她不看他,斯航也没办法,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正面对着老太太,老太太被他这一跪吓得不轻,又气又心疼,赶紧下了椅子来扶他。 许斯航不动,朝着老太太规规矩矩磕了五个头,末了才挺直腰板说,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老太太被他弄得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去气,把人扶起来了仔仔细细的整理妥当他的衣服,问他当真不走了? 当真不走了。 病都好了? 斯航想到了外面坐着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下,都好了。 好好好,那就好!外婆拍着许斯航的手背,显然激动极了。刚刚那些话,无非都是气话而已,爱之深,责之切。 致宁倒是年年都来得早。许斯尉坐在客厅,轻呷一口茶,语气淡淡的。这时候成婶去了厨房,老太太和斯航进了里屋,反倒只剩下两个人了。 周致宁笑了笑,翻开桌上随意搁着的一本杂志,逢年过节的,总该有几天假期不是? 我还以为刚换了女朋友应该如胶似漆着呢。斯尉笑道弟妹的确漂亮,有幸在电视上看见过,有时间就带出来见见,换了多少个了?总该定下来了吧? 不急,这才处呢。周致宁声音倒是淡了几分。 嗐!许斯尉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还有个未婚妻在国外进修呢?也是,玩玩而已,最终还是得听家里安排找个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你说是不是?许斯尉故意把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八个字咬字极重任谁听了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周致宁也没那个好脾气磨,杂志倏然间合上了,那就不由斯尉操心了。语气极淡极冷,两个人分坐一旁谁也不搭谁的话茬了。 第11章 年年欢喜 霍老太太屋子里精致得很,一水儿的红木家具,沉重朴素看上去很沉稳,很让人安心,回过头来想想,这布置的人是许斯航,他也没什么意外了。这几年,霍老太太家里的家具几乎翻了个新,年年景致不同,致宁托了泽泽问斯尉,才打听到是斯航年年的贺礼。 周致宁倒是闲,手扣在杂志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一瞥倒瞧见了搁在双面博古架上的紫檀木小盒子,盒子没关上,倒像是随手搁在这儿的,东西也不稀奇,好像也就是纯银的一对耳环罢了,比市面货精致些,也就精致些而已。估计又是不晓得名字的谁谁谁来讨好老太太请老太太为谁说情了,老太太耳根子软,长年吃斋念佛的不问红尘,他知道好几个许斯尉这边好几件事儿都是老太太帮着忙说过的,不知道这次又是谁了,也不晓得换个上品。周致宁笑笑,没深究。 哎呀,这不是周老三吗,今儿个又来这么早?瞧你说的什么话,致宁哥比你勤快多了,你一天到晚跟个猪猡似的周致宁现在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又是林家兄妹在耍宝了,八风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开始剥橘子,全然无视兄妹俩。 哟,这是斯尉哥,今儿个也来这么早?林舒扬真真儿是奇了,要知道虽说许斯尉是嫡亲的外孙,那是年年最晚来的,今年这么早?搁外边儿看见斯尉车的时候还不太在意,到里头一看还真来了。林舒扬一屁股坐在了许斯尉旁边,许斯尉往他坐的地方扫一眼,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林舒瑶径直坐在了致宁身边。 嘿,怎么着许斯尉你能耐呢?你还躲着我坐?林舒扬遥隔着一个座位,屈尊伸出他的大长腿踹了斯尉一脚。 斯尉不说话,拿着手机看着他,含笑。林舒扬被这眼神看的怕了,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有什么药。 致宁任凭那边打闹,依旧八风不动的剥着橘子,剥完了,分了一大半给翘首以盼多时的林舒瑶,来,瑶瑶。致宁把橘子递给她,谢谢大哥!嘿嘿! 谁是你大哥?林舒扬一听林舒瑶叫别人大哥就内心不满,斜了一眼林舒瑶,舒瑶吐吐舌头,你是我哥,致宁哥是我大哥,叫你大哥那致宁哥就是二哥了,但我的小二哥是林舒瑶顿了顿,神色纠结,瞪大着眼睛是是是了半天,余下三人都歪着脑袋看着她,她还是没有说出来,泄了气似的肩膀塌了下来。 是?是我吗?瑶瑶?许斯航扶着霍老太从里屋出来了,微笑着看着不好生坐在沙发上,偏要坐在沙发榻上的林舒瑶,然后周致宁就看见他目光几乎没有泄出半分的,看着舒瑶。而周致宁目不斜视的看着许斯航,明明一米的距离,就像隔了鸿沟,就像隔了一道天堑。 许斯航控制着自己的心,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要去触及到周致宁,那是他的海|、洛|因,他的禁区,他怕自己稍微动一下看他的念头,他的目光就会像刀刻针刺一般缱绻在他的身上。 思念呼啸而过,可致宁,我不能够表达。 小、小、小二哥?林舒瑶失态,惊慌失措的叫出她这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斯航?林舒扬眉头紧锁,盯着对面的斯航,似乎在确定这个斯航是不是真正的斯航。他一瞬间懂了刚刚斯尉那个含笑的表情深意,而后又望向许斯尉,你们? 许斯尉轻笑一声,回来了。 周致宁把剩下的橘子垫了纸,放在红木桌子上的果篮前,拍了拍手上的余渣,也轻声说回来了。 好似两个人确定了,才真的把他们拉回现实。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可惜了,泽泽今天不在,看见斯航哥回来了必然欢喜。林舒扬笑笑,看着斯航说泽泽还打听过老太太家里家具是谁出手这么阔绰,年年送一套,现在正主儿回来了。 哼!那是我孙孙孝顺!霍老太神气极了,拍拍许斯航的手,生怕别人没看到,她最乖乖的亲孙儿回来了。 林舒瑶低敛着眉,现下算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不吭声了。 老太太,饭好了。成婶从厨房过来了,正好一行人除了泽泽都到了,成婶话音刚落,斯尉就起了身,率先往正房去了,老太太也肯把她的亲孙儿胳膊放开了,催促着致宁舒扬舒瑶去吃饭,霍老太被致宁舒扬围着哄的一愣一愣的,喜笑颜开,当真是年年欢喜。 斯航打刚刚起,就知道舒瑶起了小心思,故意落在后面一点。舒瑶七魂没了三魂,连斯航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她的身边都不知道,斯航撞她的肩,她猛一抬头正好闯进一张含着笑的脸。 玉面阎罗,这是她小二哥在他心里头的形象。 周致宁也落后了一步,正好看见许斯航拦下了林舒瑶,两个人站在长廊下说着什么,他听不真切,只见得舒瑶脸上的低沉气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笑颜如花,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久别重逢的光。 许斯航,我也跟她一样,见到你,极,高兴。周致宁笑了一声,眉头舒展,到底还是没去打扰他们,转过身跟上了舒扬。 第12章 茶余饭后 霍家老太太同林穆周三家老祖宗,曾经是真的一个战壕里蹲过的人,往年三家就常聚在一起玩,小辈跟着长辈,又是一个大院里头的,基本上熟的不能再熟了。 现在老人们相继去世,后来只剩下了霍家老太太,原本分的房子在大院里头的房子也不住了,睹物思人,搬回了老宅子里,现下拜访的任务都落到已然长大的小辈身上了。 一顿饭真是吃的欢喜又闹腾,舒瑶同斯航关系破了冰,没有什么氛围是她带不起来的,在桌上一直追问着许斯航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在哪里干什么,但是总能被许斯尉连同林舒扬一起帮斯航蒙混过关,含糊其辞也是只能骗的过舒瑶罢了。周致宁只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今年真的也是巧,成婶做的咯吱盒那叫一个酥脆爽口,周致宁闷不作声的吃了大半盘子,低敛着眉。许斯航坐在周致宁斜对面,跟其他人搭话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眼睛瞥向致宁。 像确定猎物是否还在的猎人一样。 一顿饭吃完,有的人心生欢喜,有的人如沐春风,有的人眉头紧锁思绪翻涌。 小辈们都有各自的事情,吃完饭就紧赶慢赶着准备回去了,霍老太被成婶搀扶着将他们送至大门口,看着他们上了各自的车才回去。 斯航坐的是斯尉的车,径直上了吉普,隔着窗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周致宁了,原来是他错了,原来他同周致宁说过,辉腾低调,不比宾利和其他开着就高调的车,周致宁非不听。 以前那个时候许斯航还在北电读编导,周致宁比许斯航大了三四岁,刚在一起那会儿周致宁刚从英吉利回来,是正儿八经的伦敦调子,他英语考级,就是周致宁耐着性子教他复习,一篇小作文儿能揪出来好多错处。 周致宁拧着眉,摸了一下下巴,以一种严肃的口吻告诉他斯航,你这样是不行的。 那还是冬天,八九年前的北京城的冬天,比现在冷多了,周致宁每次来看他都得给他带个北电门口卖的烤红薯,揣在羽绒服兜里,一点儿热乎气都散不出去。 许斯航听周致宁这话,耳朵茧子都要听出来了,自顾自的点着头,应付着他,然后手缩在羽绒服袖子里,只露出一截手指,手指呢,就轻轻捧着红薯,小心翼翼的啃着,跟只小兔子啃胡萝卜似的。 周致宁能怎么办?有什么办法?然后又操着一口流利的伦敦学派英伦腔,字正腔圆的教许斯航英文,许斯航有气无力念,念一遍啃一口,把周致宁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周致宁承的是他祖奶奶家的产业,他是第三子,周政委已经退居二线,母亲早年就是文工团的,后来进了军艺,一门心思就在艺术上了,周致宁是常年见不到他妈妈的,他母亲常年就是跟着团去演出,老了之后就不爱跑了,拉着票友们偶尔去听听戏。 二哥从军,大姐从政,他从商,一家人的发展,父母从来不干涉。周致宁凭着自己的学历才干进的公司,一路稳扎稳打,也没有中勾心斗角的排挤。 那个时候周致宁正意气风发,二十三四的年龄,工作了一两年就换了一辆保时捷,天天开着来接许斯航,许斯航总觉得油费都要耗忒多钱,走路乘公交多好,低碳环保,周致宁笑骂他,大冬天的奔着感冒这条路一去不返,车里好歹有空调不是?许斯航袖子一拢,里面揣着暖手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等到来了春,周致宁回回来看许斯航都是乘公交来的,跟着许斯航到处遛弯,许斯航眼睛都笑成小狐狸眼,找不见缝儿了。 周致宁中午在霍老太太这儿陪着一桌子人喝了点儿酒,叫的秦叔过来开的车。周致宁仰躺在副驾驶上,闭着眼,没有发现旁边的炽热的眼光。 周致宁揉揉眉心,老太太在家里好生坐着了,他才出了老宅门。 不是一家人却偏偏面面俱到不出差错,时时侍奉,事事在意。分明是别家的老祖宗,自己却前前后后打点周到,好像他已是许霍家子孙,总之外人没有时间深究,也无闲心思深究,到底也就是这样。 他长吁一口气,抬头看看天,紧紧闭上眼。 秦叔看致宁有些难受的样子,体贴的为他把窗户打了些下来。 大雪后的空气很清新。 他低下头,扯扯嘴角,自嘲一笑,这样的生活自己过了五年,也该习惯了吧。秦叔把车停在巷子口,走几步也不太远,但是他出门又要讲风度,惆怅完了终于晓得了冷。赶紧几步跑到车里面坐着,暖气极足。不出意料旁边坐着秦嫂,今天大年三十,按理说是都放假的,秦叔在周家当了十几年管家,跟周致宁亲人似的,不放心他每年除夕总是接送致宁回家了才肯回家。秦嫂又担心秦叔,雪天总是两人相伴出行,两人日子平淡如水,周致宁看在眼里也是真的美慕。 一上车秦嫂就把保温杯递了过来,低头瞅瞅,姜汁还冒着热气。天气冷,快点喝了,驱驱寒婶婶,我还没那么娇气呢!这才几步路啊身体越冻越结实!一天到晚得多注意身子,多少人就是这么几步路冻坏的?老秦出门就念叨你又没穿多少,家里有就顺便跟你带了,免得落下什么病秦婶嗔怪着致宁。 这几十年来秦家叔叔婶婶对自己是真的没得说,当着自己孩子疼的,致宁早就在骨子里把他们当做了自己人,二人相互扶持到如今,走过的路也坎坷,自己打小一受气就跑到秦婶哪儿求安慰,早就熟稔像一家人。 致宁回的是城西的大院,还没进门就能瞅见几栋西式复合小洋楼,住着的都是群四五十岁的老大爷,再往上走还有七八十岁八九十岁的古稀杖朝耄耋之年的祖宗们,当然像霍老太这样住惯了老房子没与儿孙住一起的自然还是少之又少。 周家住在最西面,周太慈善,把屋前空地上倒是打理的精致,围了一个小花圃仔细种了些茉莉红玫之类,沿着家门口的鹅卵石路旁又栽了几棵金钱桔树,倒是别具一格,熟了想吃随便摘就是,多方便。 碎雪压在小树枝上凭空添了几分可爱,周致宁看着看着越看越乐,踏着小碎步去见自个儿老爹老妈。 要说这大院儿啊,啥都好,风景好,人也好,个个父辈都是人才,可它也坏呀,你看看,子孙辈大抵是没承到这团圆运咯,七零八散的,出国的出国,玩资本的玩资本,出海的出海。嚯,一个大院里的玩伴竟少了大半去了,看看这瑞雪兆丰年里,还有老头挑着鸟笼逗鹦鹉,你瞧着,这又是好是坏呢? 要周致宁说,他说不出。 第5章 第13章 与世无争 走进一看,原来是院东的爷爷遛弯儿来院西啦,致宁赶紧低头乖乖的打了声招呼,老头子竟也不像个怕冷的,大冷的天虽穿着短棉袄棉裤,连围巾手套都没带,致宁看着都冷的一个哆嗦,老爷子朝着他点点头,银发往后齐溜溜的梳着,小眼睛时不时往身后哆嗦的致宁身上瞄,口里也不停歇,想当年与宗保结为姻眷 破天门保住了宋室江山!手里比划着,鹦鹉学舌,也是一个不怕冷的。 仔细一听,哟!老爷子唱的可不是《穆桂英挂帅》呢吗,周致宁忍不住感叹一声老当益壮,渐渐的,老爷子的声音在风雪扑朔中听的不太真切,致宁紧了紧身上的风衣。 按道理来说,每年大年三十晚上,打小儿在一起玩的几个都是要聚在一起吃顿饭的,穆泽泽他哥穆蒋林也踏着新年的钟声回来了,周致宁和林舒扬已经到了,舒瑶巴巴儿的坐在她哥旁边喝着橙汁儿,几户人家里也真是奇了怪,偏就这么一个姑娘, 还是最小的妹妹,打出生起就被一群人宠着惯着,但单说这群人里面她最怕的是穆泽泽他哥,穆蒋林,基本上算这里面最大的了,一身戎装还没脱下来,分明翘着二郎腿却也显得严肃,但是那张硬汉脸,让舒瑶忍不住多瞥了几眼。 许斯尉基本是人来齐了才到的,又是最后一个。 周致宁等他进来后目光没收回来,以为后头还有人呢,没曾想等了半天后头也不出来一个人,想来是那个人没来。 周致宁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呷了一口,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躺在沙发上。 许老大,你怎么才来,斯航不是回来了,人呢?蒋穆林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斯尉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别提了,被许书记扣下了,在家里过安生年,争五年没回来了,一回来就往外头跑,老许得发火儿。 听斯尉这么一说,穆蒋林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的确是这么个理,那行吧,改天再见吧,反正总有那么多机会能见着儿。别说,这么个弟弟,当时一声不吭的离了家,听说是出国治病去了,当时许斯尉他们一家子,准确来说是许斯尉和他老爹一手消息封锁的极好,到现在一群人都没整明白到底怎么了就这么出了国? 也不是一点儿头绪没有,穆蒋林总觉得这事儿跟周致宁有关,以前俩人就好的要不得,跟双胞胎连体婴似的,出国也忒巧,碰着宁宁结婚,虽说这婚没结成,回国倒是没让人想到。 哎,宁宁,你同斯航这么好,出国真没你的事儿?那时候不是正赶上你结婚?穆蒋林就一当了兵的钢铁直憨憨,问题倒真是问的一针见血,这下一群人的眼光都被吸引的去了。 周致宁笑了笑,我的确不太清楚,斯航走的时候没跟我说,且我这婚不是没结成不是? 许斯尉点了根烟,坐在穆蒋林旁边,看着周致宁,烟熏火燎的,周致宁的脸看的不太真切,言语是镇定的,跟见着儿斯航时的场景一模无二,这人怎么就这么雷打不动呢?真就是资本主义的洗涤? 许斯尉吐出一口烟,沉思。 林舒扬在旁边一脸揶揄,泽泽悄悄扯了扯林舒扬的袖子,转过头跟他哥说,怎么会呢,斯航走的时候,连斯尉哥都蒙在鼓里,大家都是后知后觉,哥,你这忒操心了些。泽泽一向对他哥没大没小的。 穆蒋林轻哼一声,给他一记眼刀。但凡穆泽泽坐在他身边,他定然是一巴掌呼过去了,也就仗着旁边林舒扬周致宁坐着,还有一个小姑娘,胆子肥了些,敢这么跟他说话。 许斯航是当真被许书记扣在家里了,其实还有一件事就是他想搬出去住,许书记一听就气了,怒火攻心,咋的?咱家这栋楼就硬容不下你了? 许斯航和霍韵卿一边一个,劝着许书记,爸,我不是非要出去住,我都这么大了有工作,我有时间还得跑过去拍戏的地方看着呢! 你哥快奔三了怎么还在家住着,你就住不得?许书记摇着头,大巴掌呼在自己的大腿上,气的叫起来。 我跟我哥不同,他当兵呢,国家分了房,他成家立业了也得搬出去,爸您说是不是?许斯航耐心劝导。 哼许书记瞥他一眼,你成家了?立业了? 许斯航想说自己成家立业了,但是一想又的确不太妥当,灰溜溜的摸摸鼻子,小声吭着气我找个离家近点儿的 你就让他出去住吧,孩子多大个人了?你还老管这管哪儿,斯航不是都回来啦?霍韵卿用手抚着许书记的背,给他顺顺气,帮着许斯航呢。 许斯航给他老妈递给一个眼神,他老妈会意,接着说斯航都回来了,又不是又去长白,淬体走了,你且放着心吧老许。 许书记看一眼许斯航,又看一眼霍韵卿,你们俩,你们俩!许书记被气的结巴了,许斯航赶紧接他老妈的班摩挲摩挲许书记后背,你就惯着他吧!这话是对霍韵卿说的。 霍韵卿不乐意了,撒了手行,您自个儿管着吧,就您能教好您儿子!话一撂下就径直往屋子里去了,门一关,砰一声,震天响了都,许书记没办法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算是准许了,然后前脚跟后脚的追着去了房间。 啧许斯航看着许书记的方向,砸吧砸吧嘴,打小儿许太太一出面就没有什么事情搞不定,几十年过去了,也没什么改变。 许斯航托了以前大学的好友,让她帮忙找了一处地段还算好的房子,离家里也近,工作联系什么的也会方便很多,他的新剧本已经在接触导演了,是一个经常合作的大导,是那种大隐隐于市的厉害角色,这么些年合作过来也没有因为他的特殊缘故感到不满,相反将剧本发挥的淋漓尽致,两个人也算互相成就。 许斯航带回来的东西不多,真不多,就一个箱子,但是孟骁知道他要回家了比他自己更高兴,在他回来之后,把他东西东捡捡西捡捡又托运了两箱子回来,大抵孟骁觉得书桌上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一叠纸,一张都没有带回来的。 许斯航摇了摇头,笑了笑,开始收拾东西,衣物什么的已经被霍韵卿收拾好了,日记之类的被他上了密码锁,封存在另一个小箱子里,看痕迹,母亲也是没有动过的。 许斯航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想在家里住,但自己做的这些事,却是见不得人的,偷鸡摸狗一般,让许书记发现了的话,那只可能是雷霆震怒,是许太太都挽救不回来的后果,以防意外,先把可能性从自己这里掐断。 许斯航思考了一下,坐在床榻上给他的大学同学,于姜打了一个电话。 于姜是他大学时期玩的最好的一个女生,那个时候天天跟周致宁腻歪在一起,家又住的近,来来往往压根连校都没住过,明明老许一贫如洗,是根正苗红的清官,但周致宁那时候招摇,开的豪车接他来往,别人问他,他只轻轻说一句是家里的哥哥,这话也不算错吧?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好家伙,许斯航就成了四九城底下一个平平无奇的与世无争的富二代了。 第14章 平平无奇 于姜是班长,许斯航又不怎么参与学校的事情,什么都是于姜通知他,一来二往的,久而久之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了。于姜性格也比较男孩子气,大大咧咧的,周致宁当时听说这件事别提多气,眉毛都要皱到天上去,沉默着不说话,意思就是不同意。 周致宁就想,女孩儿多危险啊,万一一来二去把许斯航拐走了呢?许斯航才19,20来岁,这才多大,心思不定,万一转眼跟人家好了呢? 他铁定不干。 许斯航就瞅着他沉默,瞅着他闹别扭,但他总不能被限制的一点儿自由都没有吧?所以他的年轻热血要求他追求民主自由,俩人就开始冷战了。 那时候也是巧,真的巧,碰上公司里一块地皮出了问题,周致宁忙着周转斡旋,一时间走不开,两个人谁也不肯先低头,俩人就冷战。起初周致宁还来学校看看他,两人就在图书馆坐着不说话尽看书,或者就走在林荫道上漫无目的的走,后来压根就没来了! 许斯航以为周致宁这是变着法儿让他低头呢,欲擒故纵这一招玩儿的还挺溜,许斯航是这么想的,索性就不等他了。结果好几天都没来,许斯航急了,搁家里头被窝里每天晚上哭,恋爱中的人么,一有风吹草动就惊疑不定,想他是不是不爱我了?尤其我还是个男生。 然后晚上跟斯尉看电视,刚巧就又碰上说一女星疑似和商界新贵私密约会,一瞅那人,不就是周致宁?衣服都是他给挑的!他能眼拙到认不出来的地步吗?扯! 当然不止许斯航一个人看出来了,许斯尉回家了一身军装,那时候还是个小兵头头呢,回家脱了鞋脚丫子也不洗,往地上一踩,手里拿着遥控器,一指电视里面的那模糊不清的小人儿,哎哟一声,看着许斯航,好家伙,这小子出息了,女明星疑似和商界新贵秘密约会他还故意将秘密约会四个字咬的极重,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许斯航跟周致宁厮混到一块儿了,就觉得稀奇,对着许斯航说,你看着是不是你宁宁哥? 许斯航气极了,砸一个抱枕在许斯尉身上,低沉着声音说, 是你个王八驴子绿豆眼儿! 然后进了屋子里,门摔得得霍韵卿亲传。许斯尉就硬没想明白这件事怎么回事儿。 许斯航顶着兔子红眼去了学校,那天周三,只有一节课,刚下课下了楼就看见周致宁站在公教楼那棵大槐树底下,学校里的人亲切的称这棵树为情人槐 许斯航在心里冷哼一声,情你妈,还情人槐。 就看了一眼周致宁,许斯航就走了。 周致宁一直跟在许斯航后头,许斯航就想着,你他妈在外头有人了还跟我在一起?二十年宁宁白叫了。 许斯航越想越气,脚步越来越快,周致宁也是耐的这个烦,到没人的地方才一把签住斯航的手,从后面把他一抱。夏天,多热的天,北京那大太阳当头棒喝似的,直直晒下来,薄薄的白T恤都被汗浸了些,周致宁把头往他肩膀上一放,他都能感受到周致宁下巴上青青的小胡茬了。 然后周致宁在身后把他锁的死死的,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话,他说那是假的,我很想你,斯航,我们和好吧。然后许斯航就信了,周致宁的话,他从来都是信的,心里的惴惴不安一下子就没了,低低的应了一声,就和好了。 后来许斯航才知道那是周致宁工作上的事情,去帮一个客户接人,谁知道对方买了狗仔偷拍整这么一出,周致宁一看当天的新闻时报娱乐板块的图就知道大事不好,第二天就过来解释了,冷不冷战的没关系,他低头也没关系,但许斯航他得守住了。 周致宁多宝贝许斯航啊,打那会儿起周致宁就没插手过许斯航的交友自由,许斯航说的来话的其实也就于姜一个人。 电话铃声响了几十秒,对面才接通过来,喂,许斯航光听着声音都觉得心情好了起来,于姜真是这么多年就没变过。 于姜啊,我是许斯航,上次让你帮我找的地方,有着落了吗?许斯航带着笑说。 于姜是个唠叨的性子,在对面叽叽喳喳好一会儿,才进入主题,找到了,清苑儿!北二环呢!光听名字就清净的很,是不是? 许斯航点点头,是 得到他的首肯,于姜又开始跟他介绍起清苑格局,简直哪哪儿都好,就差说出来依山傍水,富贵发财的话了,连风水五行都让她给好生介绍了一番,许斯航这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了,一番话下来简直听的他脑仁儿疼。 斯航揉揉眉心,寻了一个话题结束了这通电话,对面的于姜还是非常恋恋不舍,许斯航扶额,快刀斩乱麻的挂了电话。 这边周致宁一行人,硬生生把饭局喝成了酒局,几个兄弟在哪里光二锅头都喝了好几盅了,穆蒋林能喝,许斯尉也能喝,林舒扬虽然是正儿八经的闲散少爷,也没天天光顾着玩儿,喝酒也是在行的,更别提周致宁和泽泽,泽泽稍逊些,致宁比他强多了。 一顿饭吃到中间,黄雅晴给周致宁打了一个电话,周致宁看他们喝的热闹,没打扰,悄悄出门接电话去了。 周致宁不用接都知道黄雅晴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新年快乐,然后让他注意身体少喝点儿,多穿一点的体己话,自从上次吃完饭后第二天,周致宁就吩咐秦叔置办了东西送过去,意义不言而喻,当天下午就把人姑娘约出来逛了街,扫货似的,把名头坐实了。 当天晚上就有被狗仔拍到,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实打实的绯闻。 好友们暗自里咬牙切齿,明面儿上却又是恭喜她钓了好一个金龟婿,她微笑收下,却只有心里清楚周致宁并没有给她一个名分,甚至连关系都没有发生过。 周致宁也不算太敷衍的回了她的话,正好忙线就挂了电话,可见黄雅晴的心思又落了空。 周致宁的下一通电话是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通讯页上两个大字明晃晃的,周致宁轻轻笑了笑,接起了电话。 第15章 成家立业? 周致宁接的是于姜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语气并不太好,作为许斯航的好友,很明显对方并不太想跟他过多的说话,寥寥几句话就截住了话头,挂了电话。周致宁没有感受不到不悦,反而很开心,该是自己的总该还是自己的,就算空白了五年,那也会是自己的。 今天晚上吃饭的地是稍偏僻些,是一个私人酒庄,搁京郊冣贵的地皮上建的,穆泽泽投资的地方,被他们理所应当的拿来做了聚会的地儿。出了包间门就是一个大院子,中间围了一个池塘,里面养的是金鱼,泽泽就像搞批发的一样,运了大几十条金鱼养在里面。林舒扬说俗,再往里面整点别的鱼,泽泽非不肯,他唯独对金鱼情有独钟。 致宁勾唇笑了笑,手背在身后,绕着池塘走了一圈又一圈,低敛着眉眼,就着月光可以看见地下铺满的鹅卵石,几颗不安分的,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周致宁穿的是皮鞋,鞋底没那么厚,踩在鹅卵石的地上跟享受了免费的按摩似的,但致宁忒久没运动了,又喝了酒,倦意袭人,他倚着长廊坐在了上面的横板上。 到底是冬天,一坐上去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周致宁畏寒,点了一支烟,铺了一张卫生纸在身侧,将烟灰掸落在纸巾上,吞云吐雾的姿势,自然是非常熟稔。周致宁不想回包厢,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今天月光太美了吧,让人挪不开脚也挪不开眼。 月是故乡圆。那你是不是因为思念故乡才肯回来呢?我曾经在国外,从来不觉得他乡的月亮又多圆,总觉得中国的,故乡的月,才是最好看,你也是这么觉得吗?斯航? 第6章 可惜许斯航听不到周致宁的独白,反而是喝的连走路都不太稳当的舒扬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通身的酒味让周致宁眉头一横,几乎要拧成川字。 林舒扬撒泼,看一眼周致宁身侧的卫生纸,轻轻的笑了一声,一只手将东西都扫下了地,泽泽的地方,不用替他省事儿!李白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他倒好,满口的酒味!这深冬的烈风都没能将他身上的味儿散尽! 林舒扬铁了心要将泼洒到底,一把抢过致宁手里的烟,自己拿去抽了,两三口就到了底!这人委实是个不懂得珍惜的,多好的烟,平白两三口就糟蹋了!致宁叹了一口气,也不晓得怎么同这个醉鬼周璇。 林舒扬抽完烟看上去清醒了不少,眼睛仍是浊的很,烟头被他扔在长廊地上。他又一把拉过致宁的手,宁宁啊,到底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应该要把人人人生大事放在心上了啊醉归醉,语气倒是语重心长,周致宁心说我不是与你同岁?你比我还小了几个月,按理来说,你也该操心自己的事了不是? 嗯,不急。周致宁应了声,将他的胳膊握住,他这个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很难不担心下一秒会直直的倒在地上。 你你不要再弄些幺蛾子跟女明星在一起了林舒扬打了一个喷嚏,致宁的眉头拧的愈发紧了气斯航不是回来了吗?林舒扬这人说话跟挤牙膏一般,一句话非要说老半天才挤得出来一句,说的还是直戳人心窝子的。 周致宁听见许斯航的名字,微微愣怔了一下,斯航是回来了。他也不说回来了他会怎么样,也不问林舒扬提斯航是什么意思。 斯航都,都快成家立业了,你还一根大光棍儿,你是要步斯尉的后尘? 什么?许斯航要成家立业了?他怎么没听说过? 林舒扬也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这个什么是什么个意思,他揉揉太阳穴想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应该是斯航的事儿,恍然大悟一般,反问他,斯航回来了,许伯母都已经开始跟他张罗婚事了,我听舒瑶说的,瑶瑶同斯航那般好,她说的不应该是真的吗?林舒扬又笑笑,嘴角攀起一抹暧昧的笑,我说怎么突然回来了,原来是有心上人了。 嗳,致宁?周致宁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亭台水榭,唇都抿成了直线,林舒扬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致宁依旧不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致宁蓦然起了身,全身倚在周致宁身上的舒扬突然一瞬间没了支撑,直直的往下栽下去,还好自己手疾眼快手撑在了地上,周致宁已经疾步冲外面走过去了。 林舒扬起身,抹了抹嘴角,眼睛在一瞬间清明,我的好斯航,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舒扬看着周致宁离开的方向,微微笑。 第16章 殃及池鱼 冬天的风多烈啊,周致宁多气啊。合着您回来一趟就是为了别的女人?我他妈巴巴儿的低声下气去找人打听你的情况就是犯贱!周致宁一身熨帖的小西装已经被他糟蹋的出了褶子,上了车就将领结松开了些,紧的勒的脖子生疼! 周致宁气啊,怎么这事林舒扬都晓得了他都不晓得?越想越烦躁,径直拨了一个电话给穆蒋林,穆蒋林不知道他已经被气的走了人,那头喝的正酣,一个电话过来估计都还没有清醒,就大着舌头问他怎么了。 周致宁用手按住了胸口,车停在公路的栅栏旁边,心平气和的问他,你知道斯航回来,是为了婚事吗? 什么?穆蒋林皱着眉头,他现在喝的简直就是神志不清,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尽力去听清楚致宁的话,听了半天也只听了个囫囵懂,总之是关于斯航什么的。周致宁在那头又问了一遍,声音陡壁刚刚大了一倍,穆蒋林多疼致宁,接电话都贴着耳朵,猝不及防一大声将他吓得连手机都抖擞一下掉在了沙发上,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穆蒋林是是是连着说了三个是,也是没精力去周璇了。 周致宁挂了电话,一脚就踢在栏杆上,栏杆疼不疼不知道,他的脚是真的生疼,风又大,酒味儿都快给他吹散了,周致宁脑子一混,上了车。趁着车还没开动,将刹车又踢了好几下,人说冬天,穷冬烈风,大雪深数迟,他周致宁在这么个冬天气的西装外套都脱了,直直扔在副驾驶位上。 给舒瑶发了一个简讯,说临时家里有事先回家了。舒瑶多半是哪里唯一一个清醒人了,希望她今晚保重,能将几位哥哥都挨个送回家,这事儿往年是他做的,今年不行了,被气得快要神志不清了。 周致宁点了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性不烈,驾驶座的窗户是开着的,烟灰都不用掸就被风吹的七零八落的,周致宁苦笑了一声,右手打着方向盘,真跟脑子抽抽了似的,上了西三环就开始不要命的疾冲,好在大过年的车流比往常小了好几倍,加上也没有那么拎不清,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唯一的小情况就是周致宁在二环边边上被交警逮住了,开的车是自己的,号也是自己摇的,罚单也得自己领,驾驶证被没收了,六个月周致宁算是与驾驶证无缘了,别想碰车。罚了1500,交警是一个一看就刚涉世未深的小青年,排班被排到了春节关头也没什么怨言。 可能今天碰上了一票大的,有点兴奋,想着这也算是为人民除害了,特高兴,还过来问周致宁,一千五百块钱是现金还是刷卡?周致宁虽然脑子暂时不太清楚,但也觉得挺奇,看了小交警一眼,说我给现金。 然后从车的夹层里拿了一叠现金出来,小交警看愣了,估摸着交警生涯还没见过这么野性的,小交警数了好几遭才交了上去,露出大白牙笑眯眯的告诉周致宁可以了。周致宁点了点头,从车上下来了,坐在马路牙子边上摸索着手机。 有点冷,把西装外套从车里拿了出来,小交警看他穿的单薄,给了他一件何志在岗亭里的军大衣,周致宁道了谢,披着军大衣在刚刚坐着的花台上又坐了下去。翻着手机的通讯录,一时间也不知道打给谁。 泽泽他们,喝的比他更多,那铁定不可能,打给秦叔?人家好不容易一家子阖家团聚在一起过个春节,你这不是存心给人添堵?他哥他姐那更是算了,周致宁把通讯录都拉到最下面了,真就一个人都不可以?周致宁倒是人生头一遭觉得自己人缘淡薄。 周致宁犹豫了一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被他下意识的输在了手机页面上,想了想又删除,又添上去。周致宁都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了,自己怎么这么贱呢?周致宁深深的吁了一口气,退出了拨号页面,将刚刚的手机号输到了微信的添加好友的框框里,一个头像是橘猫的联系人就蹦了出来。 他能查看许斯航的十条朋友圈,因为他是许斯航的陌生人。 但他的朋友圈几乎没有什么内容,最近的也只是一两年前的一张橘猫的照片,同头像如出一辙。周致宁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微信搜许斯航的微信,陌生人能见到十条朋友圈,周致宁觉得这简直就是恩赐,但他每次都怕下次进去的时候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害怕他突然间就发现了这个功能,将它关闭了。 不过好在,许斯航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周致宁沉默之际,小交警又来了,手里捧着陶瓷的杯子,揪着盖子上的小揪揪趁着热气刚冒出来之前喝一口热茶,然后又迅速的盖住,好像这样可以延迟它的降温。周致宁发现小交警挺逗,披着军大衣先绕着他车晃悠了一圈,然后才遛到他的身边,哥,您还没找着人来接你呐? 不止逗,还挺贱嗖嗖的。 小交警往他旁边一坐,眼睛就瞥到了他的手机页面,聊天记录清一色的红色小感叹号,小交警搓了搓手,啧了一声,撇了撇嘴。 有人来接。周致宁冷哼一声,将手机页面调到了拨号,烂熟于心的号码被他熟稔的输在了页面上,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号码拨了过去,他内心有点激动,也有点慌张,捏着手机的手心几乎沁出了汗来。 嘟 嘟 嘟 许斯航听到手机声响的时候正在收拾他其他琐碎零落的东西,手上沾染了好些灰尘,犹豫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亮着倒也看不出是谁打来的,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去洗手。许斯航还想,要是电话铃声断了他就给打过去,结果出来的时候还依旧响个不停。 许斯航擦了擦手,攀在床榻上将手机捞了过来,上面闪烁着的两个字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宁宁宁宁是他的宁宁吗?现在好像是别人的宁宁了。 许斯航强忍着内心悸动,腿都紧张的打着颤,缓缓的坐在床上,郑重其事的将绿色的接听键按下了。 周致宁都要焦灼死了,心里打着拍子,数着数,眼见着时间越来越迫近客服的通知声,连烦躁都肉眼可见的攀上了眉宇间。小交警似乎感受到了周致宁的烦躁,捧着茶杯不动声色的蜷着身子往旁边挪了半个屁股,最怕殃及池鱼,早点躲还是为好。 一分钟的等待,怎么漫长到了这种地步?以前小学老师问他们一分钟可以做什么,一分钟可以做什么?一分钟可以眨眼睛60次,可以跳绳百来个。一殃及池鱼分钟也可以让人心慌意乱,等待一个电话的接通。然后在周致宁内心倒数声刚想起的时候,接通了。 喂?这是许斯航的试探与疑问,一个字而已,却酝酿了好久好久,从接起电话那一刻就开始酝酿。轻轻浅浅的一个字,带着疑问的,刚说出来就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对方一点语气与语句的一个字。 周致宁自己也没能想到,许斯航真的会接起这个电话。说什么呢? 周致宁忘了词,许斯航一句话落了下来,两个人就开始沉默。小交警在旁边也真的闲的慌,喝一口热茶瞧着他接上了电话又不动声色的坐了回来,多半是觉得有个人在旁边热乎的紧,而且这人也没先前看着烦躁了,眉宇间都温和了起来。 第17章 皮靴铮亮 两个人就不说话,非得玩沉默这一套,小交警在旁边听墙角都快急死了,你们倒是说话呀,虽然这天还没亮,他还不着急换班,但这时候的确是闲的慌。小交警的耐心都给磨光了,急得军靴摩挲摩挲地面,跺了跺脚,你们倒是说话呐! 小交警这清脆又焦急的一句话,把电话里电话外两个人都给唬住了,许斯航率先反应过来,迟疑的问他,你那边有人? 既然许斯航都问了,那他也不用客气了吧?周致宁想,这可不是他自己要说的,这是许斯航自己问的,跟自己没关系,虽说这电话是他拨出去的,可他也接了不是?没错。 我在二环被交警抓了,大家都有事没人能来接我,你能不能来接我?周致宁说话一连串的跟机关枪似的,比机关枪还就利索。 说完就又没了音,小心翼翼的等着对面回话,又双双陷入了沉默。小交警凑过去听了一下,周致宁也没反抗,手机听筒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风声都没有,安静极了。小交警纳了闷,大哥,您这对面儿有人不? 周致宁用眼睛斜了他一眼,许斯航在那头回了神,行干脆利落的一个字说完就挂了电话。周致宁看着红色的小数字心情还有点复杂,就这么答应了?就这么挂了?按电视剧里不应该百转千回吗? 哟,您这对面还真有人,我听着声儿了!小交警比他还高兴,虽然这话说的周致宁也挺无奈的,但是您也不能反驳不是?毕竟人家说的挺对的。 小交警似乎觉得周致宁为他的事业做出了一笔巨大的贡献,也可能是觉得周致宁陪他在这度过了漫漫长夜中的两个小时,想要感谢他,还给他弄了一个暖手袋,特小的那种,但是滚烫滚烫,放在军大衣袖子里别提多暖和。 谢谢周致宁颔首道谢,小交警特大方的一挥手,收下了这句谢谢。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两个人都穿着军大衣,小交警的还有羊羔毛,一溜儿的坐在花台上,像两只睡着的鹌鹑。 许斯航出门是偷摸溜出来的,斯尉今晚多半是回不来了,许书记房间里的灯早就关了,父亲母亲一向睡得着,明天还得出去工作巡视,累人的慌。许斯航出门声音不大,但是路过客厅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霍韵卿出来喝水。 他妈妈端着水杯立在房门口,估计是还没睡醒呢,疑惑的看着他试探的叫了一声,斯航? 妈,是我。许斯航顺水推舟,将他妈妈手上的杯子端了过来兑了一杯温水。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霍韵卿问他是你哥他们喝多了吗? 许斯航不承认也不否认,霍韵卿当他是维护他哥呢,无奈的点头允许了,快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许斯航得了赦令立马点了点头,刚换了鞋准备踏出家门才发现自己忘记拿车钥匙了,又急匆匆的去许斯尉的房间找车钥匙。许斯尉车不止一辆,只是偏爱他那辆破吉普。斯航走得急,没看车钥匙是那一把,随便拿了一把就出了门,到车库里按下车钥匙的时候才发现应声响起来的那一辆是粉红色的,还是很优雅的淡粉。 许斯航一脸黑线,斯尉在家里干什么?怎么喜好都变成了这样?原来说一个男人喜欢的东西是他内心深处的折射,可见斯尉是个妙龄的少女?许斯航一脑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看了一眼手机,距离他打电话过来已经十来分钟了,再不去恐怕就更迟了。 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换钥匙了,粉红也好,看了让人心情愉悦。许斯航上了车,倒车出库,一边望着后视镜,一边倒,像极了一个新手谨小细微的样子。说来也是,他已经好几年没碰车了,如果客栈里帮着送货到村民家里的小三轮也算的话。 周致宁蜷缩在花台上,小交警这个时候不是他的班,但是陪着周致宁已经打着盹儿进入了梦乡,旁边陶瓷茶杯都已经凉了,上面还有一个带着帽子的人头像,看起来又热血又滑稽。周致宁都要困得像小交警一样睡过去了,许斯航怎么还没来? 他依稀记得五年前许斯航在大学是学过车的?且不论去学车之前他还手把手交过他?算了,姑且再等等吧。周致宁手里的暖手袋都快凉了,现在已经跟他的体温差不多暖了,再过一会就是自己的体温暖暖手袋了。 约莫又过了十来分钟,一辆粉色的SUV以周致宁认为的龟速缓缓向他驶来,车灯打在花台上,花台前面的一棵树忒大了些,阴影刚好将周致宁笼罩了起来,小交警被灯光晃到了眼睛,终于醒转了过来。 咽了一口口水,机械的转过头望着周致宁,哥,你女朋友来接你了?说完还吸溜了一下鼻涕,呆呆愣愣的。 那边许斯航已经把车停稳了,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周致宁,还有周致宁旁边那个戴着雷锋帽的小交警。许斯航还微微愣了一下,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才疾步走了过去。 第7章 许斯航穿的是一件灰白的连帽卫衣,裤子就是工装裤,看起来应该是斯尉,反正干干净净又利落,好看极了,尤其是那一双大长腿正是长,又长有笔直,好看极了。周致宁突然就觉得这个时候不想见到许斯航了,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穿着大号的军绿色的军大衣,手筒在袖子里,望着许斯航来的方向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光。 周致宁想把地板钻出一个缝来,钻进去,等许斯航走了再出来。 但是许斯航的大长腿已经迈到他跟前来了,尤其是那一双擦的铮亮的长靴,亮的他都能看到自己的窘态。 第18章 左顾右盼 周致宁吸了吸鼻子,不想抬头,不想看见许斯航的脸。 哥,来的咋是个男的呢?小交警用胳膊肘往外拐了一下周致宁,原先还觉得小交警还挺会来事儿,现在突然发现他是真的憨,憨乎乎的。周致宁低着头,不知道许斯航是个什么脸色,等他酝酿了一下,把手从袖筒里抽了出来才抬头看向许斯航。 许斯航真好看,这是周致宁和许斯航重逢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面对面的,连一个脚印的距离都没有。这是周致宁头一次见许斯航的念头,也是周致宁现在的感受。许斯航长得就好看, 白白净净连脸上的痣都看的分明。 许斯航看着周致宁缓缓抬起来的脸,连呼吸都快忘了。那一张与记忆中没有什么区别的脸,他摸过无数次亲过无数次的脸,就这么平静的,没有波澜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与以往不同的只是,周致宁现在看起来没有以前的丰神俊朗与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与贵气,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好看的,落魄的平凡的帅气的男人。 致宁许斯航启唇,声音不大,犹如蚊吟,也犹如蚊在他的耳侧甜腻的叮咬了一口,又轻又疼,又甜又痛。 小交警总觉得现在的氛围并不太适合他存在,明明大家都是男人,怎么他跟他们在一起就平白生出了一种多余的感觉?小交警揉了揉鼻子,端着自己的小茶杯从旁边的小道溜走了,回到了空荡荡的岗位亭换了一杯热茶,揣上了暖乎乎的热水袋。 嗯。周致宁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许斯航,目光灼灼,看的许斯航都不敢与他对视。灼热的滚烫简直要把他的眼睛灼烧成灰烬,偏这冬天的烈风也没能让周致宁的眼睛黯淡半分。周致宁起了身,军大衣里面只一件衬衫,坐在花台上的时候倒不觉得,现在一站起来,倒真有一股子落拓不羁的感觉,通身的贵气,是掩映不住的,更何况,宁宁穿过的军装也并不少。 许斯航与周致宁的视线缠绕在一起,胶着缠绵,不分伯仲。 许斯航的心脏简直就像高中时体测跑完了一千米一样,恨不得立马从胸腔里面跳出来,砰砰砰他甚至觉得周致宁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了。而周致宁呢?比许斯航又好的到哪里去?恨不得现下就把他剥干净了,让他修长笔直的腿环绕自己的腰身,想把他压在身下听他低低呻吟。 他是回来成家立业的。这句话却又犹如当头棒喝,一棍子将他脑子里的所有思绪打散,简直是让它们灰飞烟灭不留一丝一毫的念想。周致宁正了正神色,走吧。语气极淡极淡,连眼神也不如刚刚热烈。 许斯航心里划过一阵失落,也是,他不过是现在刚好没人来接而已,恰逢他回来了,况且他已经都结婚了。许斯航想苦笑,但他也笑不出来。 许斯航点了点头,拿着钥匙往车里的方向过去了,周致宁想了想,过去扣了扣岗位亭的玻璃窗,小交警永远走在八卦第一线,抻着脖子看着俩人在干嘛呢,结果俩人说话都忒小声了,他压根听不到。现在周致宁都来到他跟前了。 车明儿个来提就成,别酒驾哈。小交警以为他是来问车的事情,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就把话给说了,周致宁笑了笑摆摆手,我是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小交警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但是周致宁已经瞄到了他的铭牌,周致宁点点头,我知道了。剩下小交警一个人在哪里莫名其妙。 周致宁走到车边的时候,许斯航已经上了车,将车掉头过来了,这边场所很空旷,许斯航拿不准周致宁要去哪里,就先把车调转过来对着车道,到时候想去哪里都可以直接上道儿。车里的暖气开车,很暖和,周致宁上来的时候带了一阵冷风,冷不丁的许斯航打了一个寒颤。 周致宁顿了顿,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上,军大衣被他脱下来了,虽然许斯航觉得挺好的,但是他却不觉得,只觉得丢人极了。趁着许斯航已经来到了车上,他还边走边整理了一下衬衫。 说实话,真的挺冷的。 周致宁仰躺在座位上,身体逐渐回暖,僵直的手脚都恢复了感知冷热的能力。手机被冻得关了机,他也是没有想到,所以许斯航就成了他最后一根稻草,然后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来救他了。 去哪里?许斯航双手把握着方向盘,在刚刚就已经把所有的车窗都打了上去。 周致宁偏着头看着窗外,嘉禾御景吧。他看到了自己倒映在车窗上的影子,也看见了那影子深沉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的黑与捉摸不透的黑。 许斯航听见这个地名明显有点意外,那是以前他念大学时候,周致宁为了方便看他买的一套房子。周致宁回国后的第一桶金,攒下来买了一辆骚包的车,买了一套并不很划算的房,两样都是为了他。 那个时候也是一个冬天,是13年的冬天,他刚吃完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嘴角还有蹭到红薯皮的灰,周致宁从他的书包里拿了一张纸给他擦了,天色又暗,跟今天似的。但是那个时候的北京比现在还要冷,大冬天得裹着里三层外三层才敢出门,尤其是许斯航这种极度怕冷的人。 冬天必备的就是宽松的休闲裤,里面能穿秋裤毛线裤好几条呢。周致宁就打趣他,别的男生都是要帅不要暖,他是要暖不要帅。许斯航轻哼一声,傲极了,我在还有人比得上我帅? 周致宁终于找准了位置,给他擦干净了,忙不迭的点头符合他,是是是,你就是北影最帅的周致宁一想,又改了改你就是整个北京最帅的! 许斯航听完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香了周致宁一口,别提多响了。刚好路过两个路人,许斯航臊的脸都红了,躲在周致宁的风衣里面,非不出来。周致宁很无奈,等到路人人都没影儿了,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一句,出来吧,许斯航才肯出来。 出来了还探头探脑最贼似的左顾右盼,确定一个人都没有才放下了心。 然后周致宁就起了身,拍拍裤子和风衣,把许斯航拉了起来,说今天晚上带他去个好地方。那会儿才大二呢,许斯航长得慢,才一米七九,没过一米八呢,那时候周致宁都一米八七的大个子了,比他快高一个头。 许斯航就攀在他身上,蚊子吟一样问他去哪里,周致宁神神秘秘的不告诉他。许斯航还以为他要带着他夜探紫禁城呢,都做好了兜半夜风的准备了,没想到周致宁把车开到了他们学校附近的小区,尤其是还给门卫刷了卡进去的时候,许斯航更迷惑了。 小区里跳广场舞的大妈们放着时兴的最炫民族风,穿着枣红色的大袄子上面绣的大大的寿,还有小孩子四处奔走手里紧紧攥着徐福记的棒棒糖到处玩耍的,总之,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这都是小时候的味道与感觉了,许斯航觉得很温暖,来自内心的温暖。 然后周致宁就领着他上了五栋的五楼,停在门口的时候看着那个铭牌还有点儿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一层楼还有另外两户人的时候,他就更觉得奇妙了。军区大院儿里的住户都是那种各自的独栋,他其实很少感受到这种感觉。 他的哥哥斯尉虽较他年长两岁多,也是体验过大杂院儿的感觉,那个时候上厕所都得去公共厕所,生斯航的时候就已经搬到军区大院儿了,是正儿八经的没体验过艰苦生活的一代。 许斯航隐隐约约的期待着什么,但是当周致宁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然后大手覆上他的手,放在冰凉的钥匙上时,他却又有一点害怕。周致宁把握着他的手,缓缓拧开,入目一片黑暗。 第19章 重回旧巢 门旁边就是灯的开关,周致宁按了下去,一个小家的轮廓就出现在了许斯航的面前。换鞋!许斯航魔怔了似的往前直愣愣的走过去,周致宁一把拉住他,弯腰从鞋架上拿了两双小兔子拖鞋,软绵绵的,暖乎乎的,还带着两个耳朵。 那个时候周致宁就要穿粉色的,许斯航带着鄙夷的眼神穿上了那双淡黄色的,其实他也想穿粉色,但是被周致宁抢了先,内心别扭极了。但是走进屋子里呢,看见一墙的两个人的照片,瞬间心情就又明朗起来了。 就连沙发地毯,都是他最喜欢的料子与格调。许斯航最喜欢暖色系,整个客厅的布置都是暖色的,地毯都是专门托人从国外运来的上好的羊羔毛料子,许斯航简直迫不及待的脱了鞋踩了上去,不开暖气都暖极了。 周致宁从厨房里给他倒了一杯牛奶,放在许斯航的面前,又从卧室拿了一张印满了铅字的A4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现在的户主是许斯航,周致宁。许斯航的名字写在周致宁的前面呢。 要是下巴能因为惊讶而脱臼,他一定已经脱臼了。许斯航手上的牛奶都惊讶的没有拿稳,一不小心洒了一点在裤子上,眼睛不停的眨着,眼睫毛跟蒲扇一样,你你这?? 周致宁笑笑,你瞧他高兴的话都说不出了。 斯航,这是我们的家。周致宁言语带着笑,仿佛在阐述一件很轻描淡写的那种小事一样,就像是在说斯航,我给你买了一个烤红薯。 结果这个烤红薯这么这么这么大。大到许斯航没忍住自己的眼泪唰唰的落下,哽咽到连话都说不出。 你看这个人,在我还没有开始我的人生,就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一切。 许斯航点点头,他知道嘉禾御景在哪里,也知道周致宁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因为他也是户主之一,可是现在听起来会不会太讽刺了些? 许斯航抿了抿唇,将车转向了左边的车道,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什么话。许斯航认真的开着车,让自己的视线,让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车前,他的心里只有车前涌动的车辆,只有闪着红色荧光的路障,还有很多灯红酒绿的一闪而过的声色场所,只是没有周致宁。 而周致宁呢,一直望着窗外,车窗外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他这三十多年来看腻了的景色,他多想看看旁边那个人啊,他还想抽烟,想抽最醇正的雪茄,让它的烈性与强劲刺激他的神经末梢,让他短暂的忘记,旁边这个人是许斯航。 周致宁真的忍不住想要看许斯航,于是他转过了头,不耐烦的吐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后视镜,哪里也能看见许斯航。 他怎么跟刚学车似的,依旧那么紧张兮兮的,是因为载着一个刚刚酒驾的人?还是因为载的是他?许斯航在想什么?想他回来结婚的那个女人吗? 周致宁也是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许斯航他妈的结婚的对象是谁呢?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一丝的端倪呢? 难道是于姜?这绝对不可能。 周致宁越想越烦,许斯航越开越走神,周致宁在旁边就像一个不定时的活火山,压根不知道他现在怎么就烦了起来。周致宁一向都是这样,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索性不想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想着乱七八糟的一些事情没想到一路上的时间也就这么打发了,思绪到了头,车到了小区门口。 许斯航看着熟悉的小区,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他没想到自己还会回来,会和周致宁一起回来。周致宁对他伸手,示意他往前开,周致宁打下了车窗,把卡递给门卫刷了一下。 许斯航眸光忽闪,仿佛跟从前一样。 第20章 猝不及防? 不需要我扶你吧?许斯航把车停近了车库里,趁着打方向盘的时间将周遭打量了一遍,连库外的垃圾桶都还在原位没有变动过。 不用周致宁摇摇头,等车停稳当了就解了安全带下了车。车库里的灯坏了,黑漆漆一片,现在唯一照明的东西是许斯航开来的车的车灯。 周致宁这么利索的下车走人,说实话许斯航的确没有想到,愣在驾驶位上,两手握着方向盘,有点没反应过来:周致宁就这么走了?许斯航看向周致宁方才位置旁的玻璃车窗,门被关上后,的的确确是没有见到他的倒影。许斯航应当是松一口气的,可是他却很失落。 砰砰许斯航旁边的车窗被敲响了,他蓦地转过头来,车窗打下来后是周致宁略显苍白的脸以及紧锁的眉头,兴许是酒劲还没有过去,他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这时候许斯航同周致宁几乎头与头只间隔几公分,斯航连他身上被风早已稀释的差不多的酒精味都嗅的清清楚楚。周致宁温热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的掠过他的脸,让许斯航简直避无可避,下意识的把头往旁边错开了些。 下来。周致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裂,撞击他脆弱的耳膜,可明明他的声音没有攻击力,平平淡淡的,但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能力。 下去吗?许斯航犹豫着,踌躇着,嘴微微开合想要拒绝他,但他对视上周致宁的眼睛,他所有话都说不出了,踩在车上地毯上的脚不由自主的往外边挪了挪,他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干涸的唇。 下来。周致宁又叫了他一声,这时候的声音听上去比刚才更加飘忽,也更加没有耐心。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醉酒被警察拘下的人唱反调?斯航在心里这样想,那好吧,那就帮他一次吧,把他送回家里,送回家里就走,他许斯航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所以才帮他,并不是因为其他。许斯航试图给自己一个去接近周致宁的理由,现在他顺利的找到了,然后他下了车。 铮亮的靴子跨到地上,灰色的休闲裤修饰成流线型的腿部弧度延伸到驾驶座椅上,许斯航出去了,比周致宁敲窗声略大的砰一声,车门关上了。 许斯航神情淡淡的,跟周致宁保持着半臂的距离,上去吧许斯航看着那栋熟悉的楼扬了扬下巴。 嗯。周致宁沉默着点头,等着许斯航先迈出那一步,而许斯航在等周致宁先迈出这一步,两厢僵持下,许斯航挪动了脚,率先朝着门口走过去,周致宁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许斯航怕他酒没完全醒过来,一边走一边往后看着注意着身后的动静,生怕周致宁又出什么差错,好在周致宁直到上电梯,都保持着清醒与正常。 错了,只有清醒,没有正常,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大年初一半夜酗酒飙车,到最后打电话给他的前男友来接他,许斯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周致宁到底要做什么。 第8章 嘉禾御景算是已经比较老旧的小区了,但许斯航不知道五年没回来而已,怎么灯坏了都没人来及时修的!五楼一上,无论皮靴在地面上踩踏发出多大的声音楼道的灯一动不动,依旧是沿用的以前的声控灯,许斯航刚准备拿出手机照明,手却突然间被周致宁反扣住,温热的身子将他直直的压在了墙上。 第21章 压倒在墙 许斯航高,周致宁比许斯航还要高。许斯航被周致宁制掣在墙上,他被周致宁猛然间的动作吓得晃了神,胳膊肘顶的是周致宁的胸膛,周致宁怕他胳膊杵到墙上,压倒之后就把他转了过来,自己背对着墙。 许斯航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致宁打小儿跟着大院里警卫员出操,寒冬腊月天都没落下过,他很有自知之明。但现在许斯航脸色不太好看,周致宁这大半晚上叫他出来就已经不合时宜了,送他回家他也可以说服自己,但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 许斯航还喜欢周致宁不错,但是,当人小三破坏家庭的事他做不来,再者,男小三说出去丢不丢人?许斯航喜欢归喜欢,三观归三观。 周致宁从背后把许斯航紧紧禁锢在身前,脑袋垂在斯航的脖颈间,轻嗅着他脖间的温暖,又香又暖,他舍不得抬起头来。许斯航就像触了电一般,站的笔直,周致宁轻笑一声,都赶上大院里警卫站岗了,立正的姿势,铮亮的军靴。 哦对了,他今天正好穿的是军靴,周致宁看着有点大,应该出来的急穿的许斯尉的。 致宁,这不合适。斯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定。 走廊里很黑,安静的可闻针落,许斯航划破寂静的一句话,让周致宁的心坠落到了谷底,不,不是谷底,是极北之地的冰窟里。 周致宁捏着许斯航的手渐渐脱了力,斯航的手很凉,他想用手给他暖一暖,但是现在他的斯航好像并不太想让他给予这份温暖了。周致宁越想心越凉,就当许斯航以为周致宁放过他的时候,周致宁心一横,转身就又把许斯航压在了墙上。 唔许斯航一瞬间嘴上被堵上一片温热,猝不及防闯入的舌席卷了他的整个口腔,上颚被周致宁的舌尖顶着,慢慢扫过一片片褶皱,斯航的舌被他呷在下面动乱不得,许斯航极力挣脱,可是逃的脱吗?这他妈可是周致宁! 许斯航心乱如麻,在心里把自己怪罪了千百万遭,让你放不下别人大半夜的过来接人,被骗了一遭不说现下又成了这副模样。许斯航企图用膝盖顶开周致宁,谁能想到这人在资本场上厮杀这么些年恁是没把一身力气给卸下去。 周致宁的嘴上功夫委实厉害,一双大手在许斯航的身上游走,从卫衣底下溜进去,里面空落落的,只一件羊绒的高领毛衣,指尖点火,舌尖撩人。 许斯航被他弄的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也是,老情人了,现下做什么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连彼此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样。 周致宁渐渐的松了手,两个人彼此相对着,许斯航微躬着腰,喘了几声粗气,接个吻差点没把他憋死,如果不是他用手紧握着周致宁的手腕,恐怕现在都不能放他离开。 许斯航想说,他要走了,他学了乖,一声也不吭,话不多说了,直直的抬腿就走。 周致宁就跟魔怔了一样,伸腿便拦住了他,将他一把拽进自己的怀里,摁住他的肩膀在黑暗之中端详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原本的青涩与羞赧被现在的俊秀与稳重替代,他的斯航早在五年前就离开了他。 但他无意间的小动作,对人微微一笑的表情,就连勾唇的弧度都同以前一样,身上的香味,熟悉的触感都一如以前,怎么可能会不是他的斯航?周致宁不信。 咚咚是皮靴踩踏在楼梯上的声音,周致宁敏锐的发现楼梯间的人恐怕马上就要路过他们这一楼了,光线很暗,来人用手机里的电筒用作照明,现在已经隐隐约约能窥见一丝光亮。 周致宁一只手拉着许斯航,许斯航似乎也听见来人的声音而不敢轻举妄动了。其实怎么不可以呢?别人看到左右不过打个招呼问一嘴罢了,谁让两个人心里恰巧都有鬼呢,眼下只能被周致宁拉着开门进屋 第22章 他不要脸 周致宁,我真的得回去了许斯航被门槛板住一个趔趄扶到了墙上,按住了客厅的灯的开关,入目与昨无异,许斯航怔忡的将最后三个字哽咽停顿弥留在了空气之中。许斯航沉默的看着屋内陈设,周致宁当真是用心,几乎同原来走的时候没有半分不同,就连墙上的照片墙都一尘不染。 窗棂处养着小小一盆仙人球,白白绒绒的棉毛覆上了整个球身。周致宁在许斯航的身后沉默着,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一盆仙人球。那是许斯航走后第一年他们的纪念日,他买的,商家诚不欺他,自己平时忙,最多由着钟点工阿姨平时里浇浇水,也顽强的撑过了五年。 周致宁走上前去,从后面环绕上许斯航的腰,紧紧贴在许斯航的背后拥着他,斯航大抵是被他的动作弄得怔忡了,都忘记了推开他,任由他去拥抱他。 周致宁用下巴蹭着斯航的肩膀,明明沾染了霜雪凉的彻底的外套已经被他磨得温热,周致宁的手原是想握住斯航的手的,再碰上去一瞬间感受到两对手温度上的差距后,就将手扣在了许斯航的小腹上。 看似放任,实则禁锢。 许斯航被他的手凉到才反应过来,周致宁只穿了一件衬衫,就连军绿的大衣,也被他随意的扔在了自己的车上。他的手凉的彻底,让斯航无端想起长白冬至的大雪凛冽纷飞,就连他放置在窗口阳台的黄铜风铃都未能幸免,染上的雪花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你是个异乡人,你放不下的人在远方与他的爱人交颈缠绵。 许斯航阖上了眼,用尽力气将周致宁覆在他小腹手推开,然后转过去面对着他,在暖光灯下,他的脸英挺轮廓深刻,就连灯光失了偏颇的地方阴影都出现的恰到好处,这是他的宁宁啊。许斯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可望不可即的宁宁,站在他的对面,他却主动伸出一只手都那么艰难。 周致宁蹙着眉,看着转过身静立在他对面的许斯航,他才发现刚刚在外面吻上许斯航的时候没个轻重,连嘴角被他咬肿了都才发现,他伸手探过去想看看严不严重,却被许斯航偏头躲过。 许斯航对着他面无表情,眼睛里充满了疏离与冷漠,盯着他片刻倏然间出了声致宁,我该回去了。周致宁垂在身旁的手紧了紧握成了拳,抬起头盯着许斯航,同他对峙着,然后周致宁轻轻一笑,手又松开了。 他转面对许斯航为倚,倚在灯光开关的旁边,低着头将他刚刚说的话全部作了耳旁风,自顾自的将袖口解开。一颗,两颗许斯航看着他的动作,在心里默默数着,三颗。 他已经解完第三颗了,许斯航喉结上下翻滚,周致宁有一对极好看的手腕,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并不同与一般的养尊处优的男人,他的手上有薄茧,他感受过它摩擦在他身体上的触感,极致的性感与触电般的酥麻。 跨过了时空让许斯航又重温了一次,于是他谨小细微的舔了一下唇,不自觉的用牙齿碾压过自己的舌尖。 但他还是拧着眉,往前踏了一步,手径直扶上门把手,金属的,冰的冻人。许斯航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拧,门啷啷作响,纹丝不动,原来是锁住了。他见周致宁没阻止他,心下松了一口气,伸出左手想要去解开门锁,周致宁终于有了动作,解开的袖子被他一把推到小臂以上,将他的两只手都截了下来,砰一声闷响,将他顶撞在厚重的大门上,灯被他关上了,现下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许斯航疼的忍不住闷哼一声,略带怒气的压低了声音质问周致宁,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横眉冷对,饶是周致宁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也能感受到来自许斯航的愠怒。 周致宁心想我见了你还能做什么?同你和斯尉他们一起在老太太面前虚与委蛇吗?看着你冒着风雪踏进泰和园都要犹豫不决那到底是不是你吗?还是说看着你再出国五年离开我身边? 干你周致宁斩钉截铁,干脆利落,一丝余地都不给他留。 许斯航双手做防御状,刚刚那一撞就让他疼的不轻,怎么五年不见霸王硬上弓都会了? 周致宁,你他妈不要脸我还要脸!许斯航用脚蹬着周致宁,奈何力量悬殊过大,周致宁一只腿抬起来将许斯航的腰腹抵在门上固定住,一只手锁住了许斯航的两只手压在许斯航的身后,周致宁简直就是步步紧逼。 周致宁枉顾他的挣扎,低头闷声笑着,然后许斯航就听见了皮带拉卡的声音,锁扣与锁分开的一刹那,许斯尉终于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把老子放开!许斯航气的想给周致宁一套军体拳,斯航。周致宁的声音沉稳,下巴蹭着他的脸颊,你以前没这么野性。他低低一笑,唇瓣有意无意的扫过许斯航的脸颊,他能感受到许斯航脸上的细小的绒毛,周致宁想用吻上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许斯航感受到裤子的皮带被周致宁抽开了,许斯航犹豫了半秒,抻着脑袋咬上了周致宁的脖子,好家伙,许斯航真是下了血本,往下一口真他妈重。周致宁皱了一下眉,嗤笑一声直接把脖子架在他肩膀上,用两只腿把他锁在了门上。 使劲咬,我喊一句疼我就不叫周致宁,嗯?周致宁笑出了声,许斯航往下啃咬,却又不敢太用力,周致宁把他的三寸捏的死死的,他能感受到脖子上的热度,他甚至能感受到他脖子上毛细血管的破裂,但那是许斯航的唇齿,他甘之如饴。 周致宁用空闲出来的双手将皮带一圈一圈粗劣的缠绕绑在了他的手上,在后面打了一个漂亮的死结。好了,许斯航这下想逃都逃不了了,被周致宁桎梏在了狭小的空间里,唯一的动作就是不停的换着位置咬他的脖颈,再就是企图用言语激怒他让他放过他,倒是很可惜,周致宁压根不为所动。 你就不怕对门报警吗!许斯航对着他怒吼,周致宁当真是疯了吗?这件事一旦传出去那就是天大的丑闻!且不论许家受多大影响,光是他自己的公司名誉都要连带着遭殃!商界新贵?新贵个屁,跟没脑子似的! 周致宁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吹了一声口哨已经搬走了。周致宁耸耸肩,将许斯航拦腰一抱,径直朝着卧室去了。 第23章 放开我! 卧室依旧是从前的模样,许斯航被周致宁扔在了床榻上,没错是扔。床榻软极了,席梦思叠了两层,暗灰色调的床单明明平平整整,却在许斯航被扔上去的那一刹那褶皱横生。 原先装修的时候,许斯航曾给周致宁提过一嘴,喜欢落地窗,尤其喜欢同喜欢的人一起看月亮慢慢爬起,也喜欢同喜欢的人看太阳慢慢爬升下落。现在好了,曾念的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许斯航却侧过脸背对着月亮,月光照在他灰调的卫衣上,显得苍白无力。 周致宁从柜子里拿了两个枕头,把他搂了起来,在他的背后垫了两个枕头。屋里暖气已经被周致宁打开了,一遭折腾许斯航也感觉不到冷,加之穿的不少,现在额头都若有若无的沁出了汗。周致宁跪伏在他的身上,两只腿被他桎梏在了中间,他蹙着眉看着许斯航,用手摩挲过他的唇,感受唇纹的形状,他仔细端详着他。 许斯航能闻到周致宁温热呼吸中的酒气,偏过头哑着嗓子,说:你喝醉了。 周致宁挑了挑唇,故意凑到他耳朵旁,咬着耳朵暧昧的叹着气,我的确醉了,许斯航。转而将他的耳朵纳入嘴里,唇舌一并席卷他的耳廓。 敏感又撩人,许斯航的大脑犹如触电一般,密密麻麻的感觉从四周袭来,舒服的让他双腿下意识的绷直,脚趾蜷缩又张开,忍不住想要躲开,却被周致宁将头按的死死的,生生的接受来自他的亲吻与舔舐。 许斯航觉得整个耳朵湿透了,湿的彻底,就连自己底下都硬了几分。 你脑子是清醒的你就把我放开!许斯航挣扎着将腿往上顶着,却在一瞬间被周致宁挟制住,他用双腿压在他的腿上,你他妈又不是没女人,你找我做什么?! 周致宁睃看着他,冷笑一声,因为她们没你腿长,没你俊,没你腰细没你白,行了吗?他双手撑在枕头上,同他鼻尖对着鼻尖,喷薄而出的热气被许斯航尽数呼吸了进去,满满全是酒味!许斯航嫌弃的皱了眉头,将脸侧了过去。 周致宁用手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把头转过来,怎么?闻不得酒味? 许斯航闷闷的嗯了一声,冷淡极了。 那行。周致宁猛然间从他身上一起来,冷不丁的让许斯航愣怔了一下,就让他走了?周致宁什么时候这么好的脾性了? 周致宁从他身上起来了,神情淡漠的理了理袖子,将上面的褶皱捋平整,站在床尾看着许斯航。斯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周致宁这个人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了,就像冬日的冷风无影无踪一把抓上去只有虚无,还徒留一片凉意。 许斯航心里咯噔一声,周致宁的突然离开竟然让他慌了神,他怎么突然走了呢?他望着周致宁的方向,后者已经走到了卧室门边,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带上了门,门锁咔哒一声。许斯航纵然是手被解开了,他也逃不出这间屋子。 他偏过头看想落地窗,屋外是墨蓝色的,窗帘没有被拉上细碎的小雪花在窗前簌簌落下。许斯航翻了一个身,让自己的腿离开了床面,然后探索着站在了地上。许斯航踱着步子走到了窗前,轻盈漂亮的雪花。 许斯航凝视着远方,几乎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哐当 周致宁一个失手将酒瓶上的活木塞掉在了地上,他现在正在厨房里,厨房上壁暖光灯下他穿着一身绸缎制的睡衣,蓝色的小熊纹,看上去就极舒服。周致宁蹙着眉调酒,冰橱里的冰块冰的刚刚好,北京的冬天也很冷,冷的能够与冰橱里的冰块分庭抗礼。 周致宁修长的手穿过上檐的橱窗,里面的饮料汽水琳琅满目,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弄着一瓶又一瓶饮料,从里面拿了两瓶苏打水,柠檬味的。 又拿了两个玻璃杯子,无意之间碰在一起啷当作响,清脆悦耳。 绿色瓶框里酒水清澈,是周致宁的姐姐从收到的礼品里面挑送给他的,醇正的格林纳达朗姆酒,是世界上顶级的烈酒之一。他双手撑在流程台上,一只手手背翻了过来,用食指与中指直接轻轻叩击着流程台。 少顷,他开始了动作,拿出冰橱里闲置的木桶,将格林纳达朗姆酒往里面倒了三分之一,用冰铲从里面铲了半铲冰块扔在了里面。周致宁没有那么多花样,他不是专业调酒师,光闻着朗姆酒的醇香就已经令人沉醉了,他拧开苏打水往里面加了整整一瓶,最后用雕刻刀将柠檬剜了一个小口,将新鲜柠檬汁兑在了里面。 第9章 周致宁低头从裤子里摸出一盒苏烟,点了一根叼在嘴里,微眯着眼睛在流程台上轻轻晃荡着小木桶,清洗干净的玻璃杯被他径直扔在了里面。然后他轻轻的笑了一声,端着木桶叼着烟朝着卧室过去了。 周致宁开锁撞开门的时候,许斯航仍旧站在落地窗前,被皮带绑着的手仍旧被束缚在后面。 周致宁把木桶放在了地毯上,整个卧室里铺满了地毯,曾经的许斯航体寒,却又喜欢光着脚,常年房间里都是铺满了地毯的。许斯航听见他进来的动静,怔忡着转过身来,看见他叼着烟,手里抱着一个小木桶,然后桶被他放在了地毯上。他嘴里还叼着烟呢,许斯航下意识的皱了眉头。 过来。周致宁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扔在了垃圾桶里,吞云吐雾似的在许斯航朝他走过来之前把烟吐的一干二净。 许斯航走过来了,站在他的面前,站定了,背着手一脸警惕的望着他。 周致宁冲他摆摆手,示意他放松,我们来玩个游戏周致宁笑眯眯的对许斯航说,你跟我一人一半,我放你走。周致宁用手指了指脚边的木桶,里面两个玻璃杯在月光上像钻石一样闪烁着银白的光。 第24章 坠落星空 周致宁光着脚,未着寸缕,许斯航穿着高帮军靴,铜墙铁壁无懈可击。 周致宁戏谑的看着他,挑了挑眉。 许斯航脸色不太自然,但想到周致宁愿意放他走却又有些犹豫,怕他使诈又重复问了他一遍,你当真放我走? 是。周致宁回答的利落,看着许斯航的眼睛光芒闪烁。 又过了片刻,许斯航率先坐了下来,仰着脸看着周致宁,给我解开。周致宁知道,他说的是后面的手。 周致宁耸了耸肩,点头,绕到他身后将皮带解开了,周致宁不担心他能会跑,会跑就不是许斯航了。 周致宁盘腿坐在许斯航对面的时候,许斯航已经喝开了。 他一只手探下去拿杯子的时候的确没有想过这么凉,他的小拇指甚至碰到了冰块,刺骨的寒冷不逊色于外面的风雪,他顿了顿,捞起一只玻璃杯,舀了满满一杯试图一饮而尽。但是他没有想过酒性这么强烈,或者说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好,强行的一杯酒闷完让他的舌都冰凉且麻了十来秒。许斯航有一瞬间怀疑周致宁会不会在酒里给他下了东西?然后又立马否定了自己,他是周致宁,他不是别人。 许斯航能清楚的喝出其他饮料勾兑的味道,但是酒性过分的强硬是连中和都中和的不够彻底的。他咬咬舌尖,昏欲攀上他的脑内,他现在要提神。 周致宁的确没有给许斯航下药,他不屑。但是别忘了他老奸巨猾。生意场上斡旋周转,与人虚蛇委以,觥筹交错是常有的事情,许斯航同他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跟着许斯航一同一饮而尽,他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许斯航。 酒性是真的烈,许斯航是真的拼,周致宁头脑也渐渐发热,对面这人仍旧在喝个不停,从原先的一饮而尽到现在小口小口的啜,光借着月光周致宁都已经能明晰的看出他脸上的红晕。周致宁的脸在发烫,别喝了!他挡下许斯航手里的酒,木桶里的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许斯航也看起来快要醉昏过去了。 别,别管我!许斯航一把扫开周致宁的手,却因为醉的厉害没有扫过去,反而被周致宁擒在了手里,周致宁眼里阴霾遍布,阴郁的把他按在床尾问他,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 许斯航摆摆手,他脑子里乱极了,周致宁的声音在他耳朵旁边犹如蚊吟,嗡嗡嗡的,他喝醉了,他知道,他没有力气动了,他也知道,可是喝醉了的人脑子清醒的不行,脑子清醒可是却对于外界无能为力,他仿佛被屏蔽在了一个平行时空里。 周致宁盯着他紧闭的双眼,睫毛比起以前浓密了些,周致宁虔诚而又热烈的吻上许斯航的眼睛。拦腰抱起瘫倒在床尾的许斯航朝着浴室过去了。 许斯航在酒醉后感受到的唯一一丝清明就是正正儿好的热水淋漓的洒在他头上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一件一件的剥离,他想反抗,他反抗了,可那个脱他衣服的人却轻声哄着他,说乖,马上就好了。一声一声的宝贝哄着他,他以为他在做梦,因为那个声音与他曾经多少次梦境中的男声重合在了一起,那个男人伸出手对他说, 斯航,过来 过来 来 周致宁把许斯航扔在了浴缸里,浴缸很大,许斯航一米八几的个头被扔进去刚刚好,这个浴缸是当时定做的,而不是直接买的,为的就是能够在水里也能玩一遭。不过眼下?周致宁略带嫌弃的将许斯航的鞋脱了下来,这鞋是许斯尉的,斯航穿着都小了一码,周致宁提溜着扔到了垃圾桶里。 卫衣好脱,工装裤也好脱,皮带都被他抽出来了有什么不好脱的?就是这人委实不太老实,两只手无意识的抗争与扑着水,将周致宁的睡衣都打湿了几大片。 周致宁无奈又无可奈何,犹如剥茧抽丝一样将落汤鸡一样的许斯航衣服剥的一干二净,浑身的酒味被强制限制在了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拿着浴球跟许斯航打了牛奶味儿的沐浴露全身上下好生擦拭着,许斯航舒服极了,神志不清的仰躺在浴缸里,周致宁霎时觉得费力不讨好! 自己就着热水随便冲洗了一下,将许斯航裹着浴巾又抱回了房间里。 许斯航躺在床上,周致宁刚一松手就被许斯航搂进怀里,搂的紧紧的,一丝一毫都不肯泄力。呢喃着周致宁的名字,一字一句刻进周致宁的心里。 周致宁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扣子一一解开,随意将上衣扔在了地上。醉了酒的许斯航已经迫不及待了,两只手搂住跨过在他身上的周致宁的腰,顺着腰腹往下点火,一寸又一寸,胡乱的没有规律的摸着,再往上,就是躺着的许斯航够不到的地方了。 他看起来很难受,周致宁还没有动作就因为酒精的作用而轻声喘息了起来,在周致宁听来犹如天籁。这里醉酒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周致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全身热的,滚烫的难受。许斯航的手就像一根火柴一样,他的身体就像是能点燃火柴的涂有磷粉的纸。 许斯航只觉得身上烫极了,急切的需要一捧水浇醒他。数九寒冬,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拧着眉咬着唇想要密密麻麻的凉与冷。 不过周致宁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浇一捧水在他头上,许斯航难受死了,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滚来滚去,蓦然间想起刚刚同他喝酒时,小指碰上冰块的冰冷触感,犹如触电一般,他回想了起来。 于是他寻遍了满床,都没有找见。周致宁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能在一旁扶着额看着他将床上的各个角落都滚遍,后来终于忍不住把他一把拉了回来。 斯航?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声音低沉,亲昵又关切,或许是冰酒入喉的缘故,有些嘶哑,这是周致宁的声音。许斯航这时候最听不得的就是他的声音,哄骗他来接他就罢了,又唬他喝酒,现在更好了!烂醉如泥成了扶不起的阿斗在床上不知道撒什么泼! 许斯航醉了也不忘是周致宁弄出来的这档子事,将他的手一把打开,周致宁又将他的手擒住,拿到唇边,亲亲一吻。 好了,许斯航的脾性被周致宁磨光了,终于温顺的躺在周致宁的怀里任他拍着他的背哄着他,叫着他。 再往后,许斯航就迷迷糊糊的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了,只记得的确与周致宁喝了酒,却不觉得同周致宁上床是现实。他只觉得这是一场荒唐的梦,他喜欢的,极致的留恋。 隐秘又愉悦。 周致宁嗅着许斯航身上的奶香,连头疼都镇定了不少。斯航找他的时候身上裹挟着许斯尉的味道,就连一身行头也有不少是他的,周致宁暗自不悦,现在好了,许斯航满身上下都是他从前的味道,就连他里面也都是周致宁的味道,周致宁一想到这便愉悦了,开心了,将他压在身下同他尽情的放肆。 舔舐,吮吸,噬咬,脖间胸前的毛细血管悄然崩裂,他们带着铁锈味接吻,他们在满天雪花旁拥抱,他们以赤裸之姿缠绵悱恻。 第25章 沉溺深海 许斯航比他想象中睡得还要沉,一整夜他却几乎没怎么睡着。不知道多久没有看过斯航的睡颜了,平静温和,好看的就像一副静态的画一样,周致宁多久没看过这样的许斯航了?这样温柔的,而不是带着疏离冷漠,而不是一副装作熟悉的陌生,更不是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要装出一副同他清清白白的样子。 周致宁撑着头,侧着身子看着许斯航,没忍住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他早就注意到许斯航脸上的小绒毛了,白白细小,就像婴孩刚出生的那样,用手轻轻抚上去还有点软。许斯航似乎感受到了脸上的异样,微微皱了眉将脸侧了过去。 周致宁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只好灰溜溜的收回来,照旧撑着脑袋看着他。 今天能多看几眼是几眼,但凡他醒过来又要同他势不两立,不,倒不会势不两立。现在的斯航他算是摸清楚了,对谁都是礼让三分,哪里有以前那副依赖他的模样? 算了不想了,周致宁叹了一口气,将许斯航搂进自己的怀里,平稳的呼吸声与他的心脏跳动声交错重合,周致宁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搂着许斯航,窗外的鹅毛大雪愈演愈烈,手机上几个小时前发来了信息说北京明天大雪。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几个小时后他是无尽的应酬,而许斯航呢?他会在醒过来之后就跟他撕破脸吗?还是说跟他重归于好?周致宁被自己第二个念头吓到了,忍不住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明明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他却这么期待。 许斯航的的确确是长大了,周致宁睡得晚,现在还在他身边沉沉入梦,而他坐在床上用手揉开眼睛的时候,扑面而来一阵熟悉感,然后就是梦境中的酒桶与玻璃杯。他猛然间看向窗外,天阴沉,雪如絮。恰若柳絮因风起,许斯航无暇去看苍茫雪景了,光是看着枕边人就心乱如麻。 酒后的记忆涌起,他随手抓了两件衣服便找向浴室,四处散落的衣服被他一件件捡起来,也不管干湿与否就套在了身上,做完这一切又回到卧室轻轻将门带上。脖颈处的红痕过于明显,许斯航带上了帽子,用高领毛衣遮挡着。 周致宁睡的仍旧很熟,他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退出了卧室,将大门缓缓关上。 第26章 当真威风 周致宁一般七点多就起床了,养成的规律的作息也在见到许斯航后轰然倒坍。 Ann给周致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周致宁还没醒,手机嘀嘀作响好几遍才把他从梦里拉扯了出来。周致宁睡眼朦胧,下意识的去摸身边的位置,一摸一手冰凉,他自嘲的笑了笑,揉了揉眉心,接起了电话。 Annt是他的女助理,三十来岁的女人,雷厉风行,行事果断。女声不温柔,甚至有一点粗粝,打电话过来时问他城西那块地招标的事,还有就是想提醒他,他投资的王导演的那部戏现在已经开了机,黄小姐在公司等他。 黄小姐?周致宁眉头一皱,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黄小姐是他的哪位挂名女朋友,周致宁仰躺在床上冥想了一会儿,突然间起了身摸了床头柜上一根烟,点了火。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周致宁随便套了两件衣服,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外面白的不太真切,目之所及没什么没有被雪覆盖的。许斯航为什么看得那么认真看得那么久?他周致宁看着窗外看了一根烟的功夫,也没看出花儿来。 算了,周致宁掐了烟,给钟点工发了个信息就进了浴室洗漱。 许斯航把车停在车库里,没敢上去,他哥昨晚没回来,他昨晚跑了出去,然后今天两人没一同出现的话得挨许书记劈头盖脸一顿骂。 现在是九点钟,按道理一般七八点许书记就要去政府上班了,但今儿个是过年期间,许书记上午不用去,有人值班儿呢!这才回来几天,许斯航把他爹作息摸得一清二楚。斯航看了一眼舒瑶发来的信息,说他哥八点多就退了房,现在看来应该差不多快到家了? 许斯航拿下车上的后视镜,自己凑上去看了看,衣服半干不湿的,在车里憋了一两个小时都晾干了,就是有点褶皱,尤其是皮带,没眼看。不过他穿的衣服都挺长,也看不到那么隐蔽的地方。 许斯航将头发理了理,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精神些了才下车。屁股刚挪动,身下就开始痛,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了,一碰性*就纠缠着老碰,他这五年当真就像在长白山修禅一般,如今下了山,莫名其妙被逮住开了第一顿荤,说实话,他有点受不住。 斯航扶了一把车门才稳住身形,刚下楼没觉得,在车上坐了这么些时间倒觉得真钻心疼了起来。都说十指连心,怎么不是手也痛到了心上? 他从车里拿出一件风衣披上了,倚着车往前面走了好几个来回才看不出走路姿势的偏失,仍旧是痛的,倒没刚刚那么痛了。许斯航从车库走了出去,在家门口的柳树下一边看着手机上的电子剧本一边等许斯尉。 与其说在等许斯尉还不说赌一把他哥还没回来。 许斯航摸了摸鼻尖,有点冷。许斯尉再不回来他就上去了,他在楼下跺了跺脚,然后他就看见许斯尉回来了,穿的也是昨天的那一套衣服。许斯航在家可是换了衣服才去接周致宁的,只要老妈不问,斯尉就不会知道。 许斯航装作刚下楼一样,看见许斯尉一回来就迎了上去。 哟呵,您这是干嘛呢?许斯尉一挑眉,看着冲他走过来的弟弟,总觉得看着不太对劲。 许斯航一摇头,瑶瑶给我发信息让我来接你。 你这么好心?许斯尉将信将疑。 许斯航一拳锤在了斯尉胸口,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我他妈是你弟! 是是是!许斯尉相信了,一脸堆笑的推着斯航的背朝家门口走去,嗨,我这不是信吗!咱们这好兄弟 斯航被他推搡着,背对着他,斯尉也看不见斯航十个什么表情,斯航憋笑憋的辛苦,肩膀抖擞着,还好在走路,给他遮掩了许多。斯尉果真是光长年岁不长脑子,竟然也没看出什么漏洞,斯航暗自窃喜。 回来啦?霍韵卿正摆放着餐具,煎了鸡蛋温了牛奶还有炸酱面和小笼包,在桌子上规规矩矩的摆放着,两兄弟刚走到门口就闻到味道了。 回来了。许斯航和许斯尉一起应了一声,回来就赶紧吃早餐吧,让斯航去接你,竟也这么迟才回来。霍韵卿嗔怪着斯尉,却又温柔贴心的给他们吧椅子拖开。 很迟吗?母亲说的话让许斯尉有点迷糊,看着斯航早上也不像等了很久? 许斯航看着斯尉眉头一拧就知道他开始怀疑了,赶紧往他盘子里夹了一个包子,灌汤包,余福包子铺的。夹完立马给自己也夹了一个,许斯尉看着包子的确将杠杠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用筷子夹了一个刚咬汤汁就溢了出来,惊喜的他眼里只剩下了包子。 第10章 许书记戴着眼镜在主位上看时事报纸,所有事情都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斜着眼睛看了斯航一眼,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斯尉正吃的起劲,没听清楚,一个包子吃完拿了一张纸擦擦嘴,问斯航,爸说什么呢?眼睛往许书记哪里瞟了一眼,斯航笑笑,爸说今天的炸酱面着实是好吃。 斯尉看了一眼许书记吃得干干净净的碗,这么好吃?边说边添了一碗面。 斯航在旁边几乎笑的直不起腰,被霍韵卿一记眼刀才将将唬住。 斯航下午就准备去于姜给他找的新房子看看去的,斯尉部队放了假,在家里无所事事,听着弟弟要去看房子非要同他一起,还嫌弃斯航压根没有几套合身衣服,非要带着他去逛商场,买了衣服再去。 斯航扶额叹气,朝斯尉抗议,两个大男人逛街算什么?且不论他许斯尉身材一级好,但穿的除了军装戎装,好看衣服都是母亲挑的!他有个劳什子眼光! 斯尉却低低一笑,说有个好去处。 于是斯航就莫名其妙的被拉到了一家新开的商场里,许斯尉依旧开的他那辆破吉普,不过这边的侍者才是真的有眼力见,车到了人还没下来,就已经一口一个许少千呼万唤着了。 斯航戏谑的看着斯尉,他当真是威风。 第27章 斯航,我并没有夫人 率先下来的是许斯航,商场的侍应生很热络,看见车一来就迎了上来。不过看着下来的人不是斯尉,嘴角的笑都凝固了一瞬,眼睛往车里看了一眼,斯航冲着他一笑,斯尉也停好了车下来了。侍应生长得还挺标致,是个出落的水灵的男孩儿。 许斯尉同他似乎认识,指着斯航对他微微一笑,我弟,许斯航。 侍应生立马又看着斯航笑的如沐春风,落拓大方的对着斯航叫了一声,许二少。随即引着他们往前面进了商场的vip通道。斯航看着就会了意,跟在后面用胳膊肘碰了碰斯尉,看着前面侍应生的背影挤了挤眼,斯尉冷笑一声,管好你自己。 斯航跟斯尉风格差不多,不过斯尉身材比斯航更好一点,常年锻炼的人么,不稀奇。斯尉径直带他去了三楼,他常买衣服的店就在三楼,定制的话也快,一两天的功夫就能拿了,且斯航的码数都比较常规。 这件怎么样?黄雅晴已然开了机,明天进组,今天抽着空闲的时间想要同周致宁多温存一会儿,她拎着一件碎花的鹅黄裙子对着试衣镜比划了一下,询问坐在旁边的周致宁的意思。 不过周致宁看起来有点疲倦,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拿了一份今早的时报,恹恹地看着。听到黄雅晴叫到他,这才抬起头来淡淡的扫了一眼,你穿什么都很好看。 打过了年就没见过你,现在好不容易能见一见你又开机进了组。黄雅晴嗔怪着将衣服递给了侍应生,走上前去坐在致宁旁边,将他的一只手拿在手里把玩,原本以为报纸新闻上说你们这些人很忙,我还不信,现在是不信也得信了。黄雅晴语气里带着些幽怨,从在一起到现在,说是男女朋友,这才头一次出来呢! 周致宁淡笑着扬了扬手指示意将裙子包下来。一只手抚上她的眼角,抚了抚眼尾的红痣,不得不说黄雅晴有一双好眼睛,灵气十足,眼波流转间带的是江南小女人的柔媚多情。 周致宁拍拍她的手,笑,我这不是来陪你了? 黄雅晴笑出来,俏皮的将下巴放在周致宁的肩膀上,歪着头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呀?黄雅晴刚开始同他在一起,倒是图钱图名,后来发现这个男人并不睡她,其他事上也是及其阔绰,忍不住动了周致宁是不是当真喜欢她的念头。而且她的身份并不是拿不出手的情人情妇,而是正儿八经的周少女友。 周致宁沉默着,思考着,黄雅晴等了半天见他不出声,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挥挥,致宁?致宁?周致宁回过神来正对着黄雅晴一双略带湿意的眼睛,摇了摇头,认真的说,你的眼睛,很漂亮,很有灵气。就像他一样。 黄雅晴被周致宁认认真真的夸赞了一番,还有些不适应,抿着嘴把眼睛挪开,心底涌上无限的甜蜜。 好了周致宁伸手将她的头扳正过来,站起身朝她伸出一只手,逛逛别的地方吧。 不逛!许斯尉一把拍开斯航的手,这家店还没逛完你怎么就要逛别家?这斯航也忒折磨人了,大半个上午全耗在了同他选衣服上,关键这人眼光委实是高,他平日里喜欢的他一件也瞧不上! 货比三家,货比三家!斯航扯着斯尉胳膊往外面走,打眼儿就瞧上一家黑色logo的店,拉着斯尉就要去,斯尉粗粗扫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嘴上又啐了斯航一口,你比咱妈都麻烦! 店面素净的很,光看橱窗里的假体model上的衣服就已经惊艳的挪不开眼了,斯航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家大隐隐于市的店。或许是因为仍在过年期间,人都不太多,没见到几个人进店,直到走进才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 致宁,你看这件怎么样?墨蓝很搭你。女声婉转,听上去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黄雅晴从周致宁的助理,外加生活助理Ann那里打听到致宁的衣服基本都是这边订制的,听说是一位意商开的。 黄雅晴拉着周致宁千挑万选,虽然致宁看上去兴致缺缺,但shopping她一向在行,眼神毒辣,挑了一件墨蓝西装,现在正缠着周致宁将身上外套脱下去试她刚挑拣出来的哪一件。 侍应生想要去帮忙,被她拦下了,亲手为致宁解了袖口替他换上。 许斯航痛许斯尉站在门口的时候,正正儿好看见店里奶白色的沙发前,立在巨大试衣镜前的一对璧人。许斯航后知后觉的将那个logo在嘴里反复咀嚼,懊丧的用大拇指掐了掐自己的手,怎么忘了这是周致宁常去的那家了,今天也是赶了巧,刚刚好让他俩撞上了。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 周致宁已然从试衣镜中看见了他们,扣扣子的手顿了顿,将目光挪了回来八风不动的扣好了扣子。 店里的女侍应生已经过来了,他们贸然离开反倒显得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斯航理了理上衣,对旁边的斯尉淡淡说道,进去看看吧。 饶是黄雅晴也对刚进来这两个男人有些许好奇,样貌气质样样不输周致宁,她正纳闷什么时候这样的人竟是随便一抓一大把的时候,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已然向他们走了过来,好久不见啊,致宁。许斯尉笑的暧昧,打量了几眼黄雅晴才看向致宁,介绍介绍? 许斯航浸淫在娱乐行业好几年,黄雅晴正当红的明星有了上次泰和苑的事情他还能记不住吗?淡淡的看了一眼,眼神又看向了周致宁。 几乎是毫不意外的,他听见周致宁说,这是我女朋友。 许斯航敛眉,怔了下抬起头来,却发现周致宁的眼神胶着在他身上。 他轻轻笑了一声,您夫人呢? 这下反倒是周致宁愣住了,冲他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极为认真的告诉他, 斯航,我并没有夫人。 第28章 信手拈来 许斯航脑子里boom一声炸裂开来,像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茫然的去寻找眼下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可是他却发现斯尉皱着眉头看着周致宁并不很高兴的样子。 许斯航用手去拉身边的斯尉,但手偏偏不受使唤一样,纹丝不动。他艰涩的动了动唇,听见自己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平静,你们都知道吗? 致宁要是有夫人,怎么可能现在陪我出来逛街?先生,您真是说笑了。黄雅晴不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只觉得这男人她平白看得不顺眼,既然没人说话,她就替周致宁一道解释了。 周致宁已经将身上的墨蓝色西装脱了下来了,拿在手里掂量了掂量递给了侍应生,这算是对她的话默认了?许斯航平静的看着周致宁,他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又一句话都不想说。 恩,打扰了。许斯航礼貌的留下这一句话就出了店门,这一次他连去叫斯尉同他一起走都懒得去了,径直背过身,只想赶紧消失在三个人眼前,一出了门就快步走向电梯,剩下的斯尉狠狠的瞪了一眼同样一脸平静的整理衬衫袖口的周致宁,紧追出门去。 许斯航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对于现在应该去哪里一片茫然,只想要尽快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哎,许二少?许斯航没有走电梯,走的是中央的旋转楼梯,周致宁的那句话犹如当头棒喝,也犹如冰水一盆当头浇下。领着斯航同斯尉进来的男侍应生惊讶的叫了一声许斯航,可后者根本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听到这一声呼喊,径直下了楼梯。 正值侍应生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许斯尉也从后面跑了过来,侍应生眉头一拧,堪堪拦住许斯尉,斯尉,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弟弟刚才从那边下了楼?说完,指了指他身后的旋转楼梯。许斯尉冲他一点头,出了点事,我先去找他,谢谢你。语速飞快,说完就顺着楼梯下去了,出商场的时候在门口张望了好半天,正巧看上斯航上了一辆出租车。 斯航坐在后面,仰躺在座位上却是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小伙子,你没事吧?出租车司机看许斯航急匆匆的样子,又看见他脸色煞白,关切的问了他一句。 许斯航摇摇头,苦笑着应了一声,没事。 黄雅晴看着两个人相继跑出店里,终于看出几分端倪,不过不知道其中秘辛,以为是周致宁同两个人不对付罢了。那样更好,反正他也不太喜欢那个漂亮的过分的男人。黄雅晴撇了撇嘴,看向身边的周致宁,他目光深邃,看着店外。 黄雅晴极会看人脸色,知道这时候周致宁心情并不好,只站在他身后不说话,过了片刻使了眼色给一位店里的侍应生,让她过去同周致宁说话。 先生,您这套西服还要吗?女侍应生声音清亮,将周致宁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要。周致宁看了一眼手上的衣服,再拿一套休闲的卫衣,要墨绿。他转过身,看向橱窗里,那个model的身材,同斯航差不多,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着model再加一条皮带。 周致宁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终于转过身来,看着黄雅晴。她觉得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仅仅站在那里任由他看着就让人感觉是被一匹饿狼盯上的肉糜,黝黑而深邃,黄雅晴自认见过很多商人,其中不乏中年油腻也不乏商界新贵,到头来都是一路货色,但她看周致宁,她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黄小姐,你的确是我的女朋友,也只是女朋友。周致宁的声音很冷淡,一声礼貌的黄小姐让她入坠冰窟,震惊的看着周致宁。 周致宁面色却突然和缓了过来,看着她笑容和煦,仿佛刚刚说出那句话的人不是他一般,他安慰着黄雅晴,今晚我去你那里。 黄雅晴心中大定,将那句话抛向脑后,只将后头那句话记在了心上,羞赧的牙轻轻咬着唇,波光流转间红了脸。 周致宁也笑着,去接过侍应生递来的袋子时,不动声色的将黄雅晴牵着他衣袖的手轻轻地拂开来。 斯航在回家的路上就跟于姜发好了短信,房子他今天就要搬进去,如果有什么不方便他可以先住酒店。于姜很好奇,怎么突然间提前了那么久,斯航只推说自己在家里住不太习惯,自己一个人还是自由些。 于姜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毕竟都是二十五六的人了不是,而且工作也方便。于姜点了头,发消息给他说行,如果他着急的话她现在可以把钥匙放在门卫室,至于家具什么的,都是一应俱全的。 斯航也不客套,应了下来。可见他还是同五年前的毛头小子一样,当时听说致宁结婚,听说第二天就要办婚礼,就在半夜买了去长白的机票,连累父兄为他遮掩,现在回来了,又晓得了实情,却又不想去面对了,想要搬出家去,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许斯航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半点长进都没有。 下了车,回了家,家里只有母亲在。 给他开门的时候他将将好闻到韭菜盒子的香味,两手在围裙上一抹就给他开了门,两手在围裙上又一抹又拿起了锅铲开始做剩下的韭菜盒子。 不是跟你哥哥一起走的?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霍韵卿没注意到许斯航的神色不太自然,在厨房里扯着嗓子叫他,哪里有现成的吃食,饿了就吃点!把他当小孩儿哄呢! 许斯航干涩着喉咙应了一声,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东西不太多,半个小时功夫就收拾好了,霍韵卿做好了东西进来叫他吃的时候,就正好看见斯航已然将东西收拾好了,同原先没有回来时的光景一模无二。 霍韵卿先是错愕,再是讶异,她晓得两个儿子今天今天出去就是去看房子,倒也没有想过竟这么快就要搬出去,斯航,怎么这么急? 霍韵卿已经取了围裙换了家居装,端着一杯热茶坐在斯航床边。 许斯航沉默了一瞬,剧组要开机了,我既然回来了就要去跟组,工作也是耽误不了的,再者我也方便写稿。对于他来说,借口信手拈来,不过说的并不假,他跟的那个剧组的确马上就要开机了,他既然回来了,那的确有责任跟组。 霍韵卿了然的点点头,一只手捧着茶杯,一只手拍拍斯航的肩膀,妈妈理解你。霍韵卿的声音很温柔,但是不要累到自己好吗?斯航? 许斯航低着头点头,强忍着鼻尖酸意,他的母亲开明大方,从来无条件的相信支持他,他第一次这么强烈的觉得于心有愧。霍韵卿看他答应了,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行李箱,带点吃的过去吧,那边房子肯定没有热的吃食。 斯航依旧闷闷的点头,一一应下。 第29章 合作关系 许斯尉还是没有赶上斯航,等他到的时候,斯航已经不在家里了。闯入他的房间一看,果不其然,干干净净,好在霍韵卿去休息了,并没有看见许斯尉这么着急慌张的样子,否则得疑心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许斯尉懊丧的坐在床板上,给林舒扬发了一个简讯,还是决定去找斯航。 许斯航到清苑门卫室登记,拿钥匙,再到上楼入住自己的新家,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和犹豫不决。 不得不说于姜的眼光很好,房间布置的很温馨,带的小阳台上专门留下了一片养绿植的地方,主卧次卧,客厅厨房用具一应俱全。许斯航向来对于姜的眼光很满意,他将东西撂在了主卧里,床很软,他坐在床上摁了摁眉心,来自许斯尉简讯一条接一条,他看都不想看,嫌恼人,将提示音设置成了静音。 第11章 明明没怎么动作,这一天却觉得累人得慌,将带来的衣物全部收拾好了放在衣帽间,累的许斯航简直想直接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确这么做了,用手撑在地板上,脸仰着面对着天花板,他觉得手下很凉,木制的地板都是这样的。 许斯航想,他应该找个时间买好地毯,然后里里外外都铺上。 当时看中这套户型,主要还是大,哪里都大,尤其浴室尤其卧室。再近一点说,尤其床榻尤其浴缸。这是许斯航在长白五年,被孟骁客栈最好的套房娇惯出来的毛病,带到了北京愈演愈烈,连玻璃杯都让于姜差人换了最好的玻璃杯,被塑胶封纸塑封着,在他的客厅橱柜里摆的精致又好看,杯底是私人的logo,Hang。 许斯航拿了一条浴巾,暖气开到极致,浴室的温度已经让人光着身子进去都很舒服了,斯航脱裤子的时候那条皮带简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卸下来,他不知道皮带怎么可以皱成这个样子? 他随手扔在了地上,而后又顿了顿思考了一下,俯身将它捡了起来。 浴缸的水几乎漫出来,斯航挑了挑眉探脚躺了进去,整个人瞬间被暖流包裹,从上至下的温暖舒畅,忍不住让他暂时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闭上眼睛沉溺其中。 已至黄昏,周致宁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从写字楼里出来,转了转手上的腕表,将马克笔别在了西装上衣口袋上。秦叔已然在门口停好了车站在车旁等他,周致宁冲秦叔挥了挥手,秦叔弯了弯腰,钻进了一边的驾驶座。 去黄小姐哪里?秦叔看向后视镜中的致宁。 周致宁好整以暇的笑了笑,去,怎么不去。 秦叔得了指示,正准备开车,却被致宁又拦了下来,李叔将那边的窗打了下来,正好看见周致宁的女助理拿着一叠文件急匆匆的向车的方向跑了过来。 怎么了?周致宁看着气喘吁吁的Ann,眉头微拧,Boss,您的文件。Ann怕周致宁不知道是什么文件,又添了一句黄小姐 周致宁会意,将她手里的文件拿了过来,对她一点头,辛苦了。 黄雅晴知道周致宁一诺千金,今天要来就是一定会来。今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她面上平静沉稳自认为把持的不错,心里不知道骤然间起了多少惊涛骇浪,只觉得那两个男人都让她觉得看起来没那么不顺眼了。 跟自己的好姐妹发了一条简讯,说自己将周致宁这块宝押中了,语气别提多嘚瑟。但也不怪她这么想,毕竟晚上过来,晚上过来,这话怎么听都带了另一层意味。黄雅晴的好姐妹回的也快,恭喜她攀得高枝,语气别提多醋溜溜了。 黄雅晴一勾唇,看着手机页面上的聊天信息笑的花枝乱颤,总是她们得意,这次总归轮到了她。至少这次周少已经当着外人的面给了她一个身份,黄雅晴轻笑一声,扭着腰从沙发上起了身,径直走向卧室。 门铃声响过三遍,黄雅晴正在客厅将菜样一一摆盘,听见门铃声惊喜的看向门外。她雀跃着,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几乎是跑向的大门,身上穿了一件真丝睡衣,堪堪遮住内里风光。 站在门外的的的确确是周致宁,大门的门铃屏幕上,周致宁的脸跃然而上,剑眉星目,商人中难得的极品,所以她的姐妹才这么嫉妒。 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是我的人了,黄雅晴微微一笑,开了门。 致宁,你真的来啦!黄雅晴装作十分惊喜的看着门外的人,她的个子并不高,没有穿鞋几乎是仰了45deg;去看他的脸。女明星就是女明星,红气养人,就连皮肤都跟电视上一样吹弹可破。 不过周致宁只粗粗扫了一眼就挪开了,因为她穿的睡衣,从上而下,一览无余。 周致宁知道她的心思,却并不迎合她。 说过了要来,自然就来了。周致宁并不客套拘谨,要论拘谨,恐怕是黄雅晴更多一点。哟,还做了饭?周致宁闻见菜香,踱着步子走到餐桌前看了一眼,好家伙,都是他爱吃的。换了旁人来,当真得感动的以身相许,但周致宁是谁,他可不是旁人。 黄雅晴一脸期待的看着周致宁,手放在胸前紧张的绞着手指,试试我做的菜吗? 周致宁微微一笑,黄雅晴看着他的眼神真挚而热烈,二十几岁罢了,看起来的确天真极了。不了,黄小姐,我们来谈谈别的事情。周致宁站定在黄雅晴的面前,将手中的文件袋挥了挥,示意她这才是今天晚上的重点。 黄雅晴的心如坠冰窟,僵着脸笑了几声,周致宁这是明着暗着把她摆了一道呢?但是下一秒周致宁就向她鞠了一躬,认真的向她道歉,很抱歉,黄小姐,今天我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这句话,实在是唐突了,无意冒犯,希望黄小姐能宽宏大量。 黄雅晴的梦彻底碎了,原以为今晚之后就是名副其实的他的女朋友了,哪里想到这人带的分明是幺蛾子,黄雅晴脸都被气白了,手微微颤抖着抚上沙发,却装着笑致宁你你不用道歉,小事而已,我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周致宁笑的释然,仿佛这件事真是如千钧一样压在他心头,如今解决了,他也开心了。说罢将搁置在沙发上的毯子拿起来抖了抖,披在了黄雅晴的身上外面还下着雪,在家里也得多穿点。言语温柔,手下把黄雅晴裹得严严实实。 好在黄雅晴也并非那种当真天真善良的女人,既然周少这个金龟婿钓不到,那我们就争取利益最大化。 周致宁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手指在放着文件夹的大理石石桌上轻扣两下,黄雅晴俨然已经将情绪转变了过来,翘着二郎腿坐在周致宁的对面,挑着眉看着他,一双眼睛真是水波流转,妩媚的样子胜过假装天真。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周致宁岿然不动,我觉得这份文件你应该会感兴趣。 是吗?黄雅晴一勾手,将文件夹拿了过去拧着眉挑着重点看,周致宁不急,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腿上叩打着,他等黄雅晴看完,他不着急。 啪一声,文件被她合上了,黄雅晴嘴角溢上的笑就已经能够看出她对这份合同极为满意,但她还是委婉的告知周致宁,我或许应该同我的团队商量一下。黄雅晴对着周致宁耸了耸肩,你应该知道艺人都归公司管吧? 周致宁轻笑一声,将被她放在桌上的文件合同用指尖挑开第一页,我听说,你是个人工作室吧?并且还是工作室老板?这样还要受人掣肘?周致宁盯着她的眼睛,黄雅晴被看得不自在,我有权利拒绝和接受。 周致宁点点头,表示认可,将文件径直拿到了手上,黄小姐说的对,不过我们也并不是非黄小姐不可。周致宁微微笑,或许我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以更低的价格。 哎黄雅晴轻轻叫了一声,将周致宁手中的文件拿住了,文件夹悬空在空中,黄雅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嗐,您瞧我这记性,刚刚还有东西忘了看,周少做事慷慨,合作没有问题。说着就将文件夺了过去。她原本想犹豫一下,让周致宁抬价,没想到还是自己高估了自己,黄雅晴懊恼的在心里骂了一顿自己。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资本家,你怎么没脑子到相同他夺食?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黄雅晴看向周致宁,你当真只是给公司招个model,重要场合出席做你的女伴这么简单? 周致宁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怎么? 我只是觉得,你大可以找个女朋友。黄雅晴弹了弹自己的指甲,她并不理解这种豪掷千金的行为。 周致宁笑了笑,我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那好吧。黄雅晴耸肩,今天没把自己送出去没事,自己送上门来的小肥羊不宰白不宰,反正多合作一个公司多一份资源,她吹了吹指甲上的灰。 许斯航泡完了澡,围着浴巾穿着拖鞋在自己家里溜达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拥有莫大的满足感,这可是他家,在他二十六岁这年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家,虽然是租的,但是租期一年不是?许斯航欣慰的泡了一杯红茶,刚呷一口就被陡然响起的座机铃声吓得差点喷出来,于姜当真是极有幽默细胞,座机铃声好运来差点没把斯航送走。 接了电话劈头盖脸一通骂,说他回了城里手机信息都不看,回来跟没回来有什么区别,说完又呸呸呸,改了话,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斯航问她什么事,她说想祝贺他乔迁之喜,以及回归城市生活,想请他出去玩一圈吃顿饭,等许斯航应了下来,才告诉他在redio酒吧,一家有名的gay吧。 而这时,林舒扬已经开车送许斯尉到了清苑,隐约已经看得见居民楼里各家灯火通明,楼下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在一起玩着游戏。 舒扬坐在驾驶座上手里夹着一根烟,往窗外吐了一口烟圈,合着您就在这里干等你弟呢? 许斯尉手撑着额头,也很无奈那我怎么办,上去拎鸡仔一样把他拎下来吗? 那肯定不成。林舒扬摇摇头,将手伸到窗外,猩红的小圆点在空中慢慢燃烧。他的目光随着散落在风中的火光一路追随而去,正好看见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从门卫室刷卡出来。 林舒扬掐了烟,推了一把身边的斯尉,麻溜起来,快看那男人是不是斯航? 斯尉从窗户口探头出去,定睛一看,这不是斯航是谁? 第30章 看啥呢您? 许斯航想着酒吧里人头攒动,估计不怎么冷,出门也就穿的并不多,但他还是低估了北京风雪的影响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雪花扑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什么东西都不太真切,眯着眼只想赶紧找一辆的士。 于姜给他找的地方在市区,出租车司机觉悟一等一的高,门口经常一溜儿的司机候着呢!斯航打一出门儿就寻思着拦个司机,刚刷完卡一出大门就被一黑色SUV拦下了,要不是斯航恰好抬了头,都没发现这庞然大物。 斯航往后一躲,车窗被打了下来,斯航凑过去一看,冷哼一声挪开了眼,这不是他哥斯尉吗?还搬了个人舒扬过来。许斯航在心里暗骂他俩,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干嘛呢!干嘛呢!门卫室的老大爷探着滴溜圆的脑袋手里拿着手电筒从玻璃窗里探出半个身子,灯光打在车身上,正好斯航把脑袋伸了出去,灯打在他头上,他哎哟了一声,赶紧把头缩回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林舒扬把军绿色雷锋帽往头上一扣,一开车门利利索索的拿了一包烟给老大爷递过去了。林舒扬径直从许斯航面前跑过去的时候,许斯航觉得所有偶像剧情节都弱爆了,他卷着寒日里的冷风跑向老大爷的精神让他不由自主的为他点赞。 老大爷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收了烟立马关了手电筒,乐呵的嘴里念叨着,真挺不错,挺精神一小伙子! 然后林舒扬又折返回了车旁,生拉硬拽着斯航进车,斯航看着扒拉在他胳膊上的手,甩了甩胳膊,没甩掉,怎么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斯航微蹙了眉,干嘛呢干嘛呢!许斯航被他拽到了车门旁边儿,许斯尉默默的朝他看了一眼,许斯航心里还憋着气,看着斯尉幽幽的看着他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一眼斯尉,看什么呢您?大光棍? 斯尉自知理亏不跟他斗嘴,冷哼一声把头转过去看着车窗,漆黑一片,也不知道看个什么劲儿。林舒扬把斯航塞车里了把门一砰,关进去了。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偏着脑袋看着两个人,嘿,你俩正常说话行不行?林舒扬将胳膊搭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把脑袋上雷锋帽给解开了。 许斯航借着车里的灯光看了一眼,忒像最高人民检察院门口站岗的穿着军大衣戴着雷锋帽的小同志。 嗐嗐嗐,别提,我不想听,您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斯航摆了摆手,他今晚上刚舒舒服服泡完一通澡,可不想现在又提一些事情败坏了兴致。林舒扬看向许斯尉,许斯尉点点头,行,你要去哪儿,我俩送你。 林舒扬应了一声,没错,哥俩送你。舒扬反正是陪斯尉来的,主动权掌握在斯尉手里,林舒扬跟着他们走就行。 斯航听见两人不谈论这件事明显松了一口气,沉默了一瞬,Redio Redio?你确定?许斯尉听见名字之后明显脸色不太对,和林舒扬对视一眼,后者没忍住问出了声,许斯尉拧眉看着后座的弟弟,他正好整以暇回着信息呢。 于姜已经催了百八十遍了,斯航磨了半天才把人给稳住。我确定,你去不去,不去我就下车了?许斯航扶着门把手作势要去开门,走了走了,爷!林舒扬赶紧麻溜的一脚踩下油门往前横冲直撞了出去。 瞒着斯航这件事的确是他们不对,的确所有人都没想到周致宁订婚宴都已经宴请过宾客了,第二天就是婚礼,结果却还能取消。而那个时候斯航压根联系不上,他把卡,手机都放在家里压根没带走,就带了一些衣服和别的一些东西,乱七八糟的铃铛随意搁置在家的倒是带走了不少。 当真是阴差阳错。 谁能想到会来这一出呢?可那个时候,斯航已经坐上了长白的飞机,到长白的时候,斯尉联系不上,找了驻扎在长白的部队的熟人去机场溜了好几圈才把人找到。那个时候许斯航也是拒绝联系所有人的,趁人不注意,跑了。 许斯尉想起这些事都觉得仿佛就在昨天,用手撑着昏涨的头,嘱咐后座的弟弟,别乱玩。 Redio是北京数一数二的gay吧,里面的人鱼龙混杂,鬼知道跟你说话的人会不会下一秒就在你杯子里下药把你拖出去上了,许斯尉觉得他有必要保护好自己。 许斯航想反驳,话到嗓子眼又咽了下去,闷闷的嗯了一声,斯尉总是下意识的怕他受伤害,总是忽略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他现在都二十六七了,阅历好歹也算是增长了的。 虽然生他的气,但是好赖他总归是分得清的。 第31章 目光灼灼 舒扬开车的确又稳又快,斯航很欣慰他能够在于姜给出的时间范围内把他送到,让他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行了,谢谢你、许斯航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一声不吭的斯尉,拖长了语调,们。最后一个字被他一带而过,尽管声音有点轻,但还是被斯尉听见了。他挑眉看向许斯航的时候,斯航已经一溜儿就下了车。 舒扬看着斯航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砸吧砸吧嘴,你看他都去了,是不是也就放下宁宁哥了? 第12章 许斯尉眼神陡然转冷,冷哼一声盯着斯航的背影,你知道个屁! 林舒扬斜了他一眼,同样冷哼一声,将斯航刚刚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就您什么都懂,呵,老光棍!往驾驶位上一坐,车门关的跟扯风箱似的,吓得斯尉一个哆嗦。 Redio有两道门,进了外门还有一道内门,内门门口有两位保安,穿着保安制服站在门口,不同于小区的老大爷,这里的保安腿长腰细,宽肩窄腰看上去面容俊秀,恭恭敬敬的。如果被人看上了,就会被另外的同事替上去,至于他们是什么身份,大家都心照不宣。 但一般人也不会带他们走,毕竟一晚上可能就要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员一个月的工资打底,奢靡至此,才有了redio更响的名声。 许斯航刚踏进去的时候,忍不住微皱了眉头,乱花渐欲迷人眼大抵就是这样了。巨大的舞池里男男女女疯狂的扭动着腰肢,欢声笑语,调笑声铺天盖地的传来。Redio同以前倒是不太一样了,扩建的更加宽敞了,他静立在舞池前等于姜给他回信息告诉他位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侍应生端了一个盘子过来。 红色是gay,黄色是异性恋,蓝色是les。当真是一应俱全,好处竟让这家赚完了,斯航拿了一根红色,侍应生心照不宣的同他对视了一眼,虽然三色俱全,但都知道的是,选红色的独大,占了有三分之二,也不排除又猎奇心里的。 许斯航对这种操作嗤之以鼻。 手机叮一声,于姜的信息发来了,在二楼的卡座里,斯航收到信息转身就上了二楼,红色手绳被他放在了上衣口袋里。 斯航到的时候,于姜正手里拿着一杯大扎啤跟对面哥们猛喝,对面那哥们斯航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是陆明清,这人他知道,是除了斯航以外跟于姜关系还不错的一个男人。斯航看了一眼,他手上没带红绳,倒是于姜这个没心眼的,大喇喇的把黄绳戴在手上。 许斯航倚着于姜坐了下来,懒洋洋的将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底下舞池的盛况一览无余。 来了?于姜招呼了他一巴掌,直直打在大腿上,还好穿得多,不太疼。 来了来了。许斯航冲于姜一抱拳,端起于姜给他倒得那杯酒一饮而尽,完事了拿手背抹了抹嘴,对于姜眨了眨眼睛,这才放过他。不过于姜倒是觉得这人五年不见又好看了几分。 对面陆明清翘着二郎腿在那边看着,微微抿了一口酒,眼角略带笑意的看着他们两人。 于姜冲他一摆手,舌头都喝大了,说话都不利索,别,别误会,我兄弟,亲兄弟!说着便去搂许斯航,不过还没碰到,就被许斯航擒住了,是亲兄弟。斯航略带歉意的冲他一笑,好久不见。 亲兄弟是什么意思?陆明清歪着头打量了一番,在心中暗自揣摩,勾起唇角笑了笑。 他拈起放在一旁的镊子,慢悠悠的从放置冰块的桶里夹起两块冰块,放在了自己的杯子里,led灯闪烁摇曳打在杯壁上,他轻轻一笑,原来没想到,于姜是找的你。 咚一声,冰块坠入了还剩的半杯whisky里,外边冰天雪地,独他将冰酒一饮而尽,目光灼灼的看着许斯航。 第32章 你太虚了 许斯航客气的笑了笑,将醉的七倒八歪的于姜扶正,好歹有点清醒的,至少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流着哈喇子傻笑,单单傻笑,两个大男人也是顶得住的。 许斯航下意识的以为陆明清是于姜喜欢的人,戒严的防备心慢慢放了下来,但这个男人在五颜六色的灯光的映衬下,不知道是许斯航的错觉还是什么,他觉得他,危险又迷人。同周致宁通身的气质有点像,但周致宁稍稍柔和些,他的更加犀利。 说起来,在大学的时候就很少见你?陆明清身体往前倾了倾,左手摸着下巴看向斯航,中间只隔了一张桌子,许斯航能够清晰的捕捉他脸上微小的动作,同理,他亦是。这样被人直勾勾的打量,让许斯航并不太舒服。 斯航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我以前的确不怎么在学校,小时候野,玩心重。他举起酒杯,往前顿了顿,礼貌性的碰了碰陆明清刚刚放下的空酒杯,然后举起来,在半空中对陆明清一示意,仰头喝的干干净净。 这酒不烈,再烈的酒也比不过那天晚上在嘉禾御景同周致宁的一醉方休以及醉眼朦胧间他嘴角噙着笑的温柔。 一想到周致宁,头就没有征兆的开始晕了起来,隐匿在角落里的思念与爱意如洪水泄堤一般倾泻而出,眼尾细细的水珠微微沁出,被他不动声色的抹去了。 旁边的于姜还想喝,都已经开始醉的开始撒癔症的人,许斯航怎么可能放任她继续喝下去,尤其扎猛子喝的是黑啤。许斯航抬眼看了一眼陆明清,这人怎么也不知道照顾照顾于姜?于姜这是还没追到? 许斯航心里有了盘算,将于姜打横抱起扔到了沙发上横躺着。看着陆明清不好意思的问道,方便借你一件衣服吗?许斯航指了指瘫在沙发上的于姜,陆明清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极有绅士风度的将沙发上的外套递给了他。 许斯航颔首道谢,盖好之后从里面出来,站在走廊上,抱歉的看着陆明清。我可能要去一趟厕所,于姜就暂时拜托你了?许斯航笑的真挚,歉意十足,陆明清被他的笑晃到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等到许斯航第二遍问他的时候,他才胡乱的点了头,许斯航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心满意足的走向了厕所。 也算是给于姜和陆明清一个独处的机会,再则,人前的伪装终究不敌自己内心的思念,狂风骤雨呼啸而过的时候,心就像刀子一样被密密匝匝的刺的生疼。 先前的酒意在此刻挥发,氤氲升腾于霓虹灯下,俊男靓女,美好胴体,都不是他。 许斯航双手撑在洗手池前,面前的玻璃镜子中的他眼神涣散,脸色微红,依旧是挺拔俊朗的。他又接了一捧水,泼在自己脸上强制自己清醒过来,眼睛终于才聚上了焦。厕所很干净,也没有什么人,偶尔能听见隔间里传来的压低了的喘息声,但许斯航顾不上尴尬,他往脸上泼了一捧又一捧凉水。 而后才镇定的看着镜子中自己,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将自己脸上的水渍一一擦净。陆明清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微微笑着站在斯航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他,他们在镜中对视。 许斯航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从洗手池转过身来的时候陆明清已经往前踏了一步,许斯航同他身高差不多,正好鼻息相对,许斯航拧眉,想要往后退,却被陆明清手疾眼快的先搂住了腰。 你有事吗?许斯航拧着眉,语气并不好,看着陆明清眼里有明显的怒意。他试图将陆明清的手推开,到底不是每个人都有周致宁那样的力气,这次他推开的十分顺利,跟陆明清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陆明清推了推眼镜,和煦的笑道,我没别的意思。 许斯航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这几年的北京城里风气是越来越开放了,随便到可以随便搂别人的腰了?语气铿锵,丝毫不退的凝视着陆明清。 陆明清似乎对这样说话的斯航很不习惯,他耸了耸肩,并不正面回答斯航的话,而是反问他,斯航,你好像同五年前不一样了? 许斯航听见他的称呼下意识的想要加个姓氏,且他的话听起来过分熟稔了,我记得我们以前不熟吧?陆明清?许斯航脸上挂着客气的笑,语气淡漠又疏离。 是不熟。陆明清跟着笑起来,现在不是熟起来了吗?嗯? 许斯航看见陆明清的笑直直蔓延到了眼底,他也懒得同他斡旋,嫌恶的从他旁边走出卫生间,却被他又一次擒住了手。这一次更加大胆的抱住斯航的后背,低声在耳语,跟我睡一晚?嗯? 到现在许斯航还不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那他就真是大傻逼了,合着这人真把自己当成随便可以随便可以睡的男人?许斯航怒极反笑,掣肘住许斯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斯航右手胳膊肘往后一推,径直撞在陆明清的胸膛,陆明清闷哼一声,斯航趁机出了卫生间站在他的对立面。 我原本是想给你一个过肩摔,但是斯航笑着拿出手帕擦擦手,你太虚了。他无所谓的耸耸肩,陆明清还在卫生间里捂着胸口,许斯航看了觉得好笑,像极了西子捧心,捧给谁看呢?还想做他的top? 许斯航看见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的于姜,就差没上去呼她两巴掌了,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打女人,尤其是这种识人不清的女人。许斯航看着卫生间的方向,陆明清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他看着于姜叹了一口气,将人扶了出去。 于姜跟她爸妈住,也都认得斯航,所以送回家也有人照应。等把她送回家了自己打车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空寂的凌晨,就连大爷都在门卫室里围着电鸟笼捂得严实的打盹。 许斯航上去的时候就连声控信号灯都差点不给面子,家门口放了一个纸袋子,包装的很精致,斯航拿起来看了一眼,没看清是什么,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他随手拿进了屋子,开了客厅的灯。 门口的出租车常年占据的车位悄无声息被一辆卡宴填了进去,银色的车身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周致宁看着亮起来的那个小方块,启动了引擎。 不一会儿,车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没有人知道他来过,正如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一样。 第33章 深以为然 许斯航坐在卧室的床上,拆开了包装袋,不过包的挺严实,里面还有一个长盒子,打着精致的蝴蝶结。许斯航看到蝴蝶结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该不会又是陆明清那个傻逼送来的吧?一想到陆明清三个字,许斯航直泛恶心,连手上的动作都迟缓了好些。 转念一想,今天陆明清看见自己的样子不像是早有图谋,另外,自己找房子的事情也没有让于姜宣扬,尤其是对这种人,他还是信得过于姜的,除了她的看男人的眼光以外。 东西拆开了,外面被包装纸包的简直完美无缺,许斯航从开头的缝里就已经窥到了黑色皮带扣,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一条崭新的皮带。t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浴室,那里有一条褶皱横生的皮带,而手上这条,连logo都跟在遇见周致宁的店一模一样。许斯航默然,仰头叹了一口气,将东西扔进了垃圾桶里。 许斯航在想什么呢,他在想,离开周致宁的这五年,他原本以为他已经结婚生子,家庭美满,而他会一个人,面对长白的昼雪,直到空寂的凌晨。 而他现在呢?的的确确在空寂的凌晨。却是在四九城里,在高楼大厦纵横交错的钢铁森林里,我们明明已经没有了关系,命运却把我们牵扯在一起,千丝万缕。 分开这件事情,好像两个人都有错,好像两个人都没有错,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却没想到换来的是阔别五年,以及五年后的重逢。 他没有妻与子,而他也正好单身,是不是这样他们就可以有理由从头来过? 许斯航想了很久,但他想不出。 周致宁睡不着,开着车来到了什刹海,停在路边的酒馆旁,看着围栏里的湖。深冬结了冰,加之冬天旅客又多,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多得是来什刹海后海滑冰的,现下漆黑一片,来来往往的偶有零星的路人,冰湖上还有堆积在一起的碎雪。 周致宁点了一支烟,想了想又掐掉了。 就这么坐在车里看着什刹海,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他平白就觉得让人安心。 以前的许斯航每次到冬天,就闹着要来滑雪溜冰,穿着蓝色的大袄子,腿上腰上绑几层防护垫子,头上还得戴一顶线儿帽,冻得龇牙咧嘴还要继续玩。 就一小孩子似的,结果累的还不是他?斯航不知道跟谁学的,非要坐在木板子上让人拖着拽着感受,是,听起来就舒服,他的确舒服了,那谁不舒服呢?周致宁啊,但这事儿,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周致宁打小儿跟着警卫员出操可不是瞎混的,拉着许斯航能一溜儿跑百来米,许斯航大爷似的多舒服,手上带着厚厚的手套还要捧着烤红薯吃,合着就爱吃吃吃,嘴巴旁边起了好大一个燎泡还要吃! 上辈子简直就是一烤红薯! 周致宁越想越好笑,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笑都蔓延到了嘴角。 许斯航那时候真是爱吃,他一张嘴随便一嚎就能让周致宁开车从南锣鼓巷再到牛街,想吃那边的卤煮,又想吃另一头的豌豆黄。把他惯得能上天入地了,现在呢?一想到现在,周致宁嘴角的笑,渐渐凝固。 但是又想,既然回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想到这里,周某人又不得不暗骂自己没脑子了,林舒扬说斯航回来成家立业就是成家立业?本意是试探他一下,却没想到他不知道自己没有结婚,晚上托泽泽打听了一圈儿回来才知道许阿姨压根没动过给斯航相对象的心思,弄到最后,原是两个人都误会彼此了。既然误会都解除了,凭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周致宁轻笑一声,将车窗打了上去。 许斯航在床上躺了一遭,翻来覆去的还是没睡着,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碰见了莫名其妙的人,还是说因为那份东西失了神志。许斯航烦闷的起身,双手拍在软软的床上顷刻便出现两个小小的凹陷,然后又变的平整。他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将扔在垃圾桶里的皮带俯身一把捞了出来,搁置在了衣柜的最上层。 剧组半个月后要开工,演员等一些工作人员都要提前进组,许斯航以前在长白,拍摄他一般是不去的,现在回来了,自然是都要去的。 许斯航当真是宅,宅到了骨子里,除了搬过来第一晚出去了一趟,其余小半个月都在家里待着,研究研究剧本,做做饭,看看电视,别提多老年夕阳红了。于姜也是一个许斯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迷糊蛋子,到现在都不知道哪天发生了什么,许斯航也懒得解释,毕竟于姜喜欢那人,就随随便便一笔带过了。 在家里修整的这段时间,舒瑶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他玩,他都给推了,中间霍女士也致电过一次,霍女士压低了声音告诉他,许书记知道他走了一整天都拉着脸,许斯航一通乐,寻思找个时间回去慰问慰问许书记。 不过现在许斯航有一件更加好奇的事情,那就是今天一大早上的对门就已经开始砰砰呛呛打许斯航揉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到现在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等楼下超市送菜上来一边看电视的时候,门外依旧响个不停。 等送菜的上来了,他非要一探究竟,到底是哪路神仙在折腾什么玩意儿。 说曹操曹操到,一条短信从手机页面上蹦出来的时候,许斯航从沙发上起了身,打开门一看,除了送菜小哥,果不其然还有一群装修公司的进进出出,他扫了一眼,屋子里基本都弄好了,现在主要是搬家具。 第13章 哎,您知道这住户是谁吗?许斯航接过菜,同送菜小哥八卦八卦。 送菜小哥微哂这我哪能知道啊!不过他又偷摸用手侧挡着嘴,不过我听物业说,你们这栋楼就剩这一套房了,别提多抢手!楼下的超市就挨着物业,卖菜的送菜的都是小区业主,时不时拖着小板凳跟物业的大爷们唠一嘴。 恩许斯航跟小哥对视一眼,露出了然的微笑,感叹了一声,那肯定是个大老板。 买菜小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许斯航倒不急着进门,主要这一楼也就两户,许斯航还真挺好奇对门住的谁,一手提溜着菜,半边身子倚靠在门上,看着装修公司家具公司的人来来回回的一趟趟往里搬东西,看得许斯航都饿了。他打了个哈欠,转念一想,大老板谁亲自来监工啊? 算了,许斯航摆摆手,进屋做饭去了。装修好了还愁见不着邻居? 第34章 漫无目的 对面房子装修神速,主要是人多,为了不扰民半天就将东西什么的全部整理好了,装修公司家具公司走了之后来了好几个保洁阿姨,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不过许斯航一直在家里面改稿子,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隐隐约约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 刚刚看完热闹一回来,导演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言辞和蔼亲切的询问他到时候后续的剧本怎么样了,许斯航说需要改动的基本都改好了,就剩一个结局了,导演这才满意的挂了电话。 许斯航边改一边想,差不多这几天就要进组了,事不宜迟,干脆今天晚上回家吃个饭算了,再不济在家留宿一夜,以消许书记心头之气。 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许斯航在楼下综合超市定了几瓶酒,买了两斤新鲜牛肉,到时候出去的时候一并给他带过去、但是一想到自己好像没有车?斯航略一思忖,给斯尉发了个信息过去,让他开车来接他,并且转告霍女士许书记,今晚他回去吃饭。 斯航一发完手机还没撂下,斯尉就发信息过来了,简洁明了,收到,马上来。 不是,这个马上来是什么意思? 事实证明,他哥真的马上过来了,在拥堵的城区,挤地铁过来的,当许斯航看见他孑然一身站在他家门外边的时候,他内心并不想认这个哥哥。 许斯尉向斯航招了招手,走吧? 去哪? 买车。 你有病? 许斯尉摊手,我有病。 许斯航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进屋换衣服,现在已经临近三月,不用裹得跟只大狗熊似的了,上身随随便便穿个袄就成,穿裤子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那条暂新的皮带。 斯尉在外面已经把他的新家里里外外给打量了一遍,似是在弥补上次没能帮他看成的遗憾空缺,还不错。许斯尉在他出卧室的时候对他扬了扬下巴,布置的很好。 斯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谢咯。 你隔壁是新住户?斯尉用手指了指对面,看见了一些木屑灰。 斯航惊讶的看向他,这都被你发现了?早上一群工人哼哧哼哧忙活了挺久,现在消停了,估计快住进来了,我是没见到这个户主。他递给斯尉一杯温水说道。 斯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两个人下去的时候正值下午,太阳当空照,小区里的雪都化得七七八八了,斯航出门前还戴了一个线帽,正好捂住耳朵,化雪的时候跟下雪的冷不是一个概念,牵着那是悄无声息的冻得你发憷。 刚走到门卫处许斯尉又突然犯了烟瘾,拉着斯航进去超市里买烟,斯航不耐烦极了,您就不能控制控制您爱抽烟的毛病吗?两人前后脚进了超市里头,你还小,你不懂。 还小的许斯航冷哼一声,拿了两颗棒棒糖扔在了许斯尉的烟旁边,冷漠的看着他说:付钱。 许斯尉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超市门,一辆黑色的辉腾从两人面前呼啸而过,斯尉下意识的皱了眉,不比斯航刚回来,接触的最多的无非是家里人,但这么多年在四九城里吃喝玩乐,斯尉可不瞎。那辆车分明是熟人的,化成灰他都认得。 许斯尉站在台阶上看着扬长而去的车,拍了拍斯航的胳膊,别买了。 你说什么?许斯航刚刚在想去哪个地方看车,压根没听明白他说什么。 许斯尉双手作喇叭状,放在斯航耳朵跟前,大声嚎一嗓子,我说啊,咱呐,别买了! 你是不是有病?许斯航一脚踹上斯尉的腿窝,用足了劲,踹的斯尉龇牙咧嘴。 操,老子这是为你好!斯尉觉得这人委实不识抬举! 你把我骗上骗下,哪门子的为我好!?斯航只觉得这人不要脸的功夫炉火纯青。 斯尉轻笑一声,促狭的望着刚刚车驶过的方向,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哥是在为你省钱。 许斯航沉默了,好像听起来没什么毛病。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一本正经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许书记,还有笑的温婉的霍女士。许书记看见斯航回来面上虽严肃的很,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下了命令两兄弟今晚得陪他一醉方休。 这方正热闹,另一方就显得没那么热络了。 周致宁今儿破天荒的回了军区大院,其实是因着父亲和母亲说过完了年人影都不见一个,没想到大姐也在。四个人坐在一起跟开家庭会议似的,一桌好菜也就致宁吃的最放得开。 坐在主位上的周育康脸色不太好,看着周致宁怒从心来,将筷子啪一声摔在了桌上,谢晴瞪了一眼丈夫,孩子好好吃饭呢,你做什么? 孩子孩子!多大了还是孩子?!周育康瞪着周致宁,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整天做的什么好事! 周闵襄抬眼看向自己的弟弟,你做什么事了?嗯?然后趁她父亲没说话的间隙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周致宁碗里,没等他接话,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嗐,爸,我知道你说的是女明星那事,都是媒体捕风捉影罢了。 周致宁夹菜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他姐。 都三十来岁的人了,像话吗?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胡作非为!要我说应该好好成家立业! 周致宁吃完了,撂下筷子丝毫不让的看向他爸,我立业了,这么大一公司您是看不到吗? 整天就和一群娱乐圈的戏子混在一起叫立业?按我说你当初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去部队当兵,然后 然后像二哥一样考军校,然后过得一点儿都不快乐吗?周致宁打断了他父亲的话,一字一句咄咄逼人爸,二哥当兵是为了您的仕途,大姐从政也是为了您的仕途,凭什么我就不能挣脱枷锁! 致宁! 宁宁! 两声来自大姐和母亲的怒喝打断了周致宁剩下的一肚子火气,看着父亲坐在位置上气的发抖,周致宁也并不好受,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与父亲起了冲突,他低敛了眉,片刻沉默之后率先打破了满室寂静。 他推开了椅子,我吃完了。对着父亲母亲鞠了一躬,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屋外的长道上的柳树即使到了冬天依旧郁郁葱葱,大抵是临近了春,在明净的路灯灯光下,隐隐约约可以见到新抽出的小小的嫩芽,连指甲盖大小都没有。 周致宁漫无目的在长道上走着,他刚从新家过来,来的匆忙,为了早点过去,今天在公司处理了一天的琐事。尽头就是斯航家,周致宁不知不觉就踱着步子过去了,灯火通明,满室亮堂。站在长道上柳树下,挨得近了依稀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数斯尉声音最大,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喊一嗓子。 怎么,想进去找谁?周闵襄突然出现在周致宁的身后,声音清朗。周致宁愣怔了一瞬,回过头来看见他姐正好站在一米开外,微笑着看着他。 周致宁沉默着摇了摇头,周闵襄已经踱着步子走到了他身前。 第35章 隔壁失火 周致宁沉默着摇了摇头,周闵襄已经踱着步子走到了他身前。 想着里面哪位呢?周闵襄双手负在身后,不疾不徐地说让我猜一猜,是不是许家小弟,斯航? 周致宁抬眼看着姐姐,轻轻地问道,为什么是他? 宁宁,你刚回国那一阵子,是没人约束你,但并不代表阿姐不关心你,再者,斯航走的蹊跷,联系因果想想就水落石出了。 周闵襄拍了拍周致宁的肩,宽慰他父亲母亲不知道,但你要懂得分寸。她顿了顿,那家也不知道吧?她用下巴朝那灯火通明的楼点了点。 周致宁看着那栋楼,微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斯尉知道。 斯尉晓得?周闵襄失笑,斯尉容得下你同斯航在一起?那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虽然年龄比她小了好几岁,威风可是略知一二的。 致宁苦笑,何止容不下,当时斯航出走,就是他与许书记做的掩护。怕大姐误会,致宁又解释道,斯航不知道哪里弄了一张抑郁症的病历单,当夜就走了,行程被掩住了,我都没能查到。他无奈地摇摇头。 周闵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件事在这儿就算揭了过去,哎她唤了一声致宁,我劝你还是对老爷子态度好一点,这家已经够难磨了。她用眼睛示意致宁,若有若无的瞟向那栋楼,又继续说道跟父亲闹翻只会更难磨。 周致宁定定的看着周闵襄,问她为什么要帮我? 周闵襄笑的更甚,连眼泪都沁了出来:因为你是我弟啊,我想要你自由。 在斯尉和许书记的酒水攻略下,他晚上没有回新家,霍女士将他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他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吃完早餐就回了清苑,懒人斯尉不起床,他一大早上只能自己坐地铁。 回家的时候,对门已经住进来了,斯航看见楼下停车位都多了一辆车,寻思自己什么时候也要去提辆车,带斯尉一起去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对门心挺大的,门就这么大喇喇的开着,都不怕遭贼?许斯航感叹了一声默默地开了自家的门,然后进门换鞋,顺便把门上了两道锁。 许斯航感受到事情不对劲是跟霍女士打完电话之后发现的。由于打电话的时候他在阳台,窗户打开,是冰雪消融后的初霁,空气清新极了,所以等他打完了电话回到客厅,才闻到那一阵阵烧焦的糊味。 隐约间夹杂着锅碗瓢盆的坠落声,起初许斯航没注意,越往后越闻着不对劲,踱着步子检查了一下自己家里的各个房间,尤其厨房,发现没有什么毛病。这才猫着腰侧着耳朵趴在大门上听了一下,心里暗道一声坏了!赶紧拉开了门。 对门依旧没有关门,一阵阵浓烟从房子里飘出来,吓到许斯航赶紧回家取了一块湿毛巾捂住口鼻,一个箭步冲进对门。两家户型都是一样的,厨房就在大门旁边,许斯航皱着眉弯着腰捂住口鼻只顾着救人,忘记了敲门,正准备拉着邻居跑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邻居一动不动。 不得已间许斯航只能直起身子告诉他利害关系,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带着讶异的熟悉的深邃眼眸。 他的脸上有零星的黑色的灰,许斯航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弄的,如果是个陌生人,许斯航就已经笑出来了,但这可是周致宁。 许斯航尴尬的在原地笑了笑,将湿毛巾取了下来,不动声色的将揪着他袖子的手给松开了,斯航揉了揉鼻尖,亲切的问候周致宁,做饭呢在? 周致宁点点头,跟没事人一样拿出扔在旁边的紫色抹布,将手擦了擦,斯航一瞥就看见了上面的黑色的污渍。他想笑,但他憋住了,没想到大资本家也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你怎么在这儿?周致宁拧着眉,似乎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许斯航在这里的原因,眼睛往下一扫,扫到了他手里的湿毛巾,又想到刚刚一连串的动作,他偏头问他,你以为我出事了?失火了?还有你怎么会在这? 许斯航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撇撇嘴指了指外面,我住你对门。 哦。周致宁将抽油烟机打开了,烟雾在霎时间消弭,他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只冷漠的点点头,吐出两个字,挺巧。 许斯航也觉得巧,这前男友住自己对门,这是多大的乌龙,一想想自己裤子上还用的是他送的皮带,那就更巧了。 许斯航觉得挺尴尬,脚上还穿着在家里的时候的拖鞋呢,灰色的大兔子耳朵,在哪里一摆一摆,他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假装镇定,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扯出一个睦邻友好的笑容,然后迅速转身出门。 许斯航心里默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结果还是在马上踏过门槛时被叫住了。 斯航,你不介意我去你家洗个手吧?言罢,周致宁坦然大方的将自己手上的抹布给他看,并且指了指自己的脸,看来对自己的脸脏不脏非常清楚,至于是不是故意找许斯航?毕竟是许斯航自己先过来的不是? 许斯航没想到周致宁会这么说,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后者依旧淡定的撑着桌子,看着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许斯航稳了稳心神,又转过身轻轻地说,那你过来吧。 卫生间在前面,有洗手液,也有镜子。周致宁跟在许斯航身后进了斯航家,他用手遥遥一指,喏 周致宁一进门就将屋里屋外打量了一番,跟自己家的确没什么区别,于姜诚不欺他。周致宁一边点头,一边往前面慢慢的挪着,眼睛一瞥就看见了放在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的礼物盒子,明显是被拆开了。 周致宁唇角勾了勾,径直进了卫生间。 许斯航在客厅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拧着眉纠结要不要给他倒水,但他在就在对面,这么做好像多此一举吧?但不倒水又显得自己心怀芥蒂,许斯航看着卫生间紧闭的门片刻,还是决定去泡杯茶。 第36章 默默腹诽 待他出来的时候,许斯航也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喝杯茶再走吧。许斯航将玻璃杯递给周致宁。定制的玻璃杯,杯下是他自己的名字logo,眼下只拆了两份,一份他自己,一份周致宁。 第14章 周致宁接过杯子,似乎也看见了logo,呷了一口茶,轻轻笑道,怎么这么着急赶人走呢,嗯? 许斯航在心里默默腹诽,手脸都洗了,茶也喝了,不走还想做什么?像上次一样把他灌醉了再来一炮吗?许斯航刚想到这里就觉得不寒而栗,看着很难搞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防备。 周致宁看见他的神情动作,难得的略带委屈的低下了头,斯航,上次的确是我冲动了,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这样剑拔弩张?今天我也没想到对面是你,我只是想做顿饭罢了。说着说着头垂下的越发低了,声音越听越让人难受。 尤其许斯航,再怎么也是受不了周致宁这样软声低头认错,斯航无奈,默默叹了一口气,可巧,我正准备做午饭,你要是愿意就等等跟我一起吃吧。 愿意愿意,这怎么不愿意。周致宁听见许斯航的话仿佛又活了过来,再不是刚刚那个垂头丧气的致宁了,他整个人立马又鲜活了起来,我也不是不会做饭,我会择菜。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帮帮忙,他也不是没有用处的。 斯航沉默了片刻,去厨房流理台上将青菜装在篮子里,端到了客厅,直愣愣地放在茶几上,周致宁没说话,看看菜又看看许斯航。 斯航对他点点头,择菜吧,得快点,我等会就要做了。说完一把捞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动物世界的男声作为背景板下,周致宁轻轻地笑了笑,挽起袖子朝着沙发走过来,然后把菜篮掂了掂,行。 许斯航不跟他多说其他,径直进了厨房,他现在也是真的饿了,要不是周致宁家的乌龙事件,他恐怕早就吃到热腾腾的菜了。许斯航默默叹了一口气,率先打开了抽油烟机。 呲噗厨房里传来的爆炒的声音以及配合着飘出厨房的香味,就算隔了一道玻璃窗也隔不住。周致宁手上的菜以及择的差不多了,许斯航都已经出来了一两趟,往桌上放了两个菜,瓷盘碰大理石餐桌的声音啷当响,周某人趁他出来的空档偷偷瞄了几眼。 围着粉红的围裙,那么大个人还跟小孩子一样,周致宁用手轻轻掩住嘴角的笑,在他放完盘子转身之际迅速转头用手掩着嘴角的笑。 没过一会儿许斯航又出来了,端了一盘菜上桌就朝着他过来了,正好他手里的菜择完,许斯航看了一眼旁边的垃圾桶,又看了看手中的篮子,似乎在比对这份活儿他坐的到不到位。 然后周致宁就看见许斯航略带欣慰的点了点头,谢谢。 这一次做的菜明显比刚刚要快,不过片刻斯航就端着汤出来了,不过碗不太大,周致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白择了那一大篮子菜。 吃饭吧。许斯航把三菜一汤摆盘摆的整整齐齐,四方的桌子,家里也就两把椅子,碰巧只有两个人,你说这是不是无巧不成书?周致宁听了话,乖乖的走过来,一声不吭。 他向四周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饭,作为蹭饭的,他可是非常有自觉地想要承担起舀饭的义务,现下他是真的没找见。周致宁摸了摸鼻子,唤了一声斯航。 嗯?许斯航端坐在餐桌前,正在给自己碗里舀汤,听到周致宁叫他,眼皮子撩了一下看向他。 周致宁先是往厨房里瞟了一眼,然后犹豫着看向他,有饭吃吗? 许斯航下意识的就要说,在厨房里,但话到了嘴边他拧着眉思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和周致宁平静对视着,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好像忘记了。 周致宁噎了噎,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安静了好一瞬,斯航脸色不自在的扯了个笑,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我现在去煮。 哎,别周致宁摆摆手,拦住了他。他指了指对门自己家,我煮了饭,保着温呢。可能是刚刚的火灾给人印象忒深了些,他轻咳两声,我会煮饭。 许斯航这才颔首放弃了再煮的想法,周致宁也已然动了身去自己家拿电饭煲,虽然他抱电饭煲过来的样子有点滑稽,但是好歹两个人的午饭是保住了。 说来这还是周致宁头回吃许斯航做的菜,以前同居的时候都是点的外卖,两人一个赛一个娇气,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至于斯航的变故,致宁晓得,所以就不问了,也是他周致宁惹出来的幺蛾子。 不知道斯航在外头受了多少苦,周致宁一想到这,连饭都吃不下了。 许斯航看他动作一滞,本能的皱眉问他,怎么了?不好吃?这菜都是新鲜的,三个炒菜都是跟着孟骁客栈里的大师傅学的,手艺学了五分,对付家常菜已经绰绰有余了。 周致宁摇了摇头,不是。然后低头喝了一口汤,继续说,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做饭。他声音很轻,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撞到了各自的心坎上。 许斯航应声沉默,然后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盘子的边沿,开口说道:我没有出国。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周致宁猛地一抬眼,愣怔的看着对面的斯航,斯航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我一直在长白,长白山,中国的长白。不需要周致宁去反复确认,许斯航已经一遍又一遍的替他确认了。 整整五年,1826天,仅仅只隔了1215公里,却被一个谎言束缚住了两个人。原以为跨海过洋才能见到的人,原来一直与自己生活在同一片版图上。 周致宁看着许斯航,端着碗的手都因为震惊而轻微的颤抖着,那? 第37章 许编,久违 周致宁话还没说完,许斯航就接了下去,我在长白一家客栈常住,老板同我关系很好。我学会做饭,是因为客栈大师傅做饭好吃,我跟着学了一段日子罢了。稍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始终不能,一成不变吧。他微微笑着,温润的,谦和的,把在异乡的五年说的平淡如水。 周致宁一听就知道,许斯航又开始诓他,那里有他这时候说的这么轻松平常,许斯航走后自己有多难过,他当时就有多难过,甚至更甚。周致宁但凡是想想,想想许斯航要结婚要同自己一刀两断,心就被针扎似的密密匝匝的疼,所以当时的斯航肯定是心如死灰。 他是怎么过的这五年?周致宁不敢去想。 他连头都不想抬起来,一声不吭的闷声吃着饭菜,菜真的很好吃,快赶上泰和苑大师傅的手艺了,周致宁边吃边眨眼睛,频繁的将想要溢出来的东西逼回去。 一顿饭吃完,到底还算和谐,两个人相处良好,就是吃饭之后两个人相对无言,有点儿小尴尬。 咳周致宁用手遮住嘴轻轻咳了一声,对面的斯航已经慢条斯理的开始收拾餐桌了,他准备上去搭把手,却被许斯航制止了,你把电饭煲拿回去洗洗吧,今天谢谢了。 周致宁煮饭的时候正好煮的两人份,现下两个人刚好吃完,生一个干干净净的内胆,周致宁无奈的点点头,暗骂自己为什么不多煮点饭,这样就可以在斯航家里多蹭一顿饭。 周致宁懊丧的将电饭煲抱回了家,许斯航看着他耷拉着脑袋开门的背影,擦桌子的动作顿了顿,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 兴许是因为晓得先开抽油烟机了,后来几天与对门都相安无事,只是许斯航在家里也不那么安宁,时不时的想着周致宁。 斯航呢,起得晚睡的也晚,经常错过对门出门,但是总能听见对门晚上回来的时间,晚上八点半,雷打不动。 今天是个例外, 许斯航早早的就起了床,剧组已经开了工,许斯航要过去看看,地方有点远,在西郊的影视城。所以他起了个大早,准备过去,按理说七八点左右正是周致宁去上班的时间,但隔壁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许斯航皱着眉站在对门门口,屋子里依旧没什么动静。许斯航忒了解周致宁,作为老板,依旧有着跟员工一起上下班的好习惯,照常来说应该是这个点出门。许斯航有点担心,敲门敲了好几遍,也没见着人来开门,许斯航细琢磨着,按他雷厉风行的脾性,多半是早就出了门。 斯航放下心来,按了电梯下了楼。 然而,那方周某人裹着大棉被将自己捂的紧紧的,连头都蒙得严严实实,门外的敲门声他隐隐约约间听见了,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跟浆糊似的,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等他从暖和的被子里钻出来一溜儿小跑跑到门口开门时,只有春日里陡峭的寒风,吹的他又打了个喷嚏,眼见着身体又开始发热,赶紧关上门又钻回了被窝里,暗骂一声破梦扰人,让人好好养病都不成。 先是担心对门是不是出了事,到头来是自己自作多情,再是出门后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一辆出租车,许斯航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不宜出门了。 没事,经历了这些,许斯航依旧有着一个良好的心态,但当他在剧组看见陆明清的时候,他刚一下出租车,身子就虚晃了一下,觉得今天自己是真的出门忘记看黄历了,如果知道今天忌出行,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在家继续写稿。 但这已成定局,对面的陆明清明显已经看到了许斯航,已然一副春风拂面的朝他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打了一个招呼。 许编,久违。 第38章 一脸茫然 许斯航也不怵他,冷笑一声对他挥了挥手,久违啊,陆明清?许斯航叫他名字的时候目光从一众演员身上掠过,然后才正视他,最后的名刻意咬重了发音。 陆明清站在他对面,目光放肆地在他身上游走打量,许斯航下意识的皱了眉头想要远离这号人物,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这部戏的编剧吧?陆明清一挑眉,戏谑的看着许斯航。 如果说,在redio的见面是机缘巧合,那在剧组的重逢应该算作是故意为之吧? 后者淡淡瞥他一眼,是啊。一句话落了地,许斯航连余光都懒得给他一分,抬脚就径直走向了导演。导演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也算是才华横溢,许斯航之前就同他合作过一次,两个人脾性很对的上,也算得上是忘年交。 眼下导演正在跟摄影师调节角度,见着许斯航过去便冲他挥了挥手,把人给招来了,开篇第一句就是问他,你认得陆少? 陆少?许斯航失笑,什么人都称得上一句陆少了?哪门子的陆少?许斯航光听着就觉得好笑。周少许少穆少林少,是不是四九城里头所有认得的权贵名字后头都得加一个少字?担得起吗? 方导含蓄的笑了笑,话却并不含蓄:这是个疯子,陈远明的私生子罢了,三四年前亲生儿子出车祸死了。说到这里方导就噤了声,眼睛若有若无的瞟向远方的陆明清。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陈远明这个人,许斯航曾经有过耳闻,算来应该是同许书记一期的,只不过早年就被调出了京,而且是远调他省,现在多半是资历熬够了,回来了。 陆明清这个人,许斯航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他记得当时念书的时候就很用功,系里的奖学金公示名单里总有他的名字。 周致宁每次看见,总会打趣着调笑他什么时候能给他捧着奖学金回来。许斯航年少轻狂,对奖学金毫不在意,只是懒得次数多了,陆明清三个字也隐隐约约记住了。 当时系里十个里头起码有七八个别省的,也算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所以许斯航也没在意,现在细细琢磨,陆明清多半是在为以后筹谋罢了。 该懂的自然都懂,至于疯子这个评价?许斯航眯着眼睛回想起在redio的那一晚,的确是够嚣张跋扈,这样的人,性格太诡谲多变,以至于他刚见到陆明清的时候是扑面而来的陌生与警惕,这样的人,还是让于姜远离吧。 许斯航想到这里,侧着头看了一眼方导,那他在这里做什么?然后将目光引向朝他们走过来的那个男人,方导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他是投资方。 许斯航默不作声的将手伸到背后给了方导一拳。 今天的陆明清倒是颇有礼貌,如沐春风一般和煦的笑没打脸上下去过,这时候手里拿了两瓶水过来一人递了一瓶,许斯航接下了,右手拿着水冲他摆了摆,谢了。 方导眼看着陆明清过来就准备撤了,那边的灯光组摄影组已然准备好了,他要过去守着机组看看效果,所以接了水同陆明清打了一个照面就离开了,而且方导也不傻,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打许斯航来了,这位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稀奇,没想到今天还能得了你一句谢谢。陆明清勾唇,对他轻轻一笑。 嗐斯航微哂,拧开水瓶一口气喝了小半瓶,喉结滚动着,一下又一下,嘴角稍微有些许液体从边沿溢出,陆明清强忍着伸手给他擦干净的欲望,直勾勾的看着他喝完。 你想不到的事儿多着呢。许斯航摸了摸嘴角,将遗落在外的水渍擦的干净,陆明清把视线从他的嘴角挪开,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陆明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很平静,但这突兀的一句话让许斯航愣怔了一下,然而不过三秒陆明清又恢复了本色,不经意的舔了舔唇,一个傻逼而已。 前一刻的话像极了苦情剧的男主台词,后一刻脸上就写满了嫌弃,饶是川剧变脸的速度也赶不上他吧?许斯航想着,自己怎么会产生了他刚刚在怀念一个人的错觉?当真是今天脑瓜子迷糊过了头? 许斯航用没搭理他,而陆明清看起来也兴致缺缺,他乐的不被人打扰,对着陆明清一颔首,转身就去找了方导讲戏, 虽说在一个场地里,许斯航和陆明清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毕竟他是养尊处优的投资方,好整以暇的坐在房车里面休憩就够了,甚至根本没有来的必要。 虽说视线总是胶着在一个人的身上,但他只要不过来生事撩拨,许斯航就觉得万事大吉。 方导眼光很好,今天拍的女主和男主的戏份,两个人拿捏的都很到位,许斯航也是看,是开机拍戏第一天,如果对剧情拿捏不准,他可以指导一下,但现在的确是没有什么必要了。 许斯航在那里忙到黄昏,后勤部已经开始发放盒饭了,他看了一眼天边已经淡红的晚霞,叫了一辆出租车,影视城忒远了些,司机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斯航不急,可以等导演顺路带他回去,但是总是想着周致宁,眼见着再过一两个小时他就要下班了,或许现在回去能正好偶遇他,就迫不及待的叫了一辆出租,不过司机正好在影视城另一头下客,多等几分钟也无所谓。 陆明清当真是闲人一枚,一整天下来还在这里没有回去,投资商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令人佩服。他一样没领盒饭,踱着步子慢悠悠的晃到了许斯航的身后,手正准备往他腰上一搭,就被早已察觉到的许斯航及时躲开了。 第15章 许斯航冷笑一声,陆少当真是会找地方,放着人多的地方不去,偏偏来这人少的地方? 陆明清不气,被许斯航躲了过去手落了空也不烦,反而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似嗔怪,应该是我问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吧? 许斯航当真是奇了怪了,他与他不过几面之缘,怎么这人像张牛皮糖一样黏着他不放了?别,陆少您应该在车里头舒舒服服的躺着,没必要过来累着自己。许斯航往后退了一步,淡笑着与陆明清拉开了距离。 陆明清伸手又要去拉许斯航,一辆出租车好巧不巧正好停在了路边,尘土飞扬,许斯航极有眼力见的一溜儿就上了出租车,将自己的尾号报给了司机,司机接到了自己要接的人,一踩油门就飚出百十里来,剩下陆明清一人在原地看着渐渐消失的出租车背影。 许斯航不知道说今天是不是真的点子背还是出门没看黄历,离清苑只剩百八十米距离的时候又接了一个物业的电话,说是楼上开始漏水,楼下的住户已经投诉了。 许斯航心说,自己出门前那是规规矩矩检查了水电设施的,那是哪门子的漏水?物业大爷也是个说话不捡重点的,许斯航听的坐如针毡了才告诉他,好巧不巧,是他那个一天都不能给他安宁的对门前男友儿惹出来的事! 好赖不赖那个人的电话打了百八十遍都没人接,楼下举报投诉电话打的物业震天响,没办法只能单单停了哪一户的供水。 许斯航听完前因后果觉得挺好,物业做的挺好,解决的很顺利,所以关他什么事? 大爷话锋一转,说这家住户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您的名字,按理说需要您去联系他。 许斯航冷哼一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次又被周致宁摆了一道。 出租车一个急刹停在了小区门口,许斯航刚下车就直奔自家那栋楼,着急的顺着楼梯扶梯跑了三层才反应过来,哦,有电梯。 许斯航原本是准备停在自家楼下那一楼看看情况与损失的,但是一不小心坐到了自己家那一层,他看着周致宁家溢出来的水,他下楼看情况的心情都没有了,甚至感谢那家住户通情达理,没来拆了周致宁的家。 许斯航连自己家门都没进,直直的站在周致宁家门口给他打电话,电话号码都是找斯尉现要的,压根打不通。 斯航气的用脚踹了好几下门,如果不是嫌疼,他恨不得将周致宁家的门踹开。 电话打不通,怎么办?斯航转念一想,这个点他多半还在公司,公司名他是知道的,上网直接搜了一下他们公司,旁边贴着的就是负责人助理的电话。而这个负责人,正是闹了水灾那家的户主。 许斯航拨过去不消十秒就被一个清亮的女声接听了: 喂,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Ann的声音透过手机在楼道里响起。 许斯航开门见山,我找你们负责人, 呃,抱歉。我们负责人今天没来上班 咯吱 女声与对面门开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许斯航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的往后倒退了一步,电话里的女声似乎也听到这边变故的声音噤了声。 许斯航一脸懵的看着对面穿着睡衣一脸茫然的周致宁,然后下一刻,周致宁砰一声,径直倒在了他的面前。 第39章 睡衣扣子 许斯航手疾眼快的过去捞他都没将人捞住,整个人直直的倒在地上,许斯航单是听着声音都觉得自己的骨头架子也都开始泛着疼。 许斯航弯腰去将倒在地上的周致宁扶起来的时候,手上触及到的地方灼热异常,探手往额头上一放,得了,这恐怕是高烧了。 许斯航探着脑袋往周致宁屋子里一看,就连客厅都泛着细细密密的水星子,周致宁出来开门的时候还是穿了鞋的,估计迷迷糊糊的也没发现地板上都泛了水,许斯航没功夫顾及屋里的情况了,将周致宁一把抱起来径直进了自己的家里。 别说,抱上手还真有点沉,手环绕着腰腹也能感受到滚烫的肌肤了,周致宁本来就有些许白,眼下连双颊都布满了红色的晕,嘴唇也干燥的能看见上面破碎的唇皮。 许斯航将他轻轻的放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仔细的将鞋袜脱掉,给他盖了一层被子。 周致宁在睡梦中依旧是迷糊朦胧的,只觉得自己仿佛一时间置身火海之中,但凡往前踏一步就又是彻骨的寒冷,后来被人抱着放在了床上,这他是有感觉的,只是不晓得是谁。 是谁呢?还能是谁? 周致宁没那么多心思去想了,他现在渴的不行,拧着眉毛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一开一阖,重重的呼吸着,轻声的低唤着。 许斯航将他的头枕在枕头上,正好听见他口中呢喃,但是声音太小了,斯航凑近了过去听都听的不太真切,许斯航一只手握住致宁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周致宁胸前的被子,哄着他,致宁,你说什么?声音大一点,嗯? 周致宁被他哄得安静了下来,应许是刚开始就像孩子一样,以为身边没有人陪着就开始闹腾,在病中闹腾都闹腾不起来,只能一个劲的呢喃低语,翻来覆去。现下肯听话了,听着许斯航的声音眉头渐渐都舒展开来了,声音略大了一些,低语着 水 水 水?许斯航看着他的唇心念一动,今早上刚把烧开的水晾在了冷水壶里,许斯航担忧的看了周致宁一眼,又掖了掖他的被角,去客厅将凉水壶拿了过来,还有上次他来家里吃饭那一天拆开的玻璃杯。 喂水又不敢大刀阔斧的直接将水杯端到他嘴边让他喝,斯航怕他噎着,端水来的时候将棉签勺子一应俱全的准备了。 先拿棉签蘸了水将周致宁的嘴唇润了润,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周致宁已经迫切的伸出舌尖舔舐着唇上星点的白开水,许斯航还是不放心直接将杯子端到他唇边,将旁边的枕头又拿了一个,仔仔细细的垫在了他的脑后。 用黑色的小勺子一勺一勺的舀着水杯的白开,喂到他嘴边,几乎是唇一碰上勺子就将水全部纳入了嘴里,可见是真的渴极了。 许斯航看着就心疼,不由得暗自自责,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有那个耐心多等等,也许多等等也不至于造成这个局面。 越想越难过越生气,眼见着一杯水都见了底,赶紧撤了杯勺,将底下枕头也撤了一个,让他平稳的躺在床上。 好在现在人喝了水,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只不过许斯航探上他的手腕的时候,还是一阵滚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斯航摇了摇头,起身去了浴室。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然多了一盆水,还有一块干燥的毛巾。同医药箱一起,规规矩矩的放在床前的柜子上, 说来这医药箱来到这边家里都没用过,里面冷敷贴,各种类型的药购置的齐全,没想到第一遭用在了周致宁身上,斯航无奈苦笑,这谁想得到。 许斯航先是拿出体温计给他测了一下,家里有直测的,虽然已经能够猜得到体温高度,但他看着上面显示的39.3℃还是愣怔了一瞬。 医药箱里有感冒药也有头孢之类的,斯航不敢乱用,也没有医生的指导,百度又怕出现什么幺蛾子,只敢将自己平时感冒时吃的三九颗粒兑水冲了小半杯,拿着勺子喂水一样喂给他喝。 起初可能是被苦了一下,但还是咽了进去,后来喝的越来越顺畅,一杯药被喝的干干净净。 不过这事还没完,许斯航拧着眉,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再起身的时候径直拿起了搁置在旁边的干毛巾,接的一盆热水现下已经刚好温热,斯航将干毛巾浸在了水里,拧干后顿了顿,径直将周致宁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个角。 斯航直视着致宁的睡衣扣子,一手拿着湿毛巾,另一只手单手解扣,将上下身的衣裳褪干净了,一寸一寸的将肌肤擦拭到,擦完就盖上,生怕这位祖宗又受了半点寒气,等到整具身子擦拭了一遍许斯航已经累的够呛。 将毛巾随手扔在了盆里,瘫坐在椅子上靠着背缓了好一会儿神,没过一会儿就又开始将退烧贴贴在他的头上,许斯航一溜儿做下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哪一步出了差错。 五年前开始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五年后开始照顾别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许斯航没经验,但总汇知道是药三分毒,从前他感冒生了病,周致宁是头一个反对他去医院挂盐水的,说身子骨是靠养出来的,人体的免疫功能本身就已经够强大,一而再再而三的娇纵着去挂水,只能更加容易感冒。 许斯航觉得有道理,深谙周致宁一片苦心,所以以前搁在许斯航身上的苦心,现在许斯航还到了周致宁的身上。 忙活了这么久好歹算是把人整顿安生了,但是后续还有一系列问题等着他去解决呢!比如紧急联系人这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 楼下物业的号码他有,但他现在不准备打了,这些事情可以明天解决。当务之急是他家里的一些情况,他照顾致宁已经够不容易了,分神去收拾?那更不可能了。 只能另外找了两个钟点工过来将周致宁家里里外外拾掇了一遍,免得地板以及沙发一些东西被水浸泡的明明是新的物什又要重新添置。 第40章 又羞又恼 许二少今天晚上是真的被折腾的累的狠了,守在周致宁床前都能睡了过去,但是睡得又浅,不过一个小时左右又醒了过来,夜深人静,就连外边其他楼的窗子里都少了好些灯火。许斯航目光沉沉的看着躺在床上依旧睡着的致宁,去浴室又兑了一盆水,擦拭之前喂他吃了退烧药。 俗话说,熟能生巧,他这给周致宁擦身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强的,只用了刚刚的一半功夫就擦拭完了。末了伸手在脖颈处探了探温度,又用体温计测了测,比刚开始稍稍降了些。许斯航终于缓了一口气过来,周致宁身体素质本来就过硬,刚刚擦身子的时候,指腹间探过他的腰腹部,整整齐齐的腹肌,漂亮极了,这样直白的暴露在灯光下,他都没忍住多看了好几眼,才恋恋不舍的盖上被子。 对!斯航突然想起来,按他的身体素质赶明儿就能好,现在赤身裸体躺在他的床上算什么?许斯航微微点了点头,将刚刚脱下的他的衣服一并给他穿了上去,趁着他现在正意识不清,等到意识清晰,看见自己这样躺在他家里,估计得默不作声的憋着一口气好几个周不理他。虽说他们现在虽然是邻居,但是的确也不太说话。 许斯航得了空闲,已然忘了现在正是深夜,一个夺命连环call将正在黑甜乡的于姜扰醒了,带了起床气接电话简直毫不客气,开门见山就是对许斯航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等她骂完了,许斯航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高烧的病人适合吃些什么东西? 于姜这个没心没肺的这才转变了态度,疑惑的问他,你生病了?高烧?那赶紧去医院啊!愣着做什么,你傻逼吗? 许斯航伸手探了探周致宁的额头,比刚刚又好了一些,不算高烧了,退了些了,在家里呢,我问你应该吃什么东西填填肚子。 哦!这个啊于姜在那一头安静了片刻,我觉得你还是给他煮点粥吧,现在喝流食挺好,其他的辛辣的东西还是不要吃了,主要是清淡一点。 许斯航点点头,用手扣了扣床头柜,显然对这个意见也是认可的,于是在于姜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挂断了电话,起身去了厨房。 那方于姜又对着空气问了好久的话,久久没有回声才反应过来,哦,他已经挂了电话。手机上显示已经是三分钟前了,气的于姜将手机调了静音放在了床下,把被子捂住头重新准备进入梦乡。 于姜能睡,许斯航不行。甭提床上躺着的那位还需要人照顾,现下他自己折腾的自己睡不着了,还不如去做做能做的事情。于姜不是说了吗,喝粥,许斯航起了身,将卧室的灯光一并关了,房门带上径直去了厨房。 偌大的房子里仅存了厨房里的灯火,许斯航慢条斯理的将老砂锅从橱柜底下翻找了出来,霍女士费劲唇舌让他带了一些家里的锅碗瓢盆,说是新的用的不称手,还是家里用惯的方便且熟悉。 许斯航心里想着,这还得多亏了霍女士想的齐全,东西准备的周到。春天是来了,时鲜的蔬菜都长起来了,斯航买了几大把青菜放在冰箱里。现在好了,将将儿好用来给他煮砂锅粥,他的手艺没霍女士好,更没有霍家奶奶好,总之一脉相承,斯航觉得自己也差不到哪里去。 许斯航想着想着便走了神,关节处传来灼热的痛感才发现是自己不小心将关节碰上了砂锅的锅沿,拧着眉吮了一口痛感才渐渐消失。 许斯航现在有点儿倦了,但是他还得打起精神来,怎么着也得先把这锅粥煮完吧。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如果周致宁这样折腾他就是真的让他自己折腾去,自己是懒得管了,做好事救个人应该是斯尉的管辖范围。 斯航忙活的时候一边告诫自己以后别管别人家这些劳什子事,免得累死累活,一边又在思考明天是不是可以去海鲜市场捞两只螃蟹回来给他做点蟹黄粥?滋补身体,可比菜叶粥效果好多了,而且周致宁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爱吃素的,斯航越想越觉得可行,前头对自己的告诫又抛于脑后了! 煮好之后差不多两三点了,斯航进屋里又喂致宁吃了一次药,身上发着虚汗,嘴唇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干了。果然打小儿锻炼的人身体素质就是好,一个晚上熬过来基本就差不多了。许斯航放了心,把粥放置妥当了,回了卧室。 卧室的床是真的大,许斯航当时就是要大床,现在周致宁躺在上面也不过占了一小块位置而已,许斯航看着床上那处凹陷,细想了半天,还是换了睡衣躺在了他身边。都是穿着衣服的,怕什么,再说,他们俩又不是没有上过床,睡一觉也不打紧吧? 倒也不用刚烈的跟清白如水小寡妇似的,何况他不是。 斯航隔天儿外边天都还没亮明白,他就清醒了,倒不是惦记着要去海鲜市场给周致宁买螃蟹,实在是说出来尴尬。周致宁这人,挺让人佩服的就是,病着都没忘了早晨那回事儿,斯航正在梦里呢,被顶清醒了,许斯航又羞又恼!偏他一回头,旁边的人呼吸绵长,压根就没醒过来的意思。 许斯航手往人额头上一搁,温温热,再往身子上一探,没昨晚那么滚烫了,差不多恢复了正常。 现下让许斯航睡,他铁定是睡不着了,干脆起床去给他买螃蟹! 所以等周致宁清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天花板都还是一脸懵的,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自己掐了自己一把,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痛感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不是梦。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而后开始打量起周围的设施,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地上带着暗纹的波斯地毯,还有就是床头柜上的医药箱。周致宁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把自己的睡衣解开了几个扣子,头低着嗅了嗅,没有异味,反而挺清爽? 第16章 第41章 心不在焉 自己生个病都不带出汗的?还是说有人帮他擦了身子,他瞧着这扣子扣的严丝合缝的,连最上头那一粒都没放过,他虽然烧的不轻,但还是记得自己没有把扣子扣到头这个习惯的。 周致宁光着脚踩到地毯上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是谁的家,等他看到玻璃杯子上的logo的时候,心中定了定,心中的警惕也已经消得干干净净。反而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然后扩散的越来越大,他干脆笑得爽朗,一屁股坐上了床,还不忘用手锤了锤旁边的软枕头。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能让他开心成这个样子。 斯航现在手指关节上勾了一个钥匙圈,钥匙圈上挂了几串钥匙,是车的,准确点严谨点来说,是周致宁的车的。 反正他病着,而且许斯航也有驾照,周致宁的车钥匙,昨天他把周致宁抱过来的时候就瞅见了在进门那个柜子上,想着帮他收拾一下,免得遭了贼,现在正正好派上了用场。 别说,周致宁开的车真挺舒服,许斯航往驾驶座上一坐精气神就跟开斯尉的车不一样了,瞬间气质都提升了,毕竟周致宁的车不是斯尉的破吉普能比的。再者,他许斯航用周致宁的车也没什么,毕竟这是为了周致宁去买东西不是?所以这是物尽其用。 许斯航用的理所当然,现在挑螃蟹也挑的理所当然。 海鲜市场开门早,斯航起的也早,现在市场里面还没有特别多的人,但是整个市场里大大小小的吆喝声那是真的不绝于耳。 市场尾哪儿有位大爷,端坐在自个儿池子前,也不吆喝,不过许斯航看着螃蟹个头儿挺大,还挺活泼,爬来爬去的也不嫌累的慌,一问大爷才知道是野生帝王蟹。个头挺大,看别的螃蟹得买好几个,这买俩就够了,妥妥的,还能多出来不少呢,许斯航一寻思就买下来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买完就撤,许斯航懒散人士一枚,秉承着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理念在家可以宅几个月,今天这是为了周致宁破了格。 螃蟹搁在副驾驶位上,许斯航坐在驾驶位上,别提多舒服,开车开的舒心,全然忘了这螃蟹是为谁买的,忘了出门时家里可还躺了活生生一个人呢! 等到许斯航把车停稳当了,才蓦然间一拍脑袋想起来,好家伙!家里头还有一位呢!现在都九十点钟了,总不可能还没醒吧? 许斯航焦灼着上了电梯,到了自家那一层,电梯叮一声,许斯航就看见了站在电梯对面的周致宁。 许斯航一脸愣怔的看着周致宁,周致宁站在哪儿一动不动,倚着墙半句话不说,许斯航手里的塑料袋子里的螃蟹挣扎了一下,许斯航才赶紧反应过来将手里的袋子又握紧了几分。 周致宁视线往下扫了扫他手里的袋子,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买螃蟹么?说着就一只脚踏进了电梯里,将他手上的螃蟹袋子拎了过来,动作娴熟的跟老夫老妻似的。许斯航依旧愣在原地,看着周致宁的挂着笑的脸还有点觉得不太真切,明明昨儿个还躺在床上手无缚鸡之力呢。 说来,许斯航私心是希望周致宁多病两天,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多照顾他两天,不过这人的抵抗力的确是强。 走啊!周致宁拎着螃蟹转过身对许斯航招了招手,还是笑着的。 许斯航愣了一下,好。这才出了电梯门,耷拉着脑袋跟在周致宁的身后往屋子里去了。许斯航看着周致宁的背影,突然就想不通了,凭什么啊?明明是他回自己家,怎么变得跟自己寄人篱下似的?许斯航挺了挺后脊背,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无精打采。 回到家里的时候,周致宁已经给他泡好了热茶,许斯航瞥一眼茶杯里的茶叶,嗯,上好的雨后初霁,他自个儿家里的,被周致宁翻了出来招待他。 许斯航没搭理他,径直将两只大螃蟹拿到了厨房,放在洗菜那个池子里堵了水养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既然人都醒了,那我们来算笔账应该不过分吧? 许斯航趿着拖鞋,拖了一把椅子放在沙发跟前,自己往椅子上一坐,二郎腿一翘,妥妥的审问方式。但周致宁哪里想去关注姿势不姿势审问不审问的事儿?他眼里头就入目了一对许斯航又长又漂亮的长腿,笼在裤子里面若隐若现的腿部曲线真是好看的紧!甭管别的,反正他眼里头就只剩许斯航的半截腿了。 吭吭许斯航拧着眉看着周致宁,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在茶几上扣了扣,周致宁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斯航一脸不悦的看着他,你往哪里看呢!? 没啊,看什么?我在听你说话呢!周致宁打了个哈哈,试图掩饰过去,许斯航一脸狐疑的问他,真的假的? 真的!周致宁拍了拍胸脯,却没想到拍的用力猛了些,咳出了声,还一咳嗽就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歇下来,斯航这才勉强的相信了他。 言归正传,许斯航拍了拍大腿,开始跟他算账,昨天,你在家里晕倒了,是我把你救回家的,还有你家也是我请了钟点工去收拾的,至于你自己也是我安顿好的斯航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周致宁抬头一看,他正愁眉苦脸的琢磨着呢,估计是琢磨着应该让他怎么还这个人情?果不其然,许斯航过了一会儿便试探的问他,要不,你给折个现? 周致宁真是想把许斯航的脑袋瓜子用核桃锤子锤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问他要不要以身相许?电视剧里的套路不就是这样的吗?但周致宁不能做,他突然间想到,刚刚斯航出去的时候手里拿着他的车钥匙,又想,每次斯航出门好像要么是斯尉接送要么是自己搭车? 第42章 哼哧哼哧 折现就算了,我可以把车给你开?周致宁觉得这个好,有了车的借口,他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他,然后把他吃干抹净。不过这次许斯航不同意了,皱着眉摇了摇头,这样不行,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周致宁以为许斯航真的是油盐不进了,却没想到他后面还有一句要不你借我吧? 周致宁一拍腿,答应了。行啊,这怎么不行,借车比送车可暧昧多了,多少感情在一借一还里头就升了温,周致宁何止是愿意,那是相当愿意。 一锤定音之后,许斯航对着他点了点头,车钥匙就先放在许斯航这儿了。至于周致宁,每天都有李叔来接送,自己开不开车其实无所谓,解决了许斯航一个需求,他倒是挺开心的。 打周致宁感冒以来,他就借着生病的由头赖在了许斯航家里,其实最开始是回去了一天的,但是一回去周致宁不是胳膊疼就是腿疼脑袋疼,然后就来敲许斯航的门。一两回还好,一个上午敲了整整五次!你说这人是不是个东西!?许斯航气急,又想着自己还拿着人家车呢,又不好意思赶人家,于情好歹是个前男友,于理,人家是病号儿。 没法,许斯航只能又接待了他,这次直接去他家里把他床上的褥子被套被单,卷了一个大卷包着提溜了过来。指望周致宁?许斯航指望不上,哼哧哼哧将他的东西搬到了自己家的客房里,还好两家就隔了两米不到的距离,不然许斯航也懒得揽这瓷器活儿! 周致宁就在旁边巴巴儿的看着许斯航忙活,时不时帮帮手,就是扯扯被单角,扯一下也算他帮了忙使了力气。 明明是初春的天,许斯航出了一头薄汗,跟周致宁面对面儿的站着,他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床,说等你病好利索了,你就搬回你自个儿家,没好利索之前,你就先安顿在我这儿吧,免得你每天在家里一天三顿跑。 周致宁乖巧的点了点头,许斯航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许斯航,从他的眉眼到他的薄唇。小时候听人说,薄唇无情,但周致宁却觉得,许斯航比有情人都有情。 他同时也觉得,他这病啊,多半是再也好不了了,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来在这儿啊,不走了! 第43章 风尘仆仆 公司里的事挺多,但周致宁还是会尽量抽时间在许斯航家里待着装病,两只大螃蟹都被许斯航给他做了煲了粥了。 公司里的事情,暂且由Ann和高层先处理着,实际上落到周致宁手里的大case并不多,不过最近倒有一个公司想要跟他们寻求合作找了上来,时间不急,周致宁压下来了。 许斯航除了头一天儿去了一次,后来的日子基本就是在家里度过,除开补给家里两个人的吃穿用度以外。 从前可能是斯航还在念书的缘故,没发现周致宁作息其实挺规律的,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去公司上班,中午回来吃饭,晚饭也能在家里解决,一日三餐顿顿没落下,许斯航都忍不住感叹称奇。 主要是许斯航自己是一个极其懒散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要帮着周致宁养身体,断然不会一日三餐顿顿落实到位,眼见着周致宁住了小半个月,自己体重蹭蹭涨了好几斤。 许斯航满面愁容的看着脚下的体重秤,眉头紧蹙,最后撇了撇嘴下来了。 心机如许斯航,晚上下楼买菜的时候专门挑了时鲜蔬菜,令行禁止杜绝肉类,除了鱼。 所以忙活了一天,回到家里的周致宁,换完鞋瘫在软软的沙发上嗅到厨房飘过来的菜香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周致宁嗅觉的灵敏程度,精准判断出今天的菜少了肉。 果不其然,当许斯航将三菜一汤端上餐桌的时候,周致宁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愣怔的看了一眼菜色再看一眼许斯航,又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开口问道:肉,肉呢? 许斯航给他一记眼刀,周致宁顿觉身上凉飕飕的,斯航毫不在意的用手点了点汤,这不是在吗?这么大一碗鱼汤,没瞅见? 看是看见了,可是往常至少还有一道肉菜,今天仨菜都是素的,红烧茄子,炒土豆儿片片,黄瓜片炒火腿肠。 周致宁视线扫到黄瓜炒火腿肠的时候,许斯航也扫到了,霎时眼睛一亮,指着稀少的几片火腿肠*,火腿肠*不是肉?两个肉菜了! 行,周致宁举了白旗,他屈服在了许斯航的淫威之下。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周致宁现在住在人家里,吃的用的都是许斯航的,他的确也没有什么话语权,但是咱们呐,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是不是?许斯航想什么,周致宁哪怕是用脚丫子都能想到了,无非就是胖了。 但周致宁觉得胖没事啊,斯航身材本来就偏瘦,吃胖一点他都觉得对身体好一点。于是他这样想着,筷子也没停过,利索的给许斯航夹了一筷子鱼肉,其实不用减肥,我觉得胖点更好看,瘦瘦的多骨感啊,是不是?末了还自认为很有道理的扒了一筷子饭。 许斯航心事被戳中,当下就撂下了筷子冷哼一声,目光凉凉的看着周致宁,周致宁一筷子土豆片片儿刚落口里还没落踏实呢,看着许斯航撂下了筷子赶紧一口咽了下去,别,嗐!我这破嘴,你也知道我不会说话,我觉得你哪哪儿都帅,真的!说着周致宁就伸出四个手指头给他发誓。 许斯航不自然的敛了敛眉,脸微微有些泛红,但是把撂下的筷子又拿起来了,吃你的饭! 行!周致宁应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五月初了,周致宁见天儿的忙了起来,一个周里就一两天能够回家吃个完完整整的三顿,大半的时间都在公司里窝着。 每个月月末月初就是最忙的时间,尤其是又赶上五一劳动节,国家法定节假日不是得放假吗? 周致宁在办公室一个上午光看财务统计表以及接电话就听的不耐烦了。 Ann的高跟鞋声撞击着瓷砖地板,一下接着一下连间隙的时间都没有,周致宁坐在软皮的办公椅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揉了揉眉心,再抬眼的时候,Ann的敲门声已经在五六米开在响了起来。 周致宁摆了摆手,进来。 Ann默然,站在办公桌对面用手指了指手上的电话,周致宁心领神会,拧着眉对她招了招手,Ann将手机递了过去,立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周致宁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陶瓷杯子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桌面,对面的男声一直滔滔不绝的跟周致宁描绘解释着。 起因很简单,一家新兴的公司想要寻求融资,找到了他们头上来了,最近一批货物已经抵达了海关,可以用来抵押借款。 周致宁恹恹欲睡的听着,听着他起高楼宴宾客,但是对方好像没有一点楼坍的意识与防备,末了隐晦的带了一句,新上任的负责人,是副市长的儿子,声音极轻,尤其在念副市长三个字的时候,刻意将市长两个字念得重了几分。 有意思。周致宁笑了笑,陶瓷杯子在他手指控制下转了一个圈儿,又旋回了原地。他挑了挑眉,轻轻眯了眼睛暗自思忖着。这是明摆着想来官商勾结这一招,周致宁低调,又是海归党,回来之后都是自己搏来的事业,没多少人知道他的背景。 官商勾结啊,官商勾结。 周致宁把这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掰开了咀嚼,他轻轻笑了一声,我再考虑考虑吧。 对面的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太满意,让周致宁再考虑考虑,周致宁嗯了一声,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把这家公司的资料找过来。 周致宁吩咐着Ann,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三天的五一劳动节,国家法定节假日呢!周致宁起了身,将衣柜里的大衣披在了身上,哦,对了。他突然一转身,用手对着旁边整理卷宗的Ann遥遥一点,把那个什么,副市长儿子的资料也备一份。 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的上呢,况且,多一个把柄在手里也能让许书记多刮目相看一分。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他周致宁放了三天假,他要回家! 许斯航对放假没有概念,这几天他在家里鼓捣甜品,做了好几份蛋挞。林舒扬又想叫他出来玩,舒瑶估摸着也在舒杨旁边,叫叫嚷嚷的。许斯航想着周致宁还要回来,想拒绝,听到舒瑶软糯的声音央着他,他就心软了,应下了。 致宁从前就不爱参加这些活动,所以给舒瑶留下的就是一个严肃的大哥模样,但没关系,她喜欢缠着许斯航,她的小二哥,嗐,又是一位打小儿被宠坏的主儿。许斯航别无他法,给周致宁留了一张纸条贴在冰箱上,自己拎着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蛋挞去赴了约。 不过许斯航还是很为周致宁着想的,给他留了两个蛋挞,以至于让他在家待着看起来不那么孤单。还把车留下了,以免周致宁出门要用,你瞧瞧,多贴心。 这次位置是舒瑶挑的,挑在了一个临近郊外的温泉山庄。前两年开发的一个项目,现在已经竣工了投入使用了,舒瑶来过几次,还不错,在电话里跟许斯航把这个地方夸的天花乱坠。后来林舒扬语气很是寡淡的拆穿了她,因为哪儿有个精英派的负责人长挺帅。 第17章 许斯航瞬间明白了,感情这是二八少女怀了春,上赶着追夫呢?许斯航好歹也算是她一哥哥,大手一挥,允了,那就去吧。 原本今天还叫了斯尉的,但是斯尉部队有事儿,没能来成,穆家大哥也没法儿来,泽泽倒是过来了,说来泽泽和斯航还没见过面儿。 泽泽打致宁和自家哥哥话里头听过百八十遍斯航回来了,今天还是打他回来了见头一遭。 不过许斯航推门而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快要陌生的泽泽,而是另一个,一个温润如玉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喝着茶的男人。 林舒扬这一趟还叫了个人,蒋念北。不过这人挺玄乎的,都是发小儿没错,不从政不从商不从军,老老实实安安心心的念书,一路向北念到五道口职业技术学校,然后年纪轻轻成了大学老师,明明不是什么赚大钱的活儿,一群发小提起来,别说,那是真羡慕。 斯航!一声略带惊喜的声音自房间的另一处传来,正是闲的嗑瓜子嗑了好一会儿的泽泽了,显然见到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斯航他也很意外,心里却嘀咕着周致宁怎么下手这么慢,斯航哥几年不见真的是越发俊秀了。 许斯航目光在喝茶那人身上停留了好久,视线才悠悠的转向泽泽,那人似乎慢一拍似的,等到泽泽已经走到斯航身侧了,这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这里又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这么久没见,越来越帅了!泽泽喜形于色,高兴的照着斯航胸口就是一拳,要是冬天还好,这都快要入夏的天气了,穿的又单薄,一拳下去没个轻重,让斯航往后退了小半步。 第44章 欢呼雀跃 舒瑶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在泽泽的脑袋顶,斯航哥是愈发帅了,我看你,你跟在致宁哥身边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蠢! 拍完就扯着斯航的袖子躲在了他的身后,对着泽泽做了一个鬼脸,泽泽无奈,斯航也只能笑着拍了拍泽泽的肩。 蒋念北将许斯航的动作纳入眼中,等到他们一行人动作毕了,才在座位上冲着斯航遥遥举了杯,这是敬故友。 舒杨泽泽致宁蒋林和斯尉,到底都是上下差了几岁的人,只有蒋念北,是正儿八经的斯航发小,岁数一般大,就连上学,直到念大学俩人才不在一个学校。 蒋念北将头转了过去,看都不看许斯航一眼,懒洋洋的在位置上抻了个懒腰,斯航同泽泽寒暄完了,大步流星的走到蒋念北旁边抽出一把椅子,坐在了他旁边。 蒋念北不搭许斯航的腔,非得许斯航踹他一脚他才拧着眉转过来一脸莫名其妙的问,你谁?你踹我做什么? 得嘞,个个儿都是许斯航祖宗,许斯航知道他这发小儿气什么,气回来了三四个月了,竟然谁都知道他回来了,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许斯航合该受这一出气! 德行,注意点影响小同志。蒋念北不吃他这一套,瞥一眼斯航搁在他椅子横杠上的脚,淡定出声,许斯航不听他的,搬着椅子又朝他那边儿挪了挪,都快蹭他身上去了,你甭把我当你学生,好北哥儿,我这不是来见你了吗? 我说念北啊,你就行行好吧,斯航这些日子真是忙的都不见人影,我们都没见过几面呢!舒杨笑得爽朗,说话的时候分明是对着蒋念北的,视线却总是若有若无的从斯航脸上扫过。 他这些天在忙什么,跟谁斡旋转圜他自己心里门儿清,当下就觉得脸都红了几分,倒也没有旧情复燃,但他哪儿好意思跟人说天天跟周致宁在一块儿!让原本就晓得他们关系的人听了岂不是白白让人笑话他,一回来就又着了周致宁的道?! 说句实在话,许斯航还真想着周致宁这条道,误会解除了一切都好,周致宁等了他五年,他平白浪费了五年,他觉得自己不跟周致宁旧情复燃都天理不容,不过这事暂且放一放。 蒋念北略一思忖,挺有风度的点了点头,行,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那我姑且原谅你一次。蒋念北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道小小的弧度。 温泉山庄不仅环境好,菜也做的不错,就是吃饭的时候舒瑶这丫头忒不老实了,一直抱着手机哼哧的傻笑,还真是傻笑,没心眼子的小姑娘喜欢讨厌都摆在脸上,抱一手机跟宝贝似的。 泽泽看她不消停,点了她两句,让她好好吃饭,却被这祖宗剜了一记白眼儿!舒杨用手弹了这丫脑门一下,这才消停。转过脸就委屈巴巴的瘪着嘴巴看向斯航,撒娇卖惨斯航哥,你看他们平日里就是这么欺负我的,合该两人都是大光棍! 说完还往旁边挪了一个空,生怕两人再给她脑门来一下。 蒋念北莞尔,许斯航咧嘴一笑,可不是吗,你们仨在一起就是三条大光棍儿!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三道笑声应声而起,几乎要把舒瑶给包围住了,反正她那两个哥哥都是没脸没皮的主儿,大光棍就大光棍,逮着机会笑她的机会他们才不会放过。 行了行了啊,瑶瑶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咱们几个当哥哥的也是得为她着想着想,老笑着这么一个小姑娘也不是个事儿!蒋念北大手一挥,将笑声给掐断了。 泽泽一拍手,连连叫好,那感情好啊,人不都在这儿了吗,赶紧的叫过来! 舒瑶扭捏的哎呀一声,脸上都羞赧的泛了红,嘀咕着你们怎么这么没羞没臊! 这还是许斯航头一回见行事惯大大咧咧的舒瑶头一回这么小女人姿态,不由得暗自称奇。还没等他们一行人笑话完舒瑶,舒瑶那位心上人就推开了大门。 许斯航还等着看一出好戏呢,没想到把自己给看了进去,笑容凝固在了嘴角,许斯航差点没在心里把今儿个提议来这儿的人问候了一百八十遍。 来人带着一副金丝无框眼镜,暗紫色的衬衫衬得整个人儒雅又随和,长腿包裹在西装裤里,一双丹凤眼快要挑到天上去。推门而入时目光率先落在了斯航的身上,然后又看了舒瑶一眼,这才微微一笑,林小姐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留好位置。 舒瑶突然被点到,显得好不意思极了,低敛了眉眼轻轻说道,那怎么好意思。 来人淡淡一笑,林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者,这里还有一个熟人呢,这样吧,今天我请大家泡温泉。客套话说的滴水不漏,林舒瑶听着那一句林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整个人舒畅的不得了,就连坐姿都端正了几分。 还是舒杨注意到了后面一句话,还有熟人? 对来人将视线转向了许斯航,轻轻眯起了眼睛,微微一笑,许编,我的老同学。 斯航微晒,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陆明清,对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称呼。 泽泽惯会察言观色的,将陆明清的动作纳入眼底,这人同斯航说话时就像变了一个人,如果说对着他们和舒瑶是客气礼貌与疏离,那对着斯航就像是看准了猎物一般,眼神充满欲望而又极具挑衅。 哟蒋念北目光在陆明清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遭,然后冷冷的看向斯航,认得人还挺多。 许斯航顿感体感瞬间下降,谄媚的给北哥儿倒了一杯水,这才消了消火。 陆明清视线就在许斯航身上没下去过,还是泽泽微咳了一声,提议既然吃饱了喝足了,那就去泡温泉吧。陆明清这才又恢复了刚刚通身儒雅随和的气质,将门推开了些,那我带你们去吧。 众人好眼力,见着陆明清走在前面都纷纷自觉的挪开了位置,舒瑶心领神会大步流星的从陆明清身后走了过去,到了陆明清跟前又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舒杨站在泽泽旁边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到了这个地步,许斯航算是明白过来了,陆明清还真是招蜂引蝶的一把好手,前有于姜后有林舒瑶,许斯航眉头微皱,打趣归打趣,真要谈男女朋友搞对象他第一个不同意。 林舒扬和穆泽泽走在后边儿,泽泽玩着手机,五指翻飞的打着字,舒杨无聊死了,歪着脑袋想要看看泽泽在跟谁发信息,说不定还能窥到一点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结果泽泽用的防窥屏!跟着周致宁都学坏了!忒坏了! 穆泽泽感受到了舒杨的目光,突然间收了手,把手机揣在兜里泰然自若的看向舒杨,干嘛呢? 林舒扬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没事没事。 温泉汤池在后边儿,被亭台水榭围绕着,分了两个部分,一边是男汤池,一边是女生。陆明清还有事情,舒瑶听见他要走,恹恹欲睡的坐在亭子里的椅子上,还有几分念念不舍。 陆明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眯缝着眼睛看向了被围起来的温泉汤池,细心的给她介绍功效,总之饭都吃了也不能才来这么一遭,舒瑶被说的神往,加上又是心上人细心给她介绍的位置,她霎时的不高兴都被扫走了,满腔欢喜的同陆明清分开。 斯航一向是不泡澡的,等他们洗完澡了进去泡上了,斯航才去洗澡换上浴袍。这边的浴室都是单人间,衣服什么的一应俱全,许斯航不太喜欢跟别人一起泡温泉,总觉得别扭,念北泽泽舒杨也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就由着他在后面磨蹭。 换衣间是木地板,进来的人都脱了鞋光着脚,屋子里常年恒温,也不冷也不热。斯航正在系衣服带子的时候,蓦然间感受到臀间被重重的掐了一下,转过头时闯进陆明清骂账似笑非笑的脸,他重重的嗅着许斯航身上的味道,目光灼热的迎上许斯航的目光。 许斯航往后一躲,将他的拍来,低声吼着你做什么! 斯航站在两个柜子之间,陆明清倏然间一进来,将他的身形都遮的严严实实,许斯航被陆明清双手扣住了两个柜子,许斯航冷笑了一声,快速抬手将陆明清的手反扣住,用腿将他的腿大腿抵住。 胸前带子开了大半,漂亮的胸膛与腹肌若隐若现,陆明清瞥见了,欢呼雀跃的吹了一声口哨,嘹亮致远,许斯航眸光一暗,另一只手攀上前拍了拍陆明清的脸。许斯航眼神冷冷的盯着陆明清的眼睛,我警告你,别动我身边的人。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许斯航听见了声音,把桎梏住的陆明清放开,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向另一个无人的温泉汤池走了过去,正在他要下水的时候,陆明清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腕,快步走到了更衣室门前,戏谑地看着许斯航的背影,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动你了? 许斯航一只脚已经踩到了鹅卵石地上,涌泉穴被鹅卵石按摩的舒服的让他几乎一瞬间清醒过来,嘴角挂上一丝笑,转身看向陆明清,你试试? 陆明清看着被温泉汤池的热气氤氲的仿佛坠入仙境的许斯航,多看一眼都恨不得将他夺到手,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了拳。 许斯航轻蔑的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前离开。 第45章 煽风点火 周致宁被秦叔送回家的时候,内心高兴极了。秦叔停车的时候看着后视镜里的致宁也跟着高兴,少爷这是要见到谁了?这么高兴?秦叔打趣着他。 周致宁舔了舔嘴唇,连声否认,您老别这么说,我就一社畜,放假了开心呢! 真这么简单?秦叔看一眼后视镜里的致宁,还没上楼呢,就已经开始将身上的西装整理的一丝不苟了,眉毛高兴的简直都要飞上天上去。 真的!致宁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说着说着突然间又想起来一件事儿,等下还得麻烦您跑一趟嘉禾御景,给黄小姐送点礼物过去。致宁的语气瞬间就从活泼变得严肃了些,秦叔点点头,应了他一声。 秦叔车刚一停,致宁就赶不及的下了车,按了电梯就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仪容仪表,回个家还像他这样折腾的也是不多了。 不过今天他这一腔心思也算是扑了一个空,当家门钥匙顺利插进门里的时候,他就觉得斯航多半不在家了。一般他这钥匙往里一插,斯航就开了门了,今天他还刻意不着急拧,人还没来开门! 周致宁把钥匙一拧转到底,进了门脸都黑了大半,尤其是看见冰箱上那张巴掌大的便签纸,上面写的什么,我出去吃个饭,晚归。致宁再往厨房里一看,好家伙,给他留了俩蛋挞,估摸着是自己做的,烤箱都还没收拾呢! 周致宁气的踹了一个垃圾桶,末了又灰溜溜的去把垃圾桶扶了起来。 周致宁想着既然斯航没告诉他去哪里吃饭了,那他就在家等着吧,反正这么大一人了,也不至于丢了。悠哉悠哉的躺在沙发上看着新闻吃着许斯航给他留的蛋挞,别说,还挺好吃。 吃着吃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快要黑了,周致宁蹙着眉头看了一眼黑灯瞎火的家里,除了电视亮着,唯二亮着的就是他的手机了,周致宁神情淡淡的,心里却想着许斯航怎么还不回来? 一把将手机捞过来,待他仔仔细细看了泽泽发来的消息脸都黑了,自己还以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好家伙,泽泽什么没说,就发了一张图,一个定位。图上就仨人,许斯航坐着,蒋念北看着许斯航,许斯航皱着眉仰头看着紫色衬衫的男人,那个男人也看着斯航,那眼神周致宁熟悉的不得了,不就是他看许斯航的样子? 周致宁在心里将泽泽连带那男人一块儿骂了,对了,忘了一个蒋念北,这也是一个周致宁看不来的主儿。周致宁连脚上拖鞋都懒得脱了,径直踢在地上,过去换上鞋就往玄关去了,末了又才发现没带车钥匙,怒气冲冲的折回来拿了车钥匙。 许斯航多舒坦,没有陆明清的折腾,也不用伺候周致宁,一个人在温泉汤池里泡着身子骨都要泡软了,整个人舒服的不行。说实话,陆明清这人不行,但是这生意做的委实不错,他现在在的其实是一个情侣汤池,有点儿大,周遭都是明媚的花草,还有一些鹅卵石铺的小径,因为在最尽头,挂了有人的牌子也没人会没这个眼力见过来打扰。 浴袍被他放在干燥的石头旁边,压塌了好几簇小花儿。 周致宁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得了泽泽的一手消息,赶紧就赶了过来,好在泽泽的消息靠谱,周致宁摸到许斯航的汤池简直易如反掌。 许斯航感受到一双大手攀上他的肩膀的时候,还闭着眼睛感受水流从身上淌过的温柔,过了好几秒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躲着身子往前一倾,许斯航以为又是陆明清,烦闷极了,压低了声音吼他,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 身后那人也已然下到了温泉汤池中,周致宁一把揽过他的腰肢,两人在温泉中站立对峙着,你说什么?什么再来一次?周致宁脸色看起来并不好,换做那个男人听了刚刚的话,脸色都不会好吧? 第18章 许斯航惊诧的看着周致宁,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不是陆明清,来人却是周致宁。他摇了摇头,结巴着,嗫嚅着,声音小小的说,没有。 真的没有?嗯?周致宁显然不信。 许斯航下意识的又想要解释,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有没有桃花关他劳什子事,嘛呢?单身男士不允许拥有桃花吗?更何况他还是他的前男友呢!而且不是一直身体不好,还需要他照顾,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难不成这温泉汤池跟玉露琼浆似的,泡上一泡人就强身健体啦? 许斯航想通了关窍,底气十足,想要驳斥周致宁的话,却被他揽住了腰肢,紧锁了肩膀,被扣在汤池边沿来了一个法式深吻。 温泉汤池热度高,两个大男人不害臊的胸膛贴胸膛,热气更盛,两个人摩擦走火,凭借着热气的遮挡,许斯航连眼睛里都氤氲了一层水雾,脸红的能一把掐出水来。周致宁不让他走,锁着他,亲着他,舔舐着他脖颈的皮肤。 斯航?你泡完了没有?蒋念北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似乎想要开门叫他,准备推门,许斯航听见动静羞赧极了,想要将周致宁推开,周致宁听见蒋念北的声音心下更加郁闷,连带着在许斯航脖颈间的动作都愈发重了。 许斯航舒服的嘤咛出声,轻轻的一声自己听了都吓得清醒了一瞬,外边蒋念北推了推门,发现门锁着,只能无奈的又叫了一声,斯航 许斯航不知道周致宁怎么想的,或许这种隐秘的偷欢的让他感受到了刺激,舌尖一寸一寸开始下移点火,许斯航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撒谎,我很累,再泡一会儿,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门外的蒋念北似乎还想有动作,却被眼疾手快的泽泽拦下了,泽泽呲着大白牙,对着蒋念北一笑,说,念北,我们先走吧。 舒瑶急着见心上人,才不愿意浪费时间,在外面又唤了他们几声,蒋念北无奈,看着没有动静的汤池只能吃了一个闭门羹,跟着泽泽舒杨一起出去了。 第46章 重头来过? 汤池外冷冷清清,汤池内热火朝天,被压在汤池边上的斯航半边身子倚在草丛里,压着的鲜红的,鹅黄的花丛小花东倒西歪花枝乱颤,时不时有小草沾在了他裸露的皮肤上,就会被周致宁眼尖的用手轻轻捻下来,手指过处,又是一阵酥麻。 周致宁!许斯航突然出声打断了周致宁,两个人未着寸缕的搂抱在一起的确也不成样子,这分明是泡汤呢!你想干什么! 周致宁一挑眉,纳闷的看着许斯航,反问他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周致宁用大腿蹭了蹭他的大腿内侧,许斯航闭着眼咬着牙躺在地上,坚决不屈服,我不知道! 行。周致宁又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他,但是这话让许斯航听了更加觉得自己岌岌可危,上次被他上的时候,他也是干脆利落的说了这么一个字!然后眼都不带眨的把他给上了!他居然依旧松了一口气,觉得周致宁会放过他! 许斯航只能看了一圈周遭景象,虽然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但是他还没有开放到想要ye战。他轻声求饶,宁宁,你放过我吧,这是在野外,要做什么我们回去做,好不好? 这算哪门子野外,这可是正规的温泉山庄!周致宁哼笑着将他压的严丝合缝,许斯航知道,这人脾气上来了,估计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家里,这是来找他撒气来了。许斯航非常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求求佛,他这几天走到哪,哪哪儿不顺。 许斯航又羞又恼,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乍现,以前同周致宁在一起的时候,周致宁最爱听他在床上叫他好哥哥,这下斯航用力抬了抬头,微微喘着在周致宁的耳边叫了好几声好哥哥,周致宁这才放了许斯航一马,许斯航心里暗自窃喜,都过了五年多了,没想到周致宁还是吃他这一套。 周致宁这下不闹他了,在斯航身边安安分分的泡着温泉。心里却想着斯航现在的处境真是危险,走到哪,哪儿都能碰见几朵桃花。心里又想到蒋念北和那个紫色衬衫的男人,忍不住在心里对着他们一人啐了一口。 周致宁不知道是被这温泉泡的上了头,还是被泽泽发来的图刺激到了,突然间转过去身就抓住了许斯航的肩膀,水花飞溅,散落在两人的脸上,许斯航摆了摆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周致宁,不知道他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但内心蠢蠢欲动,总觉得周致宁说的话会让他又一顿不安生。 果不其然,下一刻周致宁就出了声,他说,许斯航,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许斯航紧紧盯着周致宁,仿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半分犹豫不决,但是他却发现周致宁异常坚定。许斯航喉结上下滚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静默了一瞬,反而开始咳嗽了起来,周致宁紧张的拍了拍他的背,没想到咳的越发厉害,过了好一会儿许斯航才止住咳嗽。 他就像反射弧慢半拍似的,等他理解了周致宁言语里的稀奇时反而被口水呛到了。 周致宁以为他是暂且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将它搁浅,换了一个话题匆匆掩盖了过去,可能是时机不太对吧。周致宁觉得,可能是两人之间的发展太快了些,或许应该慢一点,再慢一点,许斯航会是他的的,一定会是他的。 没人比他们更合适。 尴尬的一个话题被掩盖,但没能掩盖住两个人内心的慌张。两个人不消片刻就从温泉汤池中出来了,两个人换好了浴袍从汤池里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大半,许斯航去更衣室想要给泽泽他们发个讯息,却发现泽泽早就给他发了一条,说是泽泽请客,带他们去吃饭了,临行的还有那位温泉山庄的老板,陆明清。 许斯航在心里感叹一声,泽泽当真是人精,难怪他怎么出来了都没见到陆明清的人,原来是赴会去了。省了许斯航多少麻烦,许斯航当下心里就舒服多了。 周致宁也换好了衣服,许斯航这时候回去也只能靠致宁了,至于他是谁叫来的,斯航心里也有了数,当然是泽泽。不然这荒郊野外的,泽泽怎么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在这儿?清一色的私家车,难道人家会给你搭个顺风车? 当然不可能。 许斯航摸了摸鼻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周致宁的身后,想到刚刚的尴尬事情,想要找他说话的心思又只能搁浅。等到上了车,周致宁多半也是憋了不行了,夸了一句许斯航手艺好,做的蛋挞真好吃。 许斯航系安全带的手一顿,目光清朗的看着周致宁,你吃了? 周致宁点点头,我吃了。 许斯航瞬间高兴起来,你吃的是我做的第一个第二个蛋挞,没想到第一次做就效果这么好!许斯航舔了舔唇,说起来他自己都还没尝过自己做的蛋挞呢,光顾着给他们留着和带来了。 周致宁看他一会儿雀跃一会儿暗自神伤,忍不住又问他,怎么了? 许斯航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没什么,就是我还没吃过我自己做的蛋挞呢。 周致宁这次没说话,许斯航还以为他不说话的时候,周致宁又开了口,你吃过了。 什么?许斯航一脸不解的望着周致宁。 我说你吃过了。周致宁语气淡淡的。 许斯航一脸茫然的看着周致宁,什么时候? 在汤池里,我吻你的时候。 第47章 名不正言不顺 五一劳动节,周致宁放了假在家里荒废了一天,原因是给许斯航做蛋挞,但是自己没那个手艺,至于那天的事情,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眼看着劳动节就要到了头儿了,周致宁着急了起来,总得找个地方去逛逛吧,好不容易能跟斯航一起出去一次,平日里买菜那是断然不算的。 虽说周致宁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但他说实话,那些景点都没去过,烧香拜佛都是打小儿跟着姥姥姥爷对着关公拜的。问情场老手泽泽,可以去哪里玩的时候,泽泽一拍大腿,跟他说,哥我给你指个好去处,周致宁竖着耳朵听他说。 结果这丫说去庙里逛逛,虔诚的拜拜佛,求求佛,指不定哪天就旧情复燃了。周致宁原以为泽泽说的这么神秘莫测是在诓他,现在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周致宁一大早起来就去楼下溜达了一圈,从居委会大妈手里头顺了好几张旅游的地图来了。 不过还没等他开始研究,周闵襄已经给他发了一条短讯,让他回家吃个饭,说是好不容易放一次假,回家聚聚。周致宁一想到回家吃饭就头疼,上次和父亲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现在还要去周旋,他这么大个人做事有分寸,在他爸妈眼里怎么就跟愣头青似的呢!丫的,想这事儿他就烦! 许斯航在厨房里收拾呢,冷不丁手机也来了一条短讯,蒋念北今天回大院儿,说要跟他一块儿回去,许斯航想了想觉得可行,反正下午的时间空了出来,斯尉在部队应该这些日子也放了假,也是时候回家看看许书记和霍女士了。 行,那你下午等等我。斯航刚编辑好信息给念北发了过去,周致宁就扯着嗓子在客厅里对着厨房嚎,斯航,我等会要回一趟大院儿!!! 斯航愣了一下,手里带着塑胶手套呢,将头探出门外看着他,你也要回? 周致宁讶异地看着他,也? 许斯航脱下手套,对他点了点头,念北今天回去呢,刚刚跟我发信息让我下午陪他回去一趟。许斯航看着周致宁的脸色慢慢沉下去,末了又添一句,你早说就好了,我都已经答应他了。好了,斯航这下算是把致宁的路给堵死了,周致宁一口气郁在胸中没把他气晕过去!周致宁冷笑一声,行,你们去吧。 现在气我,没事,旧情复燃了我让你跟那些王八犊子的关系都断了!周致宁瘫在沙发上,闷闷的摸了摸额头,觉得自己被气的头都有点儿烫了。 总之周致宁今儿个没换许斯航,他出门到玄关处换鞋的时候,还故意磨蹭了一会儿,谁知道王八蛋许斯航,坐在阳台喝茶看花晒太阳愣是对他不管不顾!周致宁越发气了,拿着钥匙串就出了门,一点儿在别人家住收敛点儿的觉悟都没有。 许斯航其实不是故意要气周致宁的,他也有他的苦衷,两个人天天腻歪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的,还同居在了一起!越想许斯航越气结,更气的是周致宁上次在温泉汤池温和那话之后就没了下文,再也没问过了! 算了,斯航呷了一口茶,将气酝酿了一下,化作浊气吐了出来。他把茶杯往旁边桌子上一搁,起了身,抖擞抖擞身上的家居服,现在他要准备着换衣服了,念北来接他,总不能让别人久等。 周致宁归了家,可能是母女俩在家里提前给周父做了思想工作,周致宁回家的时候那是真真儿的没受一句气,周育康连一句重话,甚至连白眼都没给他一个,周致宁深感受宠若惊,在谢晴和周闵襄的两双眼睛注视下,两个人没有半点波澜的度过了中午饭。 周致宁吃完饭就出了门,家里人有午睡的习惯,其实他也有,不过他搬出去太久了,要睡觉还要仔细收拾收拾好久。他懒得让谢晴遭这么大罪,摆了摆手不睡了,自己把门虚虚掩住了,出门溜圈儿消食。 前些年绿植工作整得不错,他给一手包办的,现在军区大院儿里那叫一个绿树成荫,柳条来了春就抽了芽,长得速度那叫一个快,现在整个大院儿一水儿的绿色。周致宁在柏油大道上溜达,走到了岗亭哪儿又从岗亭走到最后一户。 走了两个来回把岗亭值班的小胡都给看的腻歪了,等他第三遍走过去的时候,小胡对他吹了一声口哨,周致宁眼睛一亮,立马趴在岗亭子里那玻璃窗哪儿,咋? 小胡啧了一声,把手冲着许书记家那片儿一指,你要是闲的慌,宁哥儿我给你指一好去处,许书记家旁边不有一篮球场?你去哪儿打球去,哪儿今儿个可热闹的很! 周致宁满脸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许书记脾气暴躁,在家看报纸看的好好的,时常被一群小兔崽子打球闹的报纸也看不下去,以前见天儿的拿着大扫把出来赶人,一般都是去院儿里另外一个球场,那边都成夕阳红专属球场了,也不怪周致宁不信。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小胡神神秘秘的把手遮住了嘴,掩着跟周致宁通气儿,许书记家不是最后那边儿? 周致宁点点头。 对面就是空军大院,没错吧? 周致宁又点了点头。 小胡说到这儿就笑了,不知道那个混不吝连夜把墙给拆了,这下好了,空军大院给咱们院子通上了!边说两个巴掌还拍到一块儿,啪的一声,惟妙惟肖的,周致宁忍俊不禁,那许书记不得气死? 嗐!小胡摆了摆手,这叫斗争,懂吗!斗争!不过小胡虽然爱看热闹,但还是话风一转,摸着下巴感叹着,这日子多半不长,巡视的警卫员给瞧见了,这几天多半就砌上了。 周致宁这下算是有了乐子,空军大院儿他熟啊,打小儿玩到大的哥们儿,以前玩的好的还专门翻墙过来玩儿,可巧,翻的正是许书记家后边那堵墙。周致宁有了兴致,连走路都快了几分,虎虎生风的劲儿,拎着鸟笼遛弯的大爷看见了都忍不住称赞一声好精气神! 不一会儿致宁就快走到了,还没有到呢,那边儿的打篮球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呼天喊地的,你别说,真还挺热闹。周致宁往那片场地一去,可不是熟吗? 空军大院好几个哥们儿都在,自家大院儿里泽泽和舒杨也在里头,舒瑶跟另一差不多大一小姑娘坐在大柳树的阴凉底下吃着冰棍。 第48章 男雍和,女红螺 周致宁一去就被拉进了军区大院儿的阵营,这下来了周致宁,两方人数算是差不多了,一边儿空军大院儿一边军区大院儿,怎么区分呢,泽泽出了一招,把上衣脱了。 得,这话一出两个院儿的人都争着脱,不是说脱衣服是癖好,好歹俩姑娘坐在这儿呢,谁不想得姑娘青睐啊?空军大院儿的人看这么争吵下去不是个事儿,派两个小姑娘过来石头剪子布,于是俩都二十四的小姑娘各代表一方进行pk对决。 还真别说,舒瑶别的事迷糊,石头剪子布真是牛逼,周致宁都竖大拇指,三局两胜的规则,连赢三把,对面小名叫二丫的输的空军大院脸都绿了。姑娘心态好,接着把雪糕往自己嘴里一送,打呀,怎么着非得脱了衣服才打的动? 第19章 别说这姑娘激将法用的真挺牛,一下子就把空军大院儿的好胜心给激了起来。跟大熊咆哮似的搁哪儿吼了几嗓子,林舒扬趁他们不注意直接把球抢了过来,空军大院儿的人一看不行,就对林舒扬开始防控,林舒扬被一群人死守着也没用,把球往上一抛传给了周致宁。 周致宁左手运球,躲过了几个拦截的,空军大院已经设了两层防,专门防着周致宁,眼前一个大块头跟周致宁对峙了好半天了,要不是因为块头略胜周致宁一筹他就已经躲过去了,但显然这个大块头没那么容易放他走。 哥,这儿!泽泽的声音从后方四点钟方向传来,被惊扰的大块头一瞬间分了心,以为致宁想要把球传给泽泽,谁想到他们只是虚晃了一招罢了,周致宁趁大块头不注意,突然加快了了步伐。 底角控球,手微微一震,周致宁一个虎跳,手腕使力一个回扣将球传给了并不引人注意的舒杨,周致宁趁防势弱了下去的时候往后疾退,又一次被包围的林舒扬轻轻一笑,将球传给了队友,队友电光火石间又将球传给了周致宁,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周致宁一个停跳,远投三分,三分上篮。 一阵欢呼声伴随着鼓掌声响起。 远处,陪着蒋念北回大院儿的许斯航正正儿好目睹了这一幕,许斯航眯着眼睛看着周致宁,白条条的身体练的不错,隐隐约约都能瞅见人鱼线了,若隐若现的。周致宁下了场,往旁边一箱矿泉水里头拎了一瓶,打完球燥热得很,拎起水就咕噜咕噜半瓶水下了喉,那喉结才真是忙不过来,滴溜溜的转着,水沿着周致宁的嘴角都淌出来了! 先是落到脖颈,再是落到腹肌上,然后隐匿在了裤子皮带遮掩住的地方。看的许斯航口干舌燥的,站在柳树底下添了好几次唇。 你很渴?蒋念北微微蹙了眉,看向许斯航。 许斯航闭了闭眼,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懂。 蒋念北: 终于把一瓶水咕噜完的周致宁,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摸了摸嘴,隔着大老远的,许斯航觉得自己都能看清楚他手上的青筋了,真真是天之骄子,女娲的宠儿,哪哪儿都漂亮的紧。许斯航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周致宁的美好肉体,周致宁在那边已经看见他了。 看见他促狭的小眼睛里绽放的精光,冲着他身子来的。周致宁心里门儿清,想到今天早上许斯航的德行,他冷哼一声,将石凳上的衣服往脑袋上一套,得,许斯航看不到了。 他恹恹的敛了眉,兴致缺缺的在篮球场上搜索更加美好的肉体,却发现好像还是周致宁的更好看一些,许斯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倒也并不是许斯航一人叹了一口气,那边二丫和舒瑶同时叹了一口气,感叹人间美好肉体竟然还没被世人多欣赏片刻就被遮掩了光芒。 ?周致宁转过头看向俩大姑娘,嘛呢? 许斯航离他远,他叹了一口气周致宁是不知道,但是后头俩姑娘可是会挑位置,坐在矿泉水跟前儿呢! 二丫和舒瑶赶紧摆摆头,简直跟晃悠拨浪鼓似的,没啥! 周致宁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们俩,舒瑶怕他不信,加重了语气,连神情都诚恳了许多,宁宁哥,真没啥! 周致宁信了。 等到他再一回头,树底下色眯眯的人影已经进了门了!连衣服影儿都没瞅见半边儿!周致宁有气没地方撒,只能把喝完了得矿泉水瓶子捏成了一团塞进垃圾桶里。 舒杨打完了球,通身汗味儿,把泽泽用胳膊肘碰了碰,致宁怎么了?那塑料瓶怎么回事儿?舒杨一边用衣服擦汗一边问泽泽,泽泽嫌弃的从他身边挪了半步,还能怎么,刚刚看见斯航来了,陪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念北呢! 舒杨心领神会,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这事儿在两人心里都有了谱。 许斯航说是吃饭就真是吃饭,丝毫不拖泥带水,回家吃完饭就回了清苑。 周致宁已经躺在沙发上好死不如赖活着一般撑着头看着电视连续剧,许斯航换完鞋,往电视一瞥,好家伙,八点半黄金档狗血肥皂泡泡剧。 阿嚏好大一声喷嚏,吓得许斯航放鞋的手都微微颤抖,他看着周致宁侧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样子,顿觉大事不好。换好了鞋过去伸手探了探周致宁的额头,果不其然有点微微的烫,许斯航一想他下午还光着上身打篮球就什么都懂了。 多半是打篮球时一时凉快,到最后着了凉了,还好感冒没那么严重。 头疼不疼?许斯航一脸担忧的望着周致宁,周致宁反应好似慢一拍一样,隔了几秒才慢悠悠的点了点头,可能是心理作用,许斯航看着周致宁都觉得脸小了小半圈。 许斯航叹了一口气,你这病反反复复的,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周致宁这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许斯航为难的看向茶几,茶几上放着的可不就是居委会大妈发的旅游攻略,上面寺庙两个字跟刻脑门儿上似的,贼大俩字,许斯航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要不,去找个寺庙拜拜? 周致宁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好,连忙点了点头,生怕许斯航反悔似的,将茶几上的旅游攻略的传单纸拿了过来,坐在沙发上指着纸张滔滔不绝的对着许斯航分析利弊,俗话说男雍和女红螺,但是吧那都是老祖宗的话了,实际上五月天我觉得红螺寺风景还是还是好一点,光听着这名字,红螺寺意境是不是就远胜一筹?你觉得呢?周致宁将纸张一摊开,看向许斯航。 你病好了?许斯航瞥向周致宁,准备伸手再探探温度,周致宁眼疾手快的给截住了,没好呢,不过想到要跟你去寺庙里,有点儿小激动。 许斯航听了这话,觉得假虽假了点,但好歹受用,默默收下了,只是男雍和,女红螺的说法他也听说过,反其道而行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去红螺寺该不会碰到的全是女人,那他们两个男人多尴尬? 但是看着周致宁坚定落拓的眼神,许斯航嘴唇微张,后来还是没能将这个想法说出去,行吧许斯航应承下来了。周致宁瞬间觉得自己用手心暗戳戳的捂热自己额头也算是值得了,不过刚刚都是他杜撰的,说到底他就是看到红螺寺宣传单上有求姻缘,而雍和宫没有,他就这样被鬼迷了心窍似的,非要去红螺寺。 去拜一拜,然后求一求,得了菩萨庇佑,再找个机会把上次问过许斯航的问题再问他一遍,说不定就在菩萨庇佑之下就灵验了呢? 周致宁其实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他愿意为了同斯航在一起去放弃自己的无神论,不为别的,单凭许斯航他值得。 第49章 紫藤寄松 红螺寺在怀柔区城北那边,从城北过去都还要五公里,更别说还要爬山。 两个人确定好去红螺寺之后就开始做准备了,因为是自驾,矿泉水还有饱腹的零食都是放在车上的。出发那天早上,许斯航早早的就起了床,烤了一点儿蛋挞和面包。周致宁洗漱完推开客卧的窗的时候,忍不住感叹当真是窗明几净,万里无云。 这回啊,连老天爷都在帮着他呢,周致宁轻轻的笑了一声,将衬衣领口翻了过来。 大半个上午的时间,两个人都荒废在了路程上,大街上尽管有交警时刻疏通着车流量,还是堵的不成样子,出了城倒是好了很多。周致宁将车窗都打开了,别说,他觉得城外的空气都比城内的清新些,他心情挺不错,转过头看一眼斯航,斯航也一直看着窗外。 城外的绿植种的更好,他走之前都还是刚种下的那种又秃又丑的风景树,现在看着已经亭亭如盖了,被修剪的如出一辙,但是看上去却又有说不出的好看。 许斯航收回了目光,头靠着座椅缓缓闭上了眼睛,小憩一会儿。 车还没到呢,就看见路边停的参差不齐的一辆辆车,周致宁皱着眉探出脑袋观望了一阵,估计是车到这儿就不能进去了,前面还有约莫半里路才到爬山的地方呢!许斯航这时候也醒转了过来,正想着车怎么不动了,准备问致宁怎么回事,就听见致宁那边路过的游人边走边吐槽,原来是这边都得将车停在下面儿,以免拥堵什么的,斯航听了个囫囵懂,只是看着周致宁脸色好像不太好。 周致宁右手拍了拍方向盘,跟许斯航对视一眼,无奈地说,那我们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上了,收拾点东西上去?周致宁开车上来的时候停车位置也停的巧妙,刚好在两辆车的中间空位上,多半是已经看完的游客开车走了。 许斯航拍板决定,下吧,这不下也没法儿停车。就一会儿功夫,道儿上的车已经停的整整齐齐,就连他们车身后估计也是知道了情况挨个挨个停好了车,从车上下来往前面徒步走着了。 周致宁抿着唇思忖着,转过身在后座上拿了一个背包,斯航临行前将矿泉水零食都放了一点在里面,多余的零食都放在了车上。周致宁觉得带这一个包就够了,其他的东西放在车里也没事,主要是路远,还有好长一段的山路。 就带个包吧,其他的东西带着就多了。许斯航沉吟道,周致宁听了点点头,又从包里拿了一点不用的东西出来,这才下了车。 爬山的路并不坎坷,就是有点儿长。走了半个多小时,往上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偌大一个牌坊,蓝白相见的矗立在前面,上面蓝色的牌匾上勾勒着三个隽秀的大字,红螺寺。可见,红螺寺是真的到了。周致宁后面还背着包呢,简直累的不行了,一只手探着旁边的石头墩子,一只手扶着腰,摇着头叹一声终于到了地方,许斯航静静立在周致宁身边,抬眼往周遭打量了一通,被松柏翠竹掩映的青砖素瓦是真的古朴又素雅。 哎许斯航轻轻唤了一声身边的周致宁,周致宁还没反应过来许斯航就继续说了下去,你听过寺古园林大,树古花气浓。这句诗吗? 许斯航拉着周致宁往前走,走过了牌坊走过了长廊,立在寺庙正前方,古朴的寺庙光看着就让人觉得正气浩大,周遭是自然生长起来的林木花草。周致宁体力也没有那么差,被他拉着慢慢的逛现在已经恢复了体力,周致宁轻轻一笑,敛了眉,并排同斯航站在寺庙面前,吐出一句话,我怎么会不知道。 周致宁的话听起来自信又骄傲,没有办法,许斯航的意思,周致宁永远都能揣摩的到,而眼前的景色也是担得上这句诗的,虽然已逾百年,但依旧香火绵延,寺人不忘初心。 走吧。斯航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周致宁颔首。 再往里面去,人就开始多起来了,让许斯航诧异的是,来这里的倒还真不是只有女生,来来往往的男人占了好大一部分,所以他跟致宁两个人也并不显得奇怪。其实也说来好笑,红螺寺应该算的上是斯航致宁家门口儿的景色,但他们却偏偏谁也没来过,两个人从前满世界的跑着玩,家门口的景色留到了现在才有心思过来看。 寺庙里面有随缘香烛,可以免费请香供奉,也可以买檀香供奉。周致宁可是本着诚心求佛的心思来的,怎么可以随缘呢,在许斯航嫌弃的视线下买了上好的檀香,在蒲团上跪着嗑了结结实实三个响头,然后又闭着眼睛虔诚的许了愿。 哎周致宁起了身,别说陡然间跪下去然后起来还真觉得腿有点儿酸,周致宁揉揉腿,你拜不拜?他挑了挑眉看向许斯航。 许斯航站在旁边睨他一眼,淡淡应他一声,不拜 周致宁对着前面的红案台努努嘴,来都来了,不拜拜?说完还朝他挤挤眼,许斯航看见他这副贱嗖嗖的模样挺想踹他一脚,然后告诉他,你的狐狸尾巴已经露了出来。但是,许斯航同志秉承着关爱大龄单身青年的信念,决定不让周致宁在公众场合尴尬,所以他最后只是白了他一眼。 周致宁悻悻地摸了摸鼻尖,眼睛不自然的往上瞟了两眼,嘀咕着,不拜就不拜,怎么还翻白眼儿呢!嘀咕的声音还有些许大,大的刚巧两人听的见,斯航走在前面突然脚步一停,致宁又是一个不看路的,径直撞在了斯航的背后。 鼻尖额头被撞的生疼,周致宁龇牙咧嘴的叫疼的时候,许斯航在他前面低声的闷闷笑着,周致宁看不过眼了,冲斯航肩膀给了他一巴掌,不重,温柔的跟挠痒痒似的,轻声哼哼着,跟着许斯航身后继续往前走。 第一道门过去有道帘子,掀开帘子过去入目就更加开阔明朗了,三圣殿门口是红螺三绝景之一的紫藤寄松,两颗藤萝互相攀援支撑着,呈凌空之势爬满了松树的整个枝头,底下围着的栅栏被红色的祈福飘带系的满满的。 许斯航手负在身后踱着步子走到了栅栏旁边,装作不经意的用手挑起来一根红色带子,上面留着顾塬和迟逾平安喜乐,执子之手。啧许斯航感叹了一声,现在的风气还挺开放的,许斯航又装作不在意的挑起来一根,上面写的差不多,许斯航也想写啊,但是周致宁往前面都已经走了大半截了,再者,他写跟谁的?陆明清吗?周致宁吗?周致宁那浑货可还没跟他旧情复燃呢。 许斯航矜持的放下了手里的带子。 第50章 从此我不敢看观音 红螺寺红螺寺,前来求姻缘的善男信女成千上万,可能冥冥中的确促成了不少姻缘,前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比较热的几个景点,周致宁和许斯航来的都算早,逛了大半圈之后明显的就感受到了人流量的变动,尤其是临近晚上那一阵,人是越发的多了。 红螺寺里头其实是有一个中餐厅的,周致宁跟许斯航在里面吃了一顿晚饭,休整了一会儿才准备继续逛下去。红螺寺委实忒大了些,不仅仅包括红螺一个寺,再往后头去,还有观音,罗汉总而言之他们的晚上还很有几处地方要去。 尽管已经入了五月,山上的夜晚还是比山下的要冷上很多。不过当许斯航看见周致宁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给他的时候,他的确是没想到,你什么时候在包里装了衣服了?许斯航接过衣服,在面前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下,他穿着估计差不多。 周致宁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刚买的自助咖啡,对着许斯航狡黠一笑,我车上一直放着呢,不过今天下车的时候我猜晚上会冷,就给你带上了,怎么样,够贴心吧?说完,还朝他不要脸的挤挤眼。 许斯航嫌弃地转过脸,是够贴心的。不过转而就想到,一直放在车上,那是不是还给别的男人别的女人用过,比如黄雅晴?霎时许斯航的脸色就不对劲了,冷哼一声斜了一眼周致宁,滚。 ?周致宁在原地呆愣的拿着衣服和咖啡,看着许斯航大步流星走开的背影有点慌张,许斯航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脾气来的这么突然?周致宁一脸懵,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跟上去,他走在许斯航旁边暗戳戳的观察了十来秒他的表情,把刚刚说的话在脑子又过了一遍。 第20章 周致宁瞬间明白了!许斯航趁他恍然大悟的一瞬间都已经又踏过一道门槛了,周致宁赶紧的跟了上去。这座寺庙倒跟红螺不一样,里头的香绵延悠扬,在空中都淡淡的,不像红螺寺里供奉的香味道那么浓烈。 就连气氛都不太一样了,这边人少了好多,就连说话声都是压低了声音,不过周致宁还没反应过来呢。这时候他心里只想着去哄好斯航,他准备今天找个机会跟斯航重修于好,现在被自己虚晃一招绊住了手脚,周致宁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斯航,斯航,你穿着吧,小心着凉。周致宁缠在他身边,许斯航往北他就往北,许斯航往西他就往西,这衣服我放在车上,谁也没碰过,要不是因为你,我都忘记了车上还有衣服。周致宁挡在许斯航的面前,委屈的将衣服提溜在他眼前,好斯航,你穿着吧,感冒了又该难受了。 许斯航脚步一顿,周致宁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尤其那句谁也没碰过。许斯航眉头一挑,心里头那股子小作劲儿瞬间就没了,眉头都舒展了不少。周致宁看着斯航的变化,心里知道他的话这是起了作用了。 喜欢一个人啊,就是要捧着,就算明知道自己是错的,也要捧着,不为别的,就因为是他。别人咱不论,总之周致宁他自个儿就是这么想的。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斯航,看着他嘴角想压下去又压不住的笑就觉得站在这寒风里头都是暖和的,估摸着这个时候许斯航就算是想要他去摘星星月亮,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上去给他摘下来。 斯航在一边穿衣服,致宁就在旁边做心理建设,一条都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了,他这个白还没表呢,现在两个人的气氛缓和下来了,要不然就表个白吧?周致宁打量着周遭,屋子外头倒是冷清荒芜的很,但对面平房屋子里就燃着橙黄色的暖灯,要不然进去吧? 周致宁心念一动,反正这里没什么人,且外面风霜露重的,当下拍板把斯航引进去。 不过下一秒他就破了功,并且怀疑红螺寺是不是当真有神明庇佑,因为当他准备引斯航进去的时候,斯航已然抬了腿往里面迈步子过去了,并且还回头唤了他一声。 哎周致宁应了他一声,跟在他后面进去了。里面果然空无一人,许斯航刚踏过门槛呢,周致宁就从身后急急的闯了进来,往旁边用余光稍稍瞥了一眼,就知道当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致宁微微咳了一声,在斯航身后扯住了他的袖子。 斯航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观音像,再看向他,周致宁没有发现斯航细微的小动作,他低敛了眉眼,蚊吟般哼哼了一声,哼哼的内容是,斯航你同我好吧。 但是奈何周致宁哼哼的声音太小,到了斯航耳朵边上就是一团加了密的糊音,许斯航眉头一皱,你说什么?声音大点儿! 周致宁心想,这可是你要我声音大的,不是我自己要声音大的,当下就中气十足地对着斯航喊了一声,你同我好吧,斯航! 许斯航原本微皱的眉头现在紧拧,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致宁,一阵野风从门外席卷而来,周致宁觉得身后有点冷,屋子里头安静了一瞬,然后从旁边两个屋子里出来了好些个年纪轻轻的和尚,周致宁愣在原地,这又是哪一出呢?! 许斯航知道他心中想的,默然地用手将前面木牌子遥遥一指内设房间抄经,香客可进,禁大声喧哗。 周致宁紧紧一闭眼,心里默然想着,原来不是没有人,原来人都进了屋子里抄经去了,周致宁心想,还好都是和尚,里面没有旁的人。正当他想着,一阵脚步声临近,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好几个香客,一脸好奇的探着脑袋看着两人,可能刚刚的话他们也没听太明白。 等到人出来了好几个了,许斯航率先反应过来,对着观音娘娘微微鞠了一躬,拉着愣怔在原地自我检讨的致宁朝着外面就是一通跑,让这个脸没有丢的观音庙里人尽皆知。 周致宁算是被冷风吹的彻骨的冷,冷的清醒了。 许斯航停在一处相比别处来说要暗一点的大树底下,如果没看错,应该是下午参观的百年银杏树哪儿,老银杏树年逾百岁,树枝树干上被挂满了红飘带,比之紫藤寄松过之而无不及。 两个人静立在树下,周致宁觉得羞赧,也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总之他现在可是带着斯航在观音娘娘前出了柜的人了,但是好像又被他耽误了时机。周致宁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同斯航道歉,斯航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他语气淡淡的,眼神倒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他说, 周致宁,从此我不敢看观音。 一瞬间,周致宁觉得红螺寺的风又起来了,或者说从来没有停止过,银杏树叶飘飘然坠落,让他想起红螺寺里另一处的红叶。 心里的悲怆无意间生起,周致宁借着夜色按了按眼角,将泪逼了回去,这次不像刚刚那样滑稽了,这次周致宁说话的声音与平时无异,这时也是真的没有了别的人。他轻轻地对着许斯航说,他说,红螺寺的叶子都红了,许斯航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声音轻轻的,一贯雷厉风行的周致宁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眶,对面的斯航也是,他不看致宁,偏着头看着树梢上挂着的红飘带,嘴微张着,一开一阖微微喘着气。破碎的泪珠划过他的脸颊打落在他垂在一旁的手上,那一点的冰凉让他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许斯航轻轻吸了吸鼻子,带着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响起。 好。 掷地有声的郑重。 第51章 挑挑拣拣 许斯航话音刚落就被周致宁揽进了怀里,头被按在他的肩膀上,眼眶里的泪在他的衣服上洇出泪痕。 周致宁仰着脸微微喘息着,轻声叹道,我终于不用抱你都要犹豫了,天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苦笑着,言语间的苦涩是他再也不想体会的,许斯航的手环绕过他的腰,将他也紧紧拥进怀里,不会了。 这次在一起,就再也不想分开了。彼此都是对方挂念这么久的人,哪里舍得。 天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伸手都不见五指,再逛下去就是往感冒的枪口上撞了。红螺寺下面有一个红螺村,专门用来招待游客的。周致宁定了一间房,两个人从山上慢悠悠的晃下来也是一个小时后了,摸清楚了地方才住进去。两个人都慢,温水煮青蛙一样,不急不忙的。 所以这回是真的连观音娘娘都庇佑不了他们了,回家的头一天许斯航就感冒了。 五月初的那个天气,真算不得冷,南方好些地方都已经短袖上了身。但许斯航不行,他这捂着大厚被子都觉得冷呢,咳嗽都还不怎么咳嗽,就是忽冷忽热的,眉头拧了大半个上午就没下来过。 可能是风水轮流转,这会终于轮到周致宁来做这热锅上的蚂蚁了。 而周致宁呢,原本是要回去上班的,但是因为许斯航生病的缘故,周致宁在缺勤了一天,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甚至很多像周致宁一样的老板,那是真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周都没几天在公司里头。 再加上放假前周致宁吩咐了Ann着手去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但周致宁还没回公司,在家里一心扑到了许斯航的病情上,也并没有去过多的关注。Ann知道老板不是无故缺席的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慰问,后来斟酌一番只好将资料先扣在了公司。 家里面还有走之前刚买的姜,放在橱柜里,用保鲜膜包得严严实实,所以拿出来依旧是新鲜的样子。周致宁拧着眉将保鲜膜一层一层的剥开,放到水龙头底下洗了几遍。现在斯航已经累的睡着了,正好他有时间来给他煮点汤。 上次许斯航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煲了螃蟹粥,但周致宁他实在是没这个手艺,从楼下叫人送了一大瓶可乐上来了,就着切好的姜块给他煮姜汤还是没有问题的。 以前许斯航大大小小也生过病,周致宁煮姜汁可乐的功夫都算是炉火纯青了,现在再来煮也不觉得手生。 小火煨了约莫半个小时,端到斯航床前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但是精神欠佳,眉头都没有舒展开来,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周致宁看着就心疼,用汤匙喂了他几口,斯航就拧着眉紧抿着唇不想喝了。 他向来讨厌姜,以前是,现在也是,就算是勾兑了可乐都遮不住姜涩涩的味道。 我不想喝了。许斯航一脸委屈地看着周致宁,周致宁怎么会不了解许斯航心里在想什么?惯会骗人的这张嘴,以前也是不爱喝,不喝怎么好?轻微感冒都能弄成这个样子,周致宁严肃认真地摇了摇头,喝。 许斯航轻哼一声,有气无力的,微红着眼先是睨了一眼黑黝黝的汤汁,然后故作难受的喘了口气。行,这人又开始装了,果然是编剧,就连电视剧里头女演员装楚楚可怜的戏码都拿捏的这么精准。 周致宁知道啊,但能怎么办?还不是得捧着,轻言细语地哄了好几分钟,斯航才给了他一个眼神体会,周致宁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啄了好几口,弄的许斯航痒得躲无可躲。许斯航气鼓鼓的看着周致宁,把他手里的碗一把夺了过来,一饮而尽,然后怒目圆睁地看向周致宁,喝完了! 周致宁欣慰的揉了揉他的头,没忍住笑出了声,将碗从他手里拿了过来,俯下身落在他唇上一个吻,将他嘴角沁出来的汁水都席卷而没。 宁宁!我他妈病着呢!许斯航生气的锤了锤旁边的枕头,气得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横眉冷对,怒目圆睁,怒发冲冠,周致宁捧腹大笑,尤其看着许斯航又生气又奈何不了他的样子,周致宁越发觉得好笑。 好了好了,斯航乖,赶紧睡,好好养。说着就把许斯航用被子裹成了一个蝉蛹,伸手探了探他的体温,有点烫,但不过分。周致宁坐在床边,一边拍着被子一边哄他,过了好几分钟才把这位祖宗哄睡,周致宁看着他白里透红的脸,眼底都是笑。 中间许斯航醒了一次,周致宁用体温枪给他测了一下,体温差不多已经稳定了下来,稍微有点温热。周致宁一向不提倡吃药,更不提倡挂水,许斯航不严重,能用身体机能扛过来的就不用别的药物了。 不过周致宁看着独自躺在主卧这么大一张床上的许斯航,略一思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琢磨着看了半天,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原来是床,床忒大了,就睡了许斯航一个人,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俩人都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得把这种浪费的风气和陋习,尤其是周父和许父,一向都是比母亲和霍姨都勤俭持家,周致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趁着夜黑风高,许斯航已经入了黑甜乡将隔壁客卧自己的东西打包收拾到了许斯航的房间来了。 大手将衣柜里的衣服一推,就空出了半边儿空处,正正儿好放进去周致宁的衣服。然后他一不做二不休,将对门自己家里自己的衣帽首饰也拾掇拾掇收拾了过来,这才满意的躺在许斯航旁边睡下了。 许斯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只觉得周致宁照顾了他一夜心里挺感动,周致宁顶着眼下微微青黑的黑眼圈给许斯航买来早餐的时候,许斯航真的很感动。一瞬间觉得人生都圆满了,眼前是自己的心上人,兜兜转转还是在了一起,还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照顾自己,想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周致宁赶着上班,跟他买好了早餐就匆匆出了门,刚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急急忙忙的冲进卧室。许斯航手里拿着油条,一口豆浆刚下了肚,看着周致宁的动作一愣一愣的,原以为他忘带了东西。 结果他还没问出口,周致宁径直过来就捧着他的头深深的吻了下去,亲完就跑,兔子都不带这么快的。感情这么着急折回来是忘记亲他了?许斯航舔了舔唇,还有豆浆留下的余甘,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周致宁的,许斯航眼神飘忽的看向天花板,只觉得心里密密匝匝的甜。 但是当许斯航下一秒眼神无意间瞟到衣帽柜的时候,神色突然一凛,怎么突然间多了这么多衣服,衣柜平白的都挤了起来? 许斯航蹙着眉下了床,手指修长,在衣服上挑挑拣拣的看了看,还以为是自己不知不觉添置的衣裳,直到看到那一套在商场里周致宁穿着陪黄雅晴逛街的衣服,许斯航才明白过来,这他妈一半儿都是周致宁的衣服! 气的许斯航握紧了他的拳头,好你个周致宁!果然心怀不轨,这他妈才在一起一天呢!就开始肖想同居了! 许斯航冷哼一声,冲着周致宁公司的方向竖了一根中指。 远处,一辆黑色的卡宴里,坐在后座的男人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前面开车的男人往后瞥了他一眼,少爷,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周致宁摇了摇头,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没有吧,我倒是没感受到什么不舒服。 前面的秦叔微微一笑,该不会是有人在骂您吧? 第52章 蹑手蹑脚 Ann的工作效率的确不错,周致宁一到就将上次要的那人的资料准备的齐全了送了过来。周致宁坐在办公桌前将牛皮纸袋拆开,里面雪白的A4纸散落在办公桌上。从他的履历上来看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蹊跷的是三四年前,陈副市长的亲生儿子出了车祸,这位民间遗珠才被扶了正。 这人很聪明,借着父亲的势与本就是商人的亲戚合开了公司,就连上次去找斯航的温泉山庄都是他旗下的产业,周致宁指腹在纸业上轻轻摩挲着。这家公司的确够新,打着做房地产的名号,招标拿下了好几套地皮,现在已然竣了工,开了楼盘,不过它年纪轻轻不想着稳扎稳打,一个劲儿的往上攀缘,在各个层面行业都有涉猎发展,说到底还是太急于求成了一点。 副市长的名号好用,但并不是人人买账。陆明清这个人,周致宁怎么看怎么觉得诡谲,野路子,他不会相信他这么做是把他父亲还有他旗下的产业往火坑里推,树大招风的道理谁都懂,他却偏偏要贯彻。 这次还找上了他,陆明清是个疯子,说不定还有洗黑钱的勾当,自己的公司跟他们搭上了伙指不定要把自己玩进去,周致宁用手掸了掸纸,不过这个陆明清情史一干二净倒是他真没想到,也不知道是藏起来了呢,还是真的没有。 周致宁静静思索着,少顷,哈了一口气,想这些做什么,这些都不关周致宁的事,与其想陆明清的事儿还不如多思念思念许斯航。 他往那软软的真皮办公椅上往后一躺,都能听见全身的骨头噼里啪啦的响,昨天安置了一次许斯航,才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他有多遭罪,他现在在办公室里简直无聊极了,一天中最大的盼头就是下班回家见许斯航了。 陆明清的资料被他搁置在一旁,全然没有了兴趣。 叮 叮 叮 第21章 许斯航在床上烦躁的翻了一个身,手机上那个不知名的电话已经打来好几通了,许斯航睡得正香被吵醒,起床气简直大到不行。如果是周致宁打来的他还可以选择接一下,但这个不知名的电话打了好几通了,烦人的不行,他在记忆中搜索了好几遍愣是没搜索出来这么个号码! 许斯航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五,离六点钟还差一刻钟的时间。算着周致宁差不多也要回来了,许斯航怠倦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起了身。 手机仍旧在震动,他瞥一眼手机,烦不胜烦了,一把将手机从床上捞起来,接通了。 喂,那位?许斯航微蹙着眉头,语气听上去并不太好。 对面的人很明显没有想到许斯航会突然接通他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后很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才轻笑一声,说,许编剧忘记我了吗? 怎么会忘记?光听见他前头那一声笑,许斯航就已经判断出来是陆明清了,他翻了一个大白眼,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哦?那可能是真的忘了吧,没事挂了。 哎哎哎别啊陆明清在那头笑呵呵的,声音听起来都点儿飘忽不定,还隐隐约约地听见其他人的说话声,推杯换盏的声音,嘈杂又凌乱。 许许斯航,我给你说个事,真真的,你听着 什么?许斯航在这头眉拧的更紧了,陆明清的声音现在何止是飘忽不定,就像手机已经拿开了一样,压根听不见。 我很想你。 陆明清这时候的确有点不清醒,一群狐朋狗友在外面喝酒,打中午起就开始喝,喝的昏天暗地。喝到最后神志不清想要给思念的人打电话说想他,翻遍了手机才找到一个号码,打出去结果是空号,这才发现自己打错了,然后又花着眼翻通讯录,可巧,这次将许斯航找到了。 陆明清的眼下平白多了两条泪痕,话音刚落手机就被他醉的握不住东西的手滑落在了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可能,酒他是越喝越清醒,喝到了头,只觉得思念泛滥而至。 太吵了,许斯航压根就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心中暗骂一句神经病。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将号码拉了黑。 思念成灾的何止陆明清一个?还有朝九晚五的上班党周致宁呢,一下班就钻进了秦叔停在公司大厦楼下的车里,Ann踩着恨天高刚下电梯,就看见Boss快的跟阵儿风似的从她面前呼啸而过,Ann看着周致宁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老板这多半是谈恋爱了。 周致宁到了家,上楼的时候还顺了两盒避孕套和彩虹糖上去,昨天他在照顾许斯航的时候将家里也找了一遍,反正他是没有找见避孕套,总要自给自足对吧?所以他顺了两盒。 刚上楼呢,菜香都已经飘到了外面来了,现在周致宁回家可不是回的许斯航对门那个家,他现在的家就是许斯航家。连备用的门钥匙都被他据为了己有。 门卡擦一声打开的时候,许斯航正在厨房煨汤,黑色的T恤家居裤,腰上围了一块粉红的围裙,脚上踩的是带着兔子耳朵的拖鞋。周致宁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鞋柜上多了一双拖鞋,是蓝色的兔子耳朵的,正好跟那一双粉的是一对儿。 周致宁窃喜的抿了抿唇,开门的动静声不大,关门也关的轻轻的,然后他趁机蹑手蹑脚地踩着拖鞋进了厨房。 许斯航正在认真的看菜的火候呢,哪里有时间发现他?周致宁就倚着墙立在原地眼里噙着笑看他好久。怎么还没发现他呢?周致宁偏着头打量着斯航,还好一场病下来也并没有瘦多少,不然他又要心疼了。 可是许斯航怎么还没发现他?周致宁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后,许斯航正正儿好用大汤匙舀起了一点点汤汁,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抿了一点。似乎味道正合他心意?周致宁不知道,但他这是从他颤抖着的睫毛判断出来的。果不其然,许斯航满意的放下了汤匙,却不想从身后被人拦腰抱住。 许斯航被吓得手里的汤匙往下坠落,被另外一只大手将将好接住,然后放进了旁边漂亮的白瓷碗中。 周致宁当下就把许斯航翻了个面儿,两个人鼻尖相对,许斯航被他抵在了流程台上。周致宁轻哼一声,开始在他的脖颈间流连点火,许斯航身上很香,一种淡淡的奶香味儿,把周致宁勾的死死的。 斯航同致宁到底是不一样的,一个算是天天在家里的文人,从早到晚那是一滴汗都没有的人,皮肤细细嫩嫩的。周致宁把脸埋在了他脖颈间,唇立马覆上了他的锁骨,他起了坏心思,用舌尖扫过就算了,还用牙轻轻的噬咬,疼的许斯航哼哼了一声。 正当周致宁还想继续动作的时候,许斯航的声音冷不丁从上面传来,他声音低低的,有一点点因为感冒还没好的完全的喑哑,滚烫的喉结就在周致宁的脸旁,他几乎能够感受到它的动作与形状。 宁宁,我也是会过肩摔的。声音无奈又禁忌,砸到了周致宁的心坎坎儿上。周致宁倒是忘了,斯航只是看起来文弱,不,一米八几的个头看起来也不文弱,只是他把斯航想的文弱了罢了。不过听这意思,斯航这是不许他亲他了? 第53章 两个畜生 我想亲亲你,都不行吗?周致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他用脸蹭了蹭斯航的脸,温温热热的,斯航摊开手,当然不是,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难道这人一点饥饿意识都没有吗?许斯航真的很怀疑这人的身体素质为什么还这么好。 周致宁听了他这番话,当下就有了精气神,原先焉焉儿的样子果然都是装出来的,斯航一哄他就全部烟消云散。 别吃饭了,吃你吧。别说,过肩摔可不止他许斯航一个人会,周致宁更会,所以直接将煲汤的火拧到了最小,将许斯航打横抱起,朝着卧室的方向直接走了过去。 操,周致宁你他妈干嘛呢?周致宁也属实是一个人才,人家抱对象是公主抱,他倒好,仗着自己有力气,将许斯航扛在肩膀上。 许斯航两条腿又长又紧致,脚踝处的睡裤在挣扎时往上挑起了几分,露出漂亮的脚踝,许斯航瘦,脚看上去更加骨感,尤其是脚踝哪里盈盈一握的感觉,让周致宁不自觉的将视线放到了上面,试探着用手握了一把,温热又细腻。 周致宁没忍住,啧了一声,惹得许斯航更加羞赧,他恐怕周致宁还没吃饭就将把他带上床了,脚一个劲儿反抗着。 但是呢,由于是被扛着,他又不好幅度太大,怕脚踢伤了周致宁,又怕自己掉下来了,双手扶着周致宁的腰,许斯航是真的被周致宁拿捏的没办法了。 你放我下来!许斯航在周致宁腰后吼了一声,周致宁动作一顿,许斯航强撑着抬了一点头,他以为周致宁要放他下来了。 结果周致宁他妈的,是停下来把他往上颠了颠,扛的更加严丝合缝了!这就算了,许斯航怎么说话,周致宁就是不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今儿个要这么折腾! 你他妈是个畜生吗?!许斯航这下恼羞成怒了,衣服由于摩擦的缘故被周致宁的肩膀推到了胸膛以上,白皙赤裸的胸膛与周致宁的后背交合紧贴着。 周致宁总算是愿意搭理他了,他冷哼一声,眼睛都眯缝着笑得快要扬到天上去,在后面轻轻拍了拍许斯航被睡裤包裹着的精致的臀,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个畜生这件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 说完加快了脚步,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刹那,许斯航又羞又恼脸都气红了,手握了拳有一下没一下的锤在周致宁的腰上,他本来就舍不得周致宁疼,下手压根不重,跟挠痒痒似的,周致宁只当他是增添情趣了。 不过令许斯航讶异的是周致宁好像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床上的意思,不过他一秒钟他就对周致宁的行径心领神会了,这丫根本没准备把他放到床上,而是朝着浴室去了! 这里明明是他家,周致宁这人怎么熟的跟自己家似的!今儿个把衣裳首饰都放在他房间衣帽间,这件事许斯航忍下来!现在还,还将他扛到了浴室?!是可忍孰不可忍!许斯航手脚并用,扒拉着周致宁的衣服,试图让他停下来。 没想到更加刺激了周致宁,他将许斯航扔在了浴缸里。 花洒中的热水淋漓洒下,将许斯航的头发都淋湿了大半,他衣服都还没脱呢!周致宁可没给他自己脱衣服的机会,下一秒周某人就跨坐在了许斯航的身上。 浴缸是真的大,到底还是许斯航活该,当时看中了浴缸的大,床的又大又软,现在好了,都便宜了周致宁一个人。 周致宁虚虚地坐在许斯航的身上,已经将浴缸底部覆上的热水有一点点烫,将周致宁的裤子淹没的湿透,许斯航的衣裤都已经湿透了,手臂遮在自己的额头前,阻挡着水花下溅。 周致宁当真是贴心,把花洒挪开了一点,这下就淋不到许斯航的眼睛了,但是他把许斯航的手臂拉了下来,使自己的身体与姿势直观的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许斯航偏过头,故意不看周致宁,他就一只手撑在许斯航的脑袋旁边,一只手松了松颈间的领带,许斯航暗骂一声,也不再矜持了,目光灼灼的与周致宁对视,那两双染上情欲的眼睛几乎一瞬间就擦出了火花。 许斯航挑衅地勾了勾唇,腾出一只手来将周致宁的领带一扯,周致宁被他拉到了眼前,鼻息相对,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粗重而热烈。 下一刻许斯航就舔了舔唇,用另一只手扣住了周致宁的头,将他按下来深吻着,用舌尖扫过他的薄唇之下,用舌挑拨着他的牙关。周致宁起初紧闭着牙关,企图逗一逗许斯航,不让他进去的这么快,让他着急让他急切,欲盖弥彰的微微开合齿山让他更加欲火焚身,让他更加想要更进一步。 这是周致宁对他起初反抗的惩罚。 许斯航的舌挑拨着周致宁的唇,用牙齿轻轻摩擦,碾着他的薄唇,后来趁着周致宁不注意终于窥到了一丝机会,趁胜追击,温热的舌终于全部被纳入了周致宁唇内。 两道温热的气息交缠着,许斯航眼中的情欲被周致宁拉了闸门,由最开始的一星半点,到起了燎原之火,他的双手攀到了周致宁的脖颈后面,在他的脖后轻轻揉捏着颈后的软肉,脚趾因为水的热与舒服,蜷缩又舒展。 两个人一吻终于闭了,浴缸里的水都已经升到了三分之二,许斯航喘息着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阔别已久,他们这种隐秘的欢愉冠上了正当的名义,他们彼此交融,唾液牵扯出的银色丝线在白色灯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是在日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河流中微不足道的一道分支。 银色的丝线把他们牵扯,让他们的前半生与后半生像一团麻线纠缠不清。 周致宁的喘息声愈发粗重,许斯航的手攀上了周致宁的胸膛,他的白衬衫已经湿的彻彻底底。他的手在周致宁衬衫底下游走,他向来衬衫会开一粒扣子,而许斯航的手也游走到了他的胸前。 食指指腹捏惯了笔杆子,薄薄的茧抚摸上胸前嫣红凸起的两个小红点儿的时候,比布料的摩擦来的更加刺激,周致宁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许斯航轻轻一笑,将自己的大拇指也覆了上去。等他周致宁一时情动,他又反手来到了他的脖颈间,开始一粒一粒的解开他的衬衣扣子。 周致宁被他勾的魂儿都没了,被他气的笑出了声,许斯航,这就是你的投之以蜜糖,报之以砒霜吗?这妖精是真的作,自己不过是让他亲的费了点儿功夫,现在就铆足了劲儿给自己点火,然后撤退,真有你的,许斯航。 不多时,周致宁就赤裸着上身出现在了许斯航的眼前,许斯航好整以暇的躺在浴缸上,狭长的双眸打量着周致宁赤裸的上半身,一条分界线将胸膛两边的轮廓修饰的更加明显与突出,许斯航不动声色地喉结翻滚了一遭,这是他回来后除了他生病那一次,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打量。 直白又滚烫的眼神恨不得将周致宁吞噬,周致宁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对自己的身材非常自信,任由许斯航用赤裸裸的眼神打量,好看吗?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三十而立三十而立,许斯航没回答,但他思索着咀嚼着这四个字,觉得这个年龄的周致宁,就像是神邸一样俊美又魅惑,许斯航双手拍打在浴缸中,水花溅起一片,许斯航身下一挺,与周致宁胸膛对胸膛。 他低下了头,伸出了舌,将舌尖从周致宁的锁骨中央,舔舐到他的下巴,然后将他的下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吮吸。 宁宁,你真勾人。 第54章 满室旖旎 满室旖旎,床上重新换了一套灰调暗格的床单,上面两个人一个趴着睡得正酣,还有一个靠坐在床头,一只腿微微屈起,手里拿了一本厚厚的书翻看着。 昨夜的味道依旧没有散去,外面天光乍泄,屋子里也亮堂了一点儿。许斯航鼻梁上虚虚地架着一副金丝无框眼镜,轻蹙着眉头,看着晦涩的外国名著。 许斯航的指腹缓缓摩挲着书页,淡淡的书墨味短暂的掩盖了他身上的味道,I love the nd on his feet, the air above his head,every thing he touches,every word he said,I love all his looks,every action,and his whole person,his whole. 我爱他脚下的土地,头顶上的空气,他触摸过的每一件东西,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我爱他所有的神情,每一个动作,还有他整个人,他的全部。许斯航低声轻语,念着英语原文,书页翻动沙沙作响,在一旁睡得正酣的致宁蓦然间醒来。 睡眼惺忪地看着旁边的斯航,揉了揉眼睛,累不累? 许斯航摇了摇头,不累,你累吗?再睡会儿?他将手覆上周致宁的额头,然后揉了揉他的脸,周致宁刚睡醒,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任由许斯航这里捏他一下,那里揉他一揉。 既然周致宁都醒了过来,那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许斯航将书合上,放在了一旁。正要取眼镜的时候,胳膊却被周致宁伸手一把抓住,他眼里噙着笑,别摘,带着好看。 许斯航看他一眼,轻轻笑了一声,反问他,好看? 周致宁点点头,他再问,怎么个好看法? 周致宁手撑着头,斜躺在床上,这回倒是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斯航来,视线从他松垮的浴袍,到他细长的脖颈,再到他戏谑的眼神,没有一处落下。 过了半晌,周致宁极为认真地评价,像斯文败类,斯文败类的那种好看。他一只手对着斯航遥遥一点,然后点完后手就又落在了他的腰腹,那里是浴袍的带子。 是吗?斯航一挑眉,将他准备挑开带子的手指用自己的手指挑了挑,将他的手放回了原处。许斯航嘴角攀上一丝莫名的微笑,慢慢凑到他的耳朵旁边,轻声呢喃,昨天的电话是Ann打的,今天打到我这里来了,看来你今天是必须得去上班了。 第22章 周致宁眼里的笑瞬间凝固,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上班族真是没有一点人权! 许斯航笑着摇了摇头,在周致宁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我今天也得去剧组看看了。虽然不用天天到,好歹隔三差五的也要去一趟不是,毕竟剧本是自己付出了心血的。 那行吧,周致宁故作委屈地点了点头,妥协了,眼睛里的那抹狡黠,差点给人遗漏了,早上还赚了斯航一枚香吻,真不错! 许斯航看在眼里,懒得搭理他,起身下了床去洗漱。 厨房里昨夜的鸡汤都被煮的干了锅,还好昨天半夜周某人存了点理智,睡前去将火给灭了,不然今天可能消防员同志要救出两名不知姓名的赤身裸体的男子了。想想就可怕,许斯航啧一声,将汤罐放到了池子里用凉水泡着了。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为了没有人权的上班族致宁上班不迟到,折腾一趟上楼下楼就已经够费功夫了,还好冰箱里头还有刚买的吐司,午餐肉也有。 斯航略一思忖,插上了电饼铛,把吐司片儿切成了对称的三角形,先洒了油,然后开始加热。还给他加了一个蛋,一片午餐肉。等他两份都做完的时候,周致宁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他端着盘子去客厅,正好周某人也从卧室里出来了。 但周某人真的是忒不要脸,西装领带打的松松垮垮,就连裤子皮带也不好好扣。往门上一靠,整个四九城下富贵街溜子的影响就出来了。 许斯航看着他这身装扮,上下眼皮一翻,冷笑一声,您这又是去哪儿招蜂引蝶呢? 周致宁冲他暧昧一笑,张开双臂作拥抱状,向他招了招手,哪儿能啊,我这不是等我小娇妻给我整理吗? 许斯航故作矜持地揉了揉眉心,到底还是过去了,不过下手真的是重。领带往上一紧,紧的周致宁勒的脖子疼,只能低头轻声唤着许斯航的名字求饶,好斯航,你饶了我吧,你难道忍心我被我们全公司的人笑话吗? 呵,这有什么舍不得的,迟早会变成糟老头子的人,还在乎这些?许斯航语气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将周致宁委屈的不行,但他也是真的贫,听完这话眼睛一亮,立马肩膀就支棱起来了,那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一直在一起是不是? 许斯航手顿了一顿,显然没想到周致宁竟然能想的这么多,然后下手就轻了几分,低敛着眉,感叹一声,是啊,不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还能同谁在一起? 周致宁莞尔,在许斯航把他扣子扣好的那一瞬间把他抱进怀里,我的好斯航,我这么喜欢你,该怎么办呢。 许斯航也有样学样,拍拍他的后背,我的好宁宁,我这么喜欢你,又该怎么办呢? 于是两个人得出一个结论,那干脆再也不要分开了,这样最好。 说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党,周致宁比别人清闲了不止一倍,转着手中的笔,看着公司规划图,上面红色蓝色绿色的圈圈框框都是他一手画上去的,而这些项目已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了。 中午接到了周闵襄的电话,姐姐专门打了个电话过来慰问他,说是慰问,实则是知道了他同斯航的事情,这是在跟他提醒呢。 父亲那边没什么动静,这些日子打电话都是同母亲打的,周致宁跟父亲就像一触即燃的炮仗,俩人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凡走漏一点儿风声,估计都能他和许斯航闹出一场生离死别出来。 后续的问题一下子涌进周致宁的脑子里,让他头疼的不行,按了按太阳穴,才压下一点难受。 砰砰周致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周致宁叩了叩桌子,外面的人应声而进。 Ann将文件摆在周致宁的面前,手里拿着另一份一模一样的文件,在他身边立着。 这是欢宜公司的邀请函,邀请我们公司去参加他们今晚的party,受邀在列的还有忆想。 忆想?周致宁指着文件里那个名字重复问了Ann一遍,这个公司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Ann点头,是的,这个公司之前也找我们合作过,文件您看过,您说再论。 这么一说他就记得了,是陆明清的公司,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斯航在的那个剧组也是忆想投的资吧。怎么看来,倒还算是欠他一个人情了?周致宁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斯航今天才是真正的悠闲,在剧组搭的棚子底下坐了快一个上午了,抱着一个小风扇呼呼地吹着,拍了一个多月了,现在正拍到男主跟女主表白那一出。演的不错,情绪饱满,但许斯航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这个场景在他脑海里排演过很多次,这是周致宁跟他表白的场景,现在看来有点儿小酸。 他坐不住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陆明清不在,许斯航耳根子清净的很。 隔壁同时拍戏的还有一个剧组,他其实挺想去看看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哪儿有个周某人的绯闻女友。虽然正牌的男朋友是他,但他还是按耐不住好奇,想要过去瞅一眼,就是那种莫须有的好奇心作祟。 许斯航向来是行动上的巨人,想法刚一冒出来,他就实践了,趁着剧组的人都满心都牵在男女主的表白戏码上,他脚底跟抹了油似的就往外边溜了。临行前还专门开了手机上的地图导航,别说,这块儿地方真的是大,稍微不注意都能把人给绕进去。 许斯航不想丢人现眼,乖乖开了导航。 那个剧组拍的应该是古装,走的路倒是越走越偏,偏他可以理解,宫廷剧是有些需要的地方。但是萦绕在耳边若有若无的嘤咛声是什么声音?而且听上去还像是男人的声音? 演艺圈的确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许斯航可是货真价实的没待过,充其量就一编剧,其中的龌龊事情他也没接触过。但是这,声音也忒明目张胆了些吧? 他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前走了,还是说就此折返回去?那也太亏了些吧?许斯航看着地图上走了将近三分之二的路线,苦笑一声。 第55章 进退维谷 进退维谷,许斯航想了想还是往前走吧,要是遇见了就当做没看见,无意冒犯,那是真的罪不在他。 正在他这么想时,声音突然小了许多,该不会是已经完事了吧?许斯航大喜过望,准备快步走过去,同时他也的确快步走了过去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走了十米不到就看见了那两人!而且还是两个男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稍高一点的男人搂着矮一点的男人的腰,矮一点的男人背对着高个子男人。 原来这两个人并不是已经完事了,敢情是刚刚在接吻预热呢!现在高个子男人两只手都放在另一个男人的腰上,皮带都解了大半截了,内裤半边敞露在外边儿,许斯航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瞟了一眼就挪开了。 但是他发现,后面那人长得有点眼熟,那人似乎也听见了脚步声,将前面男人的西装裤解开后裤子顺势落了下去,他的手反而举到了半空,似乎刚姐要一件礼物一样。然后他就回了头,看见静立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的许斯航。 许斯航总觉得陆明清就像是一个煞星一样,每次他的出现总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现在。 这里的路,是一条小路,而且类似于长廊,但旁边又有分支的小巷子,许斯航想过去,就必须经过。所以,现在陆明清歪了歪头,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许斯航是懒得去看这位煞星的,第一,他对于陆明清之前对他做的事情很反感,第二,许斯航看了一眼他们的姿势,撞破人家春宵一刻也不对吧。 所以冲他点了点头,在被压的那位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准备走人。奈何陆明清这个忒不要脸,凑在男人耳边说了两句话就朝着许斯航走了过来,双手插兜,西装领带松散,同那位裤子都褪下一半的男人相比,简直好不潇洒。 好巧啊,许编?陆明清迈着步子朝许斯航走过来,一步一步简直踏在许斯航的心坎坎儿上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拧着眉看着这位洪水猛兽。 你不好好照顾您那位,看着我做什么?许斯航怕倒是不怕他,只是之前的动作真是给许斯航留下心理阴影了,生怕他又对自己动手动脚,加之自己再来晚一点,可不就是活春宫吗。 陆明清也识趣,知道许斯航不待见他,停在许斯航两步开外,斜斜挎挎的松了松袖口,你好看,所以我过来了。 嗤许斯航没忍住嗤笑一声,想起了今天早上周致宁夸他好看,夸他像斯文败类。许斯航现在默认地点点头,也松了松袖子口。冷笑着看着陆明清,把头探向陆明清的耳根,他没想到许斯航会突然探头过来,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他就听见了许斯航的低语,今天我给你一个面子,在你小情儿面前给你留一分面子,下一次,恐怕真就会让你断子绝孙。斯航微微一笑,你爹是副市长,副市长是个什么东西,没怕过。 陆明清的脸瞬间就黑了,他没想到他看上的美人竟然这么硬气,他怒极反笑,看着许斯航的眼神越发灼热,我一定会得到你的。一字一顿,恐怕连牙齿都要咬碎。 许斯航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往后踏了一步,礼貌的笑又挂在了脸上,冲他和煦的,春风满面的轻轻一笑,右手从裤兜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东西,放在陆明清的西装口袋里,别忘了戴套。耸了耸肩,转身就离开了陆明清的视线。 后面那位倒是一直没露脸,背对着许斯航,许斯航也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所以两个人倒是没有正面碰上。 他已经转过身来了,站在陆明清旁边挽着他的手,陆明清看也没看男人一眼,反倒一直看着许斯航的背影。 他毫不在意地低低笑了一声,看见了吗,这就是周致宁的男朋友。 那男人看着许斯航的眼里充满了嫉妒,但声音却是轻轻地,我知道。说这话时已然收回了目光。 如果周致宁在的话,可能会对这个人有点儿印象。今年初初碰见斯航的那家中餐厅,这可不就是见的那位编剧吗?只可惜冲着编剧去的,却是抱着女明星归的,对此林明哲可是真的耿耿于怀的。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陆明清就找上了他,问他是不是喜欢周致宁,说可以祝他一臂之力,林明哲满口答应。但两个人都像是得不到心心念念的东西的可怜的人,报团取暖罢了,无非是看起来比别人体面一点。 不过这次可巧,报团取暖遇见了正主。 许斯航没把这件乌龙放在心上,这件事算上来还是陆明清两个人最尴尬吧,总之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同理,许斯航他自个儿不尴尬,那就是他们尴尬。 走出去巷子,路就宽敞多了。 对面剧组搭的大棚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的见了,不过这导演也是真的能抗的住晒,在大日头底下搭的棚,当真是有想法。许斯航已经后悔没把自己的小风扇带上了。 许斯航再不关心演艺圈,好歹也是知道那些个导演的吧,看着中间这位颈间挂着小风扇,身着土黄色T恤沙滩裤,略微有些大腹便便的男人,许斯航就晓得这应该就是王导了。 这位王导风头最盛是他大学那会儿,学电影历史的时候查资料都还查到过他,少年成名,是那种得天独厚的人。不过现下这不修边幅的样子,许斯航也是不敢恭维。 许斯航在业内也算是有业务能力的人,王导咖位大归大,但是许斯航的作品他也是知道的,导演和编剧,也算是一种伯乐关系。但许斯航已经找到他的伯乐了。 剧组人不太多,许斯航乍一出现王导就看见了,定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将许斯航认了出来。这时候许斯航已经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王导您忙,我就过来看看。许斯航冲他一笑,接过后勤递过来的一瓶水,站在王文军的旁边。 王文军并不知道他同周致宁的关系,只以为他是单纯的过来看看,并没有表现地过于热络,来看,那就看嘛,王文军上下打量了许斯航一遭,就着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恰逢女主戏份拍完了,黄雅晴一身红衣倒是令人惊艳,脚上踩着一双小细高跟鞋,红色的衣裳随风飘起来跟自动后期p图似的,的确是好看又勾人。 尤其是眼尾那粒痣。 许斯航眯缝着眼,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通黄雅晴,将刚刚递过来的水拧开,仰着脸喝了几大口。这个时候许斯航突然想起来,他也是见过黄雅晴的,好几面呢,头一回是刚回来,再一回是在商场里,这可是宁宁亲口承认的女朋友。 许斯航想到这里,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矿泉水瓶都拧成了麻花。 对面黄雅晴喝完了水,才发现这里来了一位陌生人,只不过越看越眼熟,一位女助理看着了斯航,惊呼一声,黄雅晴皱着眉头呵斥她不懂规矩。 那女助理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许斯航,再看一眼黄雅晴,附在黄雅晴的耳旁轻声道,雅晴姐,你有没有觉得,那男人长得同你有点像? 是吗?黄雅晴看向许斯航,许斯航也看向她,两个人之间隐秘的小火苗一点即燃。许斯航心里想,周致宁倒是真的会玩,找个女人气他就算了,找个长得还挺像的,关键是长得还这么好看! 黄雅晴还没想到周致宁那一茬去,只觉得这男人好看是好看,怎么通身一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看起来比她都还要跋扈?她正在补妆呢,镜子摆在眼前,看一眼男人,看一眼自己,的确是像,尤其那粒痣,真是平白添了几分神韵。 她都不知道说自己女生男相,还是他男生女相了。 越看越眼熟,黄雅晴想得都要偏头痛了,都没想出是在哪里见过。蓦然间,一阵铃声打乱了她的思路,正准备接了电话直接骂呢,却发现打来的是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于是许斯航就看着她从一脸疑惑转为心花怒放,脸上表情生动地就像是川剧变脸一样,她惊喜地接了电话,对着对面就是一声娇俏的致宁 旁边的女助理识相地从旁边挪开了,许斯航离得近,那一声可真是叫的亲热,手里的塑料瓶被他捏的都快要支离破碎了,许斯航咬了咬牙,心想,今天晚上回去不折腾死周致宁,真他妈算他许斯航是孬种! 转身就向王文军告了声别走了,气的许斯航当场就想把周致宁送进油锅里炸一炸。不过虽然气归气,但是许斯航对于周致宁对他的忠诚程度可是丝毫不怀疑的,估摸着是工作上的事。 但!被他撞见了,那只能算周致宁自认倒霉了。 这厢黄雅晴已经打完电话了,开心地撂下电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去看眼前的男人,人不见了,可脑海里却忽然间一闪。 第23章 她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她曾见过的!在商场陪周致宁买衣服那一趟,黄雅晴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第56章 红白啤酒 许斯航回到剧组的一路上倒是没有再遇见陆明清,在剧组也没有看见那个煞星,多半是觉得今天自己丢人丢大发了,不敢见人了。许斯航嗤笑一声,丢人?他许斯航今天也够丢人的,去看男朋友的绯闻女友真好撞见男朋友给绯闻女友打电话! 许斯航现在是没有闲工夫在剧组继续待下去了,跟导演发了个信息,问他进度的事情,导演跟他简直心有灵犀一点通,让他直接走了。周致宁怎么就没有这点儿眼力见?专门往枪口上撞? 他懒得管这些劳什子事情,在停车场取了车就往回开,路上周致宁来了好几通电话,但是许斯航压根就没接。第一通电话直接挂了,第二通第三通,许斯航直接就放在一旁静了音,你打吧,随便你打,今儿个我许斯航要是接了电话我是你周致宁孙子。 不知道是不是怒火中烧的缘故,今天许斯航开起车来格外顺畅,往常都还要谨慎几分,今天完全就是撒开了手开,别说,还挺爽。车万一刮坏了那也不是他的事儿,这车可是周致宁正儿八经的当初说好了给他开的。 不过,许斯航转念一想,突然就想通了当初斯尉为什么拦着他不让他去买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行啊,敢情一个个儿的都在算计着他呢!许斯航越想越气,给许斯尉打了个电话过去,许斯尉正在回家路上呢,大汗淋漓的,作训服都湿的透了。 他也不在意形象,随便找了个水泥砌的墩子往上头一坐,军绿的外套搭在肩膀上就接了电话,喂,斯航啊?干嘛呢?许斯尉薅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用手遮了遮日头,这阳光也是真的晒。 出来吃顿饭,我请客。许斯尉一听,哟呵?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许斯航居然要请他吃饭?贤合庄,快点儿过来,别换衣服了,臭烘烘的我又不嫌弃你。 许斯尉隔着手机屏幕呢,都能听见许斯航话里的嫌弃了,还专门让他别换衣服,今儿个怎么这么着急?许斯尉叼着狗尾巴草搁那儿太阳底下思索了半天,衣服差不多都快烘干了,终于起了身,一溜儿小跑跑到院子里把自己的破吉普开了出来。 许斯尉刚到贤合庄,就看见了周致宁那辆车,他刚刚好停在他车的旁边。他站在旁边倚着自己的车,打量了好久,结合斯航刚刚的反应,啧一声,多半是他自己开车来的,周致宁压根没来,不过当时不让斯航买车真是一个机智的选择。 服务员把他引进包间的时候,当真是酒气漫天。许斯航也是真的有钱烧的,将红的白的啤的规规整整排了三排,都开了,红酒也醒完了。 许斯航就坐在桌子前头,拿着厚底的玻璃杯,一口一杯。许斯尉看着已经见了底的几瓶酒,面上的担忧真不是作假,心里惴惴不安地挪着步子到了斯航的旁边,将他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怎么喝成这个样儿了?用手顺了顺斯航的后背。 斯航现在暂时还是清醒的,斯尉的手覆上他后背的时候,斯航挣扎着撑着桌子起了身,但微微踉跄了一下,幸好许斯尉手疾眼快地将他给扶稳了。 我愿意,谁他妈管得着呢?许斯航一把扫开桌上的玻璃瓶子,瞬间室内砰砰几声,酒瓶炸裂,碎片迸射得满地都是。许斯尉头疼的插着腰指着许斯航,是不是周致宁,是不是又是周致宁那个兔崽子?! 许斯航听见周致宁的名字,整个人就像触了电一般,脑袋都耷拉下来了,看着斯尉,就是不说话。 行,这下斯尉懂了,一把拿起沙发角落里许斯航的手机,解锁,打开联系人,打电话一气呵成。不过在给周致宁打过去之前正逢蒋念北打了个电话过来,斯尉琢磨着等会周致宁来了自己收拾他,那斯航不就没人照顾了? 于是给蒋念北回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一听见就着了急,问了地方就匆匆挂了电话。许斯尉又给周致宁打了过去,毕竟是用的许斯航的手机,那头几乎一秒钟就接起来了。 一声斯航还没念完,许斯尉就劈头盖脸对着周致宁一顿骂,骂的许斯尉在许斯航那里受得莫须有的气全都撒在了周致宁的身上,骂的酣畅淋漓通体舒畅。周致宁在那头一头雾水,但是没办法,他得挨着,默不作声地听完了以后,慢吞吞地问了一句,斯航呢? 就连许斯尉都觉得对面的周致宁被骂有点儿委屈,他摸了摸鼻尖,微微咳了一声,在我旁边。 行。周致宁连地址都没问就径直挂了电话,许斯尉正纳闷呢,这人还没问地址怎么就挂了?下一刻门外就起了敲门声,许斯尉还没去开门呢,周致宁就从门外过来了。一身疲惫,风尘仆仆,推开门连看都没看一眼许斯尉直接冲向许斯航。 将他抱在怀里,许斯航嗅到了周致宁的味道,条件反射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周致宁低着头哄着他,问他: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出来喝酒了呢?是不是我哪里惹了你生气,你告诉我好不好? 许斯航缩在他怀里,埋在他的臂弯里,周致宁来的时候专门穿了一件外套,原先是跟斯航准备的,现在窝在自己怀里也算是暖和了。 许斯航哽咽了一下,多半是喝的神志不清了,一个黄姓,在嘴里反复念了好几遍,周致宁低着头抻着耳朵听,听了半天也只听到了这个字,将今天的大小事宜从脑子里过了一遍,猛然惊醒,今儿个斯航去了剧组,黄雅晴也在,他跟黄雅晴打电话,多半是被斯航听见了。 周致宁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把怀里人抱得更紧了几分,没那回事,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许斯尉站在旁边要被腻歪死了,周致宁在旁边哄了整整半个小时,不知道许斯航喝成那副鬼样子能不能听得见。没过几分钟,蒋念北也到了,一进门先是被满地的玻璃渣子吓得不清,转过头就去看斯航,不过他在周致宁怀里安安稳稳的躺着。 蒋念北也只好顿了顿,停脚往后靠边站,没有存在感的斯尉一头黑线。 蒋念北也是一头雾水,听见斯航出了事儿就过来了,他碰了碰斯尉的胳膊肘,怎么回事?他扬了扬下巴,点了点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许斯尉眼睛压根都没往那边瞟一眼,只觉得眼不见心不烦,语气幽怨还能怎么,小情侣吵架了。 那你叫我过来做什么?蒋念北对着许斯尉翻了一个白眼,满脸嫌弃。 斯尉更加不屑,冲他啐了一口谁他妈让你老打电话给斯航! 可能是声音稍稍大了些,周致宁转过头过来看了他们一眼,莫名其妙的,许斯尉打了一个寒颤。 许斯尉突然间想起来,周致宁压根就没问许斯航在哪儿呢,他怎么知道的,于是他问了问同样单身的蒋念北。蒋念北只淡淡看他一眼,斯航开的是周致宁的车,车上有定位。他轻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贤合庄也是周致宁名下的吧? 许斯尉一时语塞,这可能就是资本家的爱情吧蒋念北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我去上个厕所。 但是刚进去没一会儿,蒋念北就出来了,神情不太自然地看向许斯尉,斯航他醉的厉害吗? 这问的许斯尉一脸懵,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都喝的神志不清了,多少瓶酒啊,红白啤掺着喝,谁承受得住啊? 许斯尉点点头,蒋念北的脸都快绿了,冷笑两声径直出了门,剩许斯尉一个人在里面不知所措。 哄得差不多了,周致宁扶着许斯航起了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跟许斯尉打了一个照面,周致宁冲他点点头,今天的事,谢谢了。说完扶着许斯航继续往外走,许斯尉看得一愣一愣的,让他更愣的事情发生了,许斯航偷摸地转过了头,对着许斯尉挤了挤眼。 许斯尉在原地呆若木鸡,瞬间明白了蒋念北刚刚的脸色代表了什么,趁着两个人出了门,许斯尉去了一趟厕所,出来的时候他冷笑了一声,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两个人的事情他再也不会管了。 第57章 真情实感 周致宁原先过来是秦叔送过来的,看见地下停车场自己那辆车后就让秦叔回了家。 把许斯航放在后面的座位上他不放心,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自个儿才放心。先是开了车门,将斯航放了进去,绑好了安全带,自己才匆匆地从另一方过去。 坐稳当了,看一眼睡得沉沉的许斯航,轻轻叹了一口气,手覆上了方向盘。 到了家把许斯航弄上去又是一件难事,停车的时候许斯航倒是因为倒车入库而被颠簸的半醒了一会儿,周致宁想等他醒过来,等了十分钟也没等到。只能自己脱了衣服包裹在他身上然后抱他上楼。 一般人还真没这个力气,好在地下停车场到自己那栋楼并不太远,乘上电梯后周致宁就倚着墙,虽说自己后背凉了些,但是许斯航是真的一点儿罪没遭。 周致宁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门给打开了,然后把许斯航轻轻地放在卧室床上,拖鞋脱衣服一气呵成。其实到这儿许斯航就不应该装醉了,但实际上他的确后来也喝了一两瓶酒,虽然不多,但他不胜酒力,被周致宁这么一通伺候,真别提多舒服了。 然后他就真的睡着了 周致宁没法啊,从浴室拿盆端水,给许斯航全身擦了两遍,越擦自己越硬,周致宁拧完毛巾在床头把身下按了按,压不下去。 他看一眼许斯航,睡得迷迷糊糊的,心里想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还想着斯航起来跟他来一遭呢?人都喝成这样了,事情还是因为自己而起。 周致宁坐在床边沉思了一会儿,去浴室解决了一下,然后才回来和衣睡下。 由于宿醉的头疼,许斯航一大早上就醒了过来。昨天的事情他依稀还记得一些,当他醒来的时候看见旁边睡得正沉的周致宁,冷哼一声,脚丫子对着他的小腿肚子就是一脚。 还没把事情解释清楚呢,还敢跟他一块儿睡?许斯航越想越恼火,于是又踢了一脚。 周致宁当真是头猪,这样都踹不醒?许斯航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一个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 许斯航冷冷瞥他睡颜一眼,转身就下了床。 周致宁昨夜累得狠了,一躺下就进入了黑甜乡,就连斯航咬上踹的那两下都以为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没有在意。等他醒过来往旁边一摸,冰冰凉的时候心陡然间一惊,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坐在床上往卧室门外看了看。 等到熟悉的香味传出来的时候周致宁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还好还好,斯航没有一大早上就离开了,总算给了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洗漱完出了卧室,斯航已经在对面吃上了,三明治加热牛奶,独一份儿,他面前的位置空空如也。 周致宁看了心都凉了半截,苦着一张脸趿着拖鞋坐到了斯航的对面。在他开始赶人之前开始叨叨,斯航啊,我跟你说,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斯航拿着三明治的手顿了顿,扫了他一眼,继续吃。 周致宁看着斯航没有打断他,脸色也没那么差,就继续解释了下去,我跟黄雅晴打电话,是有事儿。 听见这个有事儿,许斯航翻了一个大白眼,撇撇嘴,周致宁急了,知道自己表达有误,赶紧趁他开口前又添了一句,我是因为你,才找她的! 嗯?这下许斯航就纳了闷了,这跟他又有了哪门子的关系? 周致宁趁热打铁,这下子就精神抖擞了,胳膊肘放在餐桌上,自己身子前倾看向许斯航,一双眼睛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我过两天要参加一个晚会,需要一个女伴,黄雅晴是我们公司签下来的模特兼艺人,我找她是因为这件事。 这跟他有半分钱关系?许斯航把没吃完的三明治往盘子里一扔,显然是更加不高兴了。周致宁连忙摆了摆手,你听我说完,你听我说完! 我跟她的关系只是上司和员工,好吧,虽然曾经借她气过你。周致宁摊了摊手但之后我跟她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有,那就是帮我们之间的关系暂时遮挡。许斯航听到这里略微失了神,然后他就听着周致宁继续说道,其实你回来之前还有之后,我都没想过跟别人在一起,借她做幌子是我跟她的交易,她也是乐意的。但是如果你愿意,我会很乐意把我们的关系公开。 周致宁怕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够准确,我说的公开,不是说斯尉他们知道,而是真正的那种,见家长。 周致宁抬头,认真地看着许斯航,眼神坚定,不似作假。许斯航犹豫了一瞬间,你真的愿意把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看着许斯航,斯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是愿意的,你是我从一开始就想要白头偕老的人,而不是别人。 迟了这么多年的真心话,让许斯航鼻尖一酸,低着头对后面的厨房扬手点了点,你早餐在那儿放着,端来吃了吧。他低着头没看周致宁一眼,等他进了厨房,才偷偷摸摸的伸手拿了一张卫生纸擦眼泪。 等到周致宁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许斯航坐的端端正正地,看向周致宁,他说跟自己有关,那就肯定是真的有关系,你对黄雅晴说我什么了? 周致宁犹豫了一瞬,看向许斯航,我跟她说,我想带她见我对象一面。不过她不知道我对象是谁,但是她很愿意,不知道你想不想见她? 许斯航点点头,我愿意。 黄雅晴虽然只是绯闻里的女朋友,许斯航也十分清楚,但是他依然觉得这一面有必要去见。两个人一旦因为一个人心生过隔阂,不及时解决,那个隔阂会越来越大,直到将两个人的感情与理智都淹没。 所以,许斯航他是很乐意的,周致宁从来都是,周到的让人叹为观止。 第58章 成功会晤 都是雷厉风行的人,晚会定在六月初,三个人的见面也定在了六月初。 咖啡厅的人络绎不绝,黄雅晴早早的就到了,周致宁倒是让她不用来这么早,她怕别人认出她来,口罩墨镜装备的一应俱全。现在在四楼包间里无聊地用咖啡勺搅拌着咖啡,热气腾腾的,有点儿苦。 沙发上放了一个小手提包,文件太大了,放不进包里,就压在包的下面。黄雅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六点二十了,他们也该到了。 第24章 今天周致宁专门提前下班一个小时,去剧组将许斯航接了过来。 斯航出门的时候周致宁千叮咛万嘱咐,别开车啊,别开车啊。然后换了鞋一溜儿小跑,率先将家里那台车开走了,许斯航这怎么开车? 许斯航发短讯把周致宁骂了一顿,说,你想的还挺周全,说让我不开车,你怎么自己把车开走了?!你昨儿个几点睡的你自己不知道吗?也不怕清晨开车开出车祸来?!王八犊子。 周致宁正专心开车呢,看着许斯航的信息他也不回,慢吞吞地读完了信息,然后把手机背放在副驾驶位上。斯航还咒他呢,那他等到了公司再回,让他担心担心。 后来刚到公司,斯航电话就打过来了,果然是担心了一路,把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现在晚上刚接到人,许斯航的脾气才好说歹说的下去了点儿,但是非得跟周致宁换位置。周致宁心想许斯航那龟速,加上城里堵车,不得明儿个才到啊?他不想换,但是许斯航给了他一记眼刀,得,这不换也得换。 许斯航上了驾驶座,脸上才带了微微笑意,趁着堵车的功夫又问周致宁,哎,你说黄雅晴她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他带了点儿好奇,虽说跟黄雅晴大大小小也打过两三次照面,不过说真的,他对于黄雅晴知道周致宁的对象是个男人的反应,有点儿感兴趣。 六月的天儿,都已经开始像火烧一样热了,车里没开空调,把两边的窗户都打开了,晚风吹得人舒爽畅快,但仅限于副驾驶位的周致宁。许斯航硬是开车开了一脑门的汗,周致宁自告奋勇地给他擦,擦了半天都没擦干净。许斯航快被气的冒火,直接把他胳膊拿了过来蹭了一道。 嘿,我这还要去见人呢!周致宁等他蹭得差不多了,赶紧地把胳膊挪回来,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汗渍。 许斯航瞅他一眼,没错,见你绯闻女友呢,是得干净着点。这声音,落在周致宁耳朵里,甭提多醋了,估摸着十里八乡的醋都让他给吃了。 别,给您再擦擦,我脏点儿好,越脏越精神!说着,周致宁就把胳膊又递了过来,冲着许斯航脑门一通胡揩。 许斯航这开车呢!他跟那儿闹腾,滚蛋,拿开你那脏手!他躲了躲,周致宁这一寻思也的确不太安全,讪笑一声,规规矩矩的坐好了。 两个人还真是踏点儿到的,许斯航看了一眼手机,到四楼包间门外的时候正好六点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许斯航舔了舔嘴唇,低低地笑了一声,给周致宁胸口来了一拳,真他妈没有绅士风度,赴约都是踩点到的。 周致宁无奈,明明听上去并不算光荣的事情,许斯航怎么乐的这么欢实,他想不通。 包间不大,周致宁是牵着许斯航的手推开门的。 在里面的黄雅晴显然已经听到了门外的打闹声,知道两个人已经到了,不过当周致宁带着许斯航进来的时候,她依旧是错愕地,惊讶地看着许斯航。 当时见到许斯航的时候,老是想不起来他是谁,曾经在哪里见过。周致宁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加之男人的反应,她瞬间明了,这是那个在商场跟周致宁说过话的男人。 为什么记得呢?黄雅晴后来仔细想了想,大概是他们身上那种,看上去就一模一样的气质,就连对生人说话的语气都差不多。 后来周致宁说要带她见一下正儿八经的对象,把之前的事情解释解释,虽然知道和周致宁不可能,但作为一名渴望忠诚的爱情的女人来说,她的确有一点点嫉妒。再到后来,就变成了羡慕。 在心里排演了好几遍,同他和另一个女人见面的样子,到头来还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但是看着许斯航的那张脸,又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看见她错愕的表情,许斯航调皮地对她眨了眨眼睛,率先上前去向她伸出了一只手百闻不如一见,黄小姐,你好。他歪了歪头,对她微微一笑。 黄雅晴的那股子惊诧与紧张,在他这一笑中消弭。 她回握了许斯航的手,笑得也是落落大方,也算是舒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今天周致宁是要带着他的正牌女友来开诚布公,没想到带来的是这么俊俏的男人。见过好几次了,这一次算是正式见面,你怎么称呼? 许斯航将手收了回来,许斯航。 黄雅晴对着他点点头,目光看向身后的周致宁。 周致宁在后面无声地看着他们互动,低着头轻轻地笑着,手负在背后一副老干部作风。 黄雅晴直勾勾地看向周致宁,十分坦然,你都不过来介绍介绍吗? 周致宁光顾着看两个人,都忘了自己才是双方都认识的人了,将正事儿都抛向了脑后。听见黄雅晴的话,他这才陡然惊醒。 周致宁迈着步子,走到许斯航身边,大大方方地将他的腰一搂,这是我男朋友,许斯航,是个编剧。语气里丝毫不掩饰的是他的骄傲,骄傲地把自己的心上人介绍给除开朋友以外的人的那种坦荡。 但他很快又认真又疏离的,用一种道歉的姿态,对着黄雅晴。 黄小姐,我不愿意欺骗我的爱人,所以尽管你只是我的女伴,我依旧带他来见你。 转而又轻轻地对着许斯航介绍,这是黄雅晴,你知道的,但是现在只是我们公司签约的合作伙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这些你都知道的。眼睛里的温柔都快要将人溺毙了,黄雅晴看着这截然不同的态度,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周致宁,这里还有一个我,麻烦你们收敛一点!黄雅晴收起了先前的拘束,径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吁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另一方,可见,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致宁,也不想被腻的鸡皮疙瘩满身。 许斯航不知道周致宁今天哪里来的这么一股子表现欲,黄雅晴都出声制止了,这人还端茶倒水无一不全。许斯航憋笑憋的难受,在下面轻轻踹他一脚,行了啊,给人留条活路。 周致宁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常人能接受就已经不错了,虽然黄雅晴在娱乐圈多年,同性恋也已经司空见惯,但总归影响不太好,毕竟对面那人单身不是? 那好吧,周致宁故作矜持地咳嗽了一声,把搂在许斯航腰上的手收了回来,暗戳戳地放在许斯航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黄雅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翻一大白眼,站起了身,许斯航惊讶地看着起身的黄雅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下一秒她就给出了答案,她将包下面的文件递给了许斯航,撩了撩肩膀上散落的大波浪,歪着头看向许斯航。他头一回觉得电视里那么明媚的女明星,现实中也那么明媚。 他接过文件,当着面翻看了起来,这是一份签约合同,周致宁的公司签下了黄雅晴,因为她是个人工作室,双方更多的是合作关系。而文件中白纸黑字说的明明白白,黄雅晴只须陪同周致宁出席一些活动,让许斯航啼笑皆非的是,还标明了是带女伴的活动。 许斯航觉得好笑,周致宁有生之年居然还会拟定这样无厘头的合同,好笑之余是觉得周致宁很爱他,愿意开诚布公,让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与隔阂。 看完了吧?黄雅晴抱着手看着许斯航,等到许斯航点头,她才将文件重新收回来,咧嘴一笑,文件你男朋友那里有一份,我的呢,就是让你放心。再说,周致宁不喜欢我这类,他喜欢你,你更应该提防他身边的男人。说完还古灵精怪地朝许斯航挤挤眼,眼神瞥向了周致宁。许斯航听后仔细揣摩了一遍,觉得颇有道理,非常认可地冲着黄雅晴点了点头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你放心吧。 听到许斯航对黄雅晴的认可,周致宁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才送走一座大佛,没想到大佛又赐他一座五指山。 茶话会到此结束,黄雅晴还赶着回家呢,临走前她看着许斯航,略微丧气地握了握手,许斯航,说实话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能有这么好一个男朋友。 许斯航笑了笑,我也很羡慕我自己。 第59章 说学逗唱 晚会的派头十足,周致宁在家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门。向许斯航撒着娇,非说自己领带不会打,头发不会梳,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眨巴着眼睛看着许斯航。 许斯航气急,下手就是拧着他腰间软肉,周致宁疼得龇牙咧嘴,这下给他倒是提供了一个更好的理由来麻烦许斯航,劳驾,您高抬贵手帮帮我吧。他故作可怜地望着许斯航。 没办法,许斯航面无表情地对他扯出一个笑,利利索索地跟他打完了领带,梳完了头发,并且非常贴心地将大门也去打开了,把他要穿的皮鞋扔在了他脚下。 穿了麻溜滚,没别的事儿了吧?许斯航双手抱在胸前,鼻梁上还挂着眼镜儿呢,对着周致宁冷哼一声,合着这是开始下逐客令了? 周致宁眉头一拧,扭扭捏捏的,斯航,我知道你醋,但你也不必表现的这样明显吧。边说还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衣角,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去,滚蛋。许斯航就差动手帮他穿鞋了,去个晚会磨磨唧唧,说的话真是一句比一句糟心,放心吧,你安心去,我真不想你,行了吧? 你不想我吗?这时,周致宁又摆出了他那招牌的痛心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了他似的,为了送走这尊瘟神,许斯航不得不违心地点头,我会想你的。 周致宁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瞬间变得开开心心,穿鞋速度都快了一倍。临出门前把许斯航揽了过来,狠狠地在脑门上亲了一口才走。 许斯航在家里就纳了闷了,这人从前还没复合的时候,要多稳重就有多稳重,要多严肃认真就有多严肃认真。怎么反而在一起之后画风逐渐走偏,越来越像哈士奇了,见天儿的说学逗唱跟他捧哏逗哏。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周致宁出来的早,今天好歹是要带女伴的人,提前了一两个小时出来的。秦叔现在载着他过去恩济花园接黄雅晴。 黄雅晴并没有让周致宁等太久,几乎是一到楼下就被接上了车,等到到今晚举办晚会的国酒时,时间也差不多了。 手笔阔绰,整栋酒店都被包了下来,但是实际上被邀请在列的各位,都是在顶楼露天天台活动。玻璃制的穹顶笼罩在顶楼天台,花束与彩灯被适应生布置的精妙又大气,周致宁携黄雅晴进去的时候险些被灯光迷了眼睛,真是亮如白昼。 将请帖交付给了守在门口的适应生,后面的女适应生又端来了小碗的清水洁手,周致宁在碗里沾了沾水,随意地将旁边的手帕拿起来把手擦的干干净净,对着适应生微微一笑,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还挺讲究。 对面的女侍应生脸都红了大半,黄雅晴凉凉地瞥一眼周致宁,管好你自己,小心我告诉许斯航! 哟,周致宁转过头一脸惊讶地看向黄雅晴,这么快就统一战线了? 那可不。黄雅晴抿了一小口香槟,他可是知名的编剧,跟导演关系又好,拍出来的戏就没扑过,我还等着和他合作呢。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叩着玻璃杯。 那当然,我们家斯航一直都这么厉害。听到黄雅晴对许斯航评价这么高,他就跟别人夸了自己似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一点儿谦虚劲儿都没有。 致宁 穆泽泽也同样在受邀之列,旁的人碍于周致宁与女伴谈笑风生不敢打扰,恐怕扰了他的性质,但是穆泽泽就不一样了,周致宁跟黄雅晴的关系,他门儿清。 看见致宁,他无聊的劲头都没有了,当下就决定过来找他聊天。于是就有了那石破天惊地一声致宁 周致宁骤然一听见自己名字,在原地愣了一瞬,还是黄雅晴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十点钟方向,喏,穆泽泽。周致宁这才发现敢情是穆泽泽这个神经大条的狗玩意儿。 泽泽一过来先是把黄雅晴上下打量了一通,致宁带斯航见她的事情,泽泽听他提起过,现在对着黄雅晴已然没有当初的漠然,倒是越发熟稔起来。跟黄雅晴热络地打了一个招呼,对着周致宁却是不咸不淡的。 周致宁轻哼一声,见色忘友的东西!脚下还不忘踹他一脚。 哎,不是。穆泽泽往周致宁旁边挪了挪,我这是女士优先,您懂吗?周致宁还没出声,泽泽挥了挥手,不,你不懂,你那儿是斯航哥优先,但我是光棍儿,咱们不一样。 周致宁倚着吧台,换了一杯酒,对着他扬了扬下巴,怎么,你来这么早,除了女士优先就没点儿别的要说的? 泽泽惯会打听八卦,但凡多一个新面孔,他都能够跟你把底儿查的明明白白。说到这儿,穆泽泽暧昧地冲周致宁眨了眨眼睛,看的黄雅晴无故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穆泽泽低着头小声地跟周致宁八卦,我也是刚看见的,那个男人其实你应该有耳闻,斯航那部剧最大的投资方就是他,还有上次去的温泉山庄,也是他名下的。 周致宁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些我都知道,挑重点。穆泽泽说到底这儿他已经明白这个人是谁了,城里叫的上名儿的大少基本都有好几处自己的地方,这也不稀奇。 穆泽泽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周致宁的耳旁,低声耳语,重点就是,别人带女伴,他偏偏带了一个男伴! 周致宁眉头微蹙,一脸怀疑地看着泽泽,真的假的? 带男伴这种事情,周致宁几乎是闻所未闻,但就社交来说,少不得有人怀疑性取向的问题了。 如果说私下知道陆明清是同性恋,周致宁可能会奇怪,但公然带着男伴出来可就有点荒谬了。 你知道更绝的是什么吗?穆泽泽用手捂了半边嘴,生怕过路人偷偷听了过去。 周致宁看着前面,脸色不太自然地问,你是不是想说,他还牵着那个男人的手? 穆泽泽拍案叫绝,哥,你怎么知道! 周致宁用手拍了拍穆泽泽的背,示意他转过去,然后在转过去的一瞬间,在背后低声暗骂,老子他妈的又不瞎! 对面的人,一身深酒红色的法兰绒西装,右手端着高脚杯,左手紧紧拉着后面男人的手腕。后面那位周致宁和穆泽泽倒是有几分眼熟,只不过他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太真切。 林林明哲?在周致宁和泽泽一旁的黄雅晴率先认出了他来。 穆泽泽一脸疑惑地望向黄雅晴,他也是明星吗?我怎么好像没听过他的名字? 第25章 周致宁凝神看着陆明清身后牵着的那人的脸,先泽泽一步想了起来,是不去年关里一起吃饭的那个编剧? 他疑惑地看向黄雅晴,后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这分明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你原先准备见的人?结果我俩发现不是,你还拐了黄小姐走了的那个?泽泽恍然大悟,说这么长一串话,倒也是真的不嫌累的慌。 黄雅晴听了这话,避嫌地往后退了两步,手挡在胸前,这可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啊! 三个人分析之际,两个人已然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陆明清站在一米开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上去开心极了,他笑着冲周致宁点了点头,久闻大名,周总。 笑得牙齿都露在外面晃人的眼睛,又白又整齐,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周致宁觉得,这个人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第60章 千金不换许斯航 陆总,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您。周致宁客气地笑笑,嘴上说的这么客气,可却没有多余的动作,整个人半倚在吧台上,遥遥对着他举杯。 俨然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但至少嘴上说的好听。 陆明清倒没觉得这样有失偏颇,反而将捏着林明哲的手腕又用力往下按了几分,虽然后者借着他的半边身子微微藏了藏,但露出的半边脸的表情,以及在他身后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却还是掩饰不了他的兴奋。 陆明清另一只手同样端着酒杯,冲着周致宁也是一举,然后仰首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咂摸咂摸嘴,觉得这边的酒水供应的确不错。 酒喝完了,所以要去吧台换一杯,陆明清也放开了拽着林明哲的手,让他跟在自己的身后。 陆总,这位?周致宁停顿了一下,眼神暧昧地扫过两人,您不介绍介绍吗? 嗐陆明清笑着摇了摇头,站在吧台边上正好同周致宁面对着面,他一边拨弄着铁桶里的冰块,一边以一种无可奈何地语气冲周致宁说道,这是我表弟,你说哪有带男伴的前例?可他偏偏不听,吵着闹着想要来见一个人。他语气到了这儿,突然变得暧昧起来,用铁镊子将冰块捡了一块,放进周致宁的杯子里,您猜猜,他相见谁? 周致宁泰然自若地看他一眼,令弟想要见谁,周某人怎么知道? 陆明清嘴角浮上一丝笑意,轻敛了眉眼,转过头对着站在他身后只敢偷偷瞄周致宁的林明哲略带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你看看,周总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他呢。这喜欢二字,当真是百转千回,迂回婉转,被他拖音拖得调不成调。 明哲喜欢致宁?怎么不早同我说?黄雅晴在一旁突然出了声,嗔怪地看向林明哲想来明哲也是当时聚餐见过致宁的,我同致宁关系挺好的,你找我就行了。怎么还费那么大功夫,找上你表哥呢。 黄雅晴言语之间就将几个人的关系挑的明明白白,也是在责怪林明哲,哪里用得着这么一出,直接找她不就行了?当时周致宁送她,可是人尽皆知,上了报刊新闻的。 黄小姐同周总关系好,全国上下怕都是有目共睹吧?陆明清轻笑一声,明哲怕黄小姐误会,这才找上了我。 黄雅晴斜斜地看一眼陆明清,嗤笑一声,幅度稍微大了些,后知后觉地用手捂住了半边嘴,看您这说的,都是男人,这有什么误会的?难不成明哲对致宁是男女之情?她偏过头打量了一下林明哲,捂着嘴又笑道,我看着也不像啊,是不是,明哲? 林明哲现在怎么说才好呢?原先只知道黄雅晴口齿伶俐,怎么也没想到伶俐到了这个地步,现在相当于直接把球踢给了林明哲。你承认是仰慕之情,那是人之常情,谁还没有几个敬仰的对象?但你要承认是男女之情这可就是当众出柜,明天的报纸头条上可都白纸黑字印着大字报,副市长之子携同性恋表弟公然出柜了。 陆明清睨她一眼,神情淡淡的,当然是敬仰了,周总这种风云人物,是多少人想成为的对象啊。 穆泽泽在旁边坐着,看着他们唱这一出戏,越喝越觉得杯中酒有味道。 周总很厉害,我的确很敬仰他。在陆明清身后的林明哲突然出了声,那双眼睛盯着周致宁当真是炽热又兴奋。 周致宁淡淡笑着,同黄雅晴对视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慨叹着,不过我同致宁只是普通朋友,他倒是金屋藏娇,屋里那位藏的严严实实的。 话音刚落,周致宁虚虚地弹了弹薄薄的杯壁,里面的液体随之摇曳,在明亮的灯光下溢着金光流淌,我夫人比较害羞,不爱出门。说完轻轻地又笑了,这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跟陆明清虚与委蛇的笑可不一样。 陆明清在心里啐了周致宁一口,夫人?许斯航?害羞这个词也是能用到他身上的?害羞的人往他口袋里放避孕套?他冷哼一声,一口白牙怕是都要生生咬碎。 林明哲听了这话,没有他表哥的不屑一顾,眼神都黯淡了不少,手被他握成了拳状,藏在吧台底下,让人看不太清。 行了,我表弟也算是在周总面前混了一个眼熟了,以后遇见还希望您多多照拂呢。陆明清将林明哲拉到了面前来,周致宁这次才正儿八经的打量这么一个人。 上次以为是斯航,后来不是,只略微扫了几眼就匆匆而过,现在被陆明清拉到台前来,周致宁才有心思好好打量。 小伙子不错,盘正条顺的,挺清秀,个子比他矮了半个头。就是气势不怎么强,周致宁挑了挑眉,还是许斯航跟他最登对,他喜欢强强联手,而不是我强你弱。那样也忒没意思了,周致宁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 还不错。是编剧?好好努力。周致宁连场面话都说的这么敷衍潦草,林明哲真跟受了鼓舞一样,满心欢喜地应下来。 不过,周总,您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司递给您的那份合同吗?陆明清看向周致宁,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董事的。他嘴角噙着笑,眼神无辜地看向周致宁。 周致宁心生疑惑,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落到他手里他可就算是有了他爹的把柄了,是多缺心眼儿才这么欢乐地往前推?还是说,另外又什么阴谋阳谋? 不可能,周致宁在心底否认了这个想法。 周致宁懒洋洋地抬眼看他,那我考虑考虑。 陆明清笑得更深了,轻轻拍了拍手,向前走了两步,凑到周致宁耳旁轻轻地说,我把林明哲给你,你把许斯航给我,怎么样? 周致宁霎时脸色就变了,一脸冷漠地看向他。 陆明清双手举在胸前做投降的样子,语气顽劣俏皮,对他眨了眨眼睛我开个玩笑而已。 周致宁冷笑一声,既然是玩笑话,就别再说了。他眼神陡然一转,看向站在陆明清旁边一无所知的林明哲,千金不换。 一字一顿,陆明清依然带着和煦的笑,因为是他临时起意,林明哲压根不知道他对周致宁说了什么,周致宁看着他没有什么波澜的神情,脸色才终于好了一点。 第61章 剥粒葡萄 一场暗潮涌动的见面会到此结束,周致宁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间想起来,这位陆明清,陆总,他是有印象的。 如果不提斯航,恐怕周致宁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来,既然提到了,他往五年前一回溯,便想起了斯航曾经怪他天天来找他,害他成绩永远追不上前两个。 许斯航是天赋型人才,同周致宁谈恋爱还能兼顾学习,但坏处就是做惯了万年老三。再往上头数,那是于姜,再上边儿呢?那就是陆明清了。 周致宁想起来了,但在大学,那是跟许斯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物,怎么反倒毕业这么多年了,想起斯航来了? 他将斯航回来后的行踪都细细地在心里揣摩了一遍,先是剧组,那边的投资方大头是陆明清,上次去温泉山庄,又是他的东家。更让周致宁担心的是,当时他去找斯航,斯航在池子里想要掣肘住他,看来之前多半是被他骚扰过。 而现在更好,平白生出一个表弟,跟他又搭上了关系。 这些周致宁都可以不在意,他单单在意的就是陆明清那一句,我把林明哲给你,你把许斯航给我,怎么样? 他说是玩笑话,就当真是玩笑话了?陆明清在他耳边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有多真,真当他周致宁不知道?玩火自焚似的把自己的目的往周致宁眼前送。 周致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种单刀直入的有的时候甚至比绕弯子更加难招架。 回了家,这才算是真正的脱下了一身疲倦。周致宁将皮鞋踹在地上,脱了鞋袜赤着脚就进了屋,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趟,吐出一口浊气。 许斯航知道他在那里肯定没有吃饱,自己在家里改了几个小时的稿子,改完后看了一会儿电视,掐着点儿正好热菜,同他一起吃饭。现在正从厨房里出来呢,腰间围的依旧是那条粉色的围裙,不过有点儿脏了,没有以前那样粉了。 周致宁就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下巴搁在软软的毛绒枕头上看着许斯航一道一道的将菜端上桌,也不去帮忙。 许斯航端完了菜,就剩两碗饭没舀起来了,脱了围裙洗了手,走到沙发面前对着周致宁的腰间软肉就是一掐,懒鬼,整天不干活,去舀饭,麻溜的!他睨了周致宁一眼,后者依旧不动,转动着黑眼珠子,对着斯航全身上下一遍打量。 许斯航作势要拽他起来,手都摸上周致宁耳朵边边儿了,周致宁赶紧的捂住耳朵,从沙发上翻身而下。直接就将斯航抱进了怀里,在他耳边撒着娇问着,如果别人要你跟他走,你会不会抛弃我? 许斯航用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他妈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我打小儿就跟你在一块儿了,竹马竹马我能跟谁? 嘶周致宁龇牙咧嘴,疼得不轻,你能不能对我轻点儿啊?打坏了那你的性福怎么办?后面半句没敢大声说,小声嘀咕着。依旧入了许斯航的耳朵,不仅给了他后背一巴掌,并且给完就赶紧跟他离得远远的。 你干嘛躲我啊?周致宁看着他的动作,一脸不解。 许斯航已经坐定在了餐桌前,手都碰上了筷子,他斜瞥周致宁一眼,怕你克制不住你自己,然后跟上次一样。 嗯?周致宁听到这话,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来到了许斯航的身边,一手撑着他的桌角,一手撑着椅子角,将许斯航扣在了里面跟上次怎么个一样? 他问话时,脑袋一步一步逼近许斯航,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许斯航已然能够感受到他的鼻息。他往后想要躲过去,却被周致宁挟制住了脑袋,后脑勺被他捧在手心,深深地吻了下去。 有人说,两个人接吻,都闭着眼睛才算是真正的在享受。 而他们,却默契地没有闭上眼睛,两双眼睛互相对视着,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是他们克制不住的情欲。 许斯航眼里含着笑,时不时挑挑眉,激怒着温驯的周致宁,而后者又是时常惯着他的,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但现在不是在床上,一个人端正地坐着,一个人扣着。 周致宁今天没那么闹他,亲了几分钟就分开了,毕竟斯航今天做了一桌子好菜呢,热气腾腾的,还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吃饭,没有什么时间能比跟爱人在一起更舒服的了。 周致宁坐在桌前,看着空荡荡的碗,终于知道去舀饭了。把许斯航面前的空碗也一并拿了去,斯航看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暗自笑着,这懒货。 两个人吃完饭了一并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的肥皂剧正播到正主撕小三,周致宁看的兴致缺缺,许斯航看的津津有味。他一边吃葡萄一边看,好不潇洒,而周致宁呢,在一旁耐着性子给他挨个剥葡萄,仔细的恨不得给他把里面的葡萄籽都给剔出来。 正看到这儿呢,周致宁突然间想起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回到家见到许斯航,满脑子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周致宁跟许斯航向来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他递了一粒葡萄到许斯航嘴边,你知道陆明清吧? 咳许斯航刚把葡萄吃下去呢,突然间提起这个名字,差点没把他噎死,他白了周致宁一眼好好的提这尊瘟神做什么?许斯航把嘴里的葡萄籽照着周致宁身上,轻轻一吐,精准狙击,正中下怀。 瘟神?周致宁拧眉,呷了一口热茶他是不是骚扰过你? 许斯航看着周致宁脸色不太好,揣摩着骚扰两个字,许斯航挽住了周致宁的胳膊,轻笑一声,你担心什么,他上学也就课业比我好,单论打架么,你觉得我会让我自己被他设计到吗?他耸了耸肩,骚扰么,的确有过几次,但是总感觉他不是真正的那种喜欢,你懂吗?就是不像你喜欢我这样的那种感情,他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许斯航叹了一口气,右手覆上周致宁的手,温温热热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我今天遇见他了,他身边还带了个男人,还说敬仰我,陆明清问我用他换你行不行。周致宁说出来都觉得好笑。 许斯航自力更生,剥了一粒葡萄,喂到周致宁嘴边,周致宁想吃,却被许斯航突然间折了回来,葡萄被他拿在半空,许斯航不咸不淡地问他: 那你换不换呢? 周致宁微微一笑,当然是千金都不换,让我换,我哪里舍得? 乖。许斯航眼睛都笑得眯了缝,将葡萄喂进周致宁的嘴里。 周致宁砸吧砸吧嘴,不由自主地慨叹我夫人剥的葡萄果真是甜。 第62章 回家回家咯 原先许斯航对于陆明清是属于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类型,他惹许斯航,只要不触及底线,那他可以放过他。但是陆明清居然把注意打到周致宁头上来了,那他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至于陆明清跟周致宁之间的弯弯绕绕,周致宁可都是事无巨细一一告诉了他。 正值周六日,致宁跟斯航都准备回趟家,周致宁回不回都无所谓,主要是担心母亲的身体。而许斯航呢,则是有点儿想家,许久不见许书记,委实有点思念。 第26章 临行前周致宁准备给Ann打个电话,交代一下公司的财务问题,但还没拨出去就被许斯航截下了电话。 陆明明清的公司找你借款,你怎么看?许斯航换了一身休闲的运动装,下面直接穿一大裤衩。 周致宁往他腿上扫过,从衣帽间拿出一条运动长裤扔给许斯航,换上这个。 许斯航怨怼地看着他。 这件事,我想过,对于我们公司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年前外借的款,现在已经连本带利的收了回来。而且他的背后是副市长,如果答应,这也算是让他们家欠了一个人情,他给的条件,几乎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周致宁顿了顿,很诱人,但我还没想好。 借吧。许斯航把大裤衩脱下来了,换上了周致宁扔给他的那条裤子,许书记恐怕还得好几年才会退下来呢。 周致宁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知道,许斯航这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签与不签两个选项让周致宁纠结了好几天,许斯航这么一说,他也真是豁然开朗。总之也损失不到那里去,再者,听说他们海关那里还进了一丝货物,等价吧?许斯航同周致宁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两个人开车,速度快,下午回去的时候才一点多,两点半到的时候岗亭正在换岗。车牌都是大院里头登过记的,带陌生人进来也得登记。 这时候换班,正正好换了一个新来的,也不算新来的,来了也一年多了,但不认识许斯航,周致宁他还是面熟的。 看着人风风火火地开着车进来,当即就把车给拦下了,周哥,咱们得登个记。小丁同志从亭子里的玻璃窗探出脑袋来,玻璃窗开了小半截,看着周致宁还挺高兴,怕人家不好签名,专门把那大本子给递了出来。 他乐呵呵的,周哥,您带回来这兄弟还挺俊俏!他冲着许斯航竖一大拇指,然后傻笑着道,就是瞅着有点儿眼熟,但也不像是院里的人啊,我好像都见过! 周致宁冲他扬了扬手,一脸嫌弃,你是好像都见过,可你没见全啊,你再看看,这人像谁?许斯航也乐的不行,还十分配合的转过脸去看着小丁同志。 小丁愣是挠破了脑袋瓜子也没想出来,一脸愁容地看着他们俩,您行行好,告诉我吧,老这么把车停这也不是个办法不是? 许斯尉隔着大老远就看见周致宁张扬的车屁股了,他刚从空军大院儿回来,去那边跟几个兄弟训练了一会儿,现在灰头土脸的,身上的作训服都脏的不行。 周致宁那车屁股都比他脸漂亮,许斯尉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正往大院里头去呢,低着头走路,走的快到了,那车还在那儿! 合着致宁这车是上了502胶水了?塑封住了跑不了了还是车胎爆了?堵大门口干嘛呢? 日头大,叼狗尾巴草都成了许斯尉标配了,咬着狗尾巴草尾端,手负在身后,踱着步子慢慢往大门口挪。 刚挪到车正后头就听见小丁愁眉苦脸的搁哪儿抓耳挠腮似的,许斯尉从后视镜一看,就看见了他亲弟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许斯航!你回来干嘛呢!许斯尉在后头看准了,插着腰就是一顿吼,正对着车后视镜。小丁被这一嗓子吓得不轻,抻着脖子扒着窗户对着斯尉跟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斯尉哥,你帮帮我吧!他知道他们这群人玩的好,赶紧的搬来了救兵。 许斯尉听说了原委,笑眯眯地看着小丁,指着车里的斯航,你再看,他到底像谁! 哎哟!小丁同志猛的一拍脑袋,我知道了,这您弟弟!是不是? 周致宁歪着头一通乐,许斯航趴在车窗那儿,点着头,是是是,我叫许斯航,你记好了啊。 小丁同志一个劲儿地点头,忘不了忘不了,斯尉的弟弟么! 三个人不逗小丁了,周致宁把车开出去了一截,停在柳树荫底下,许斯航依旧趴在车窗上,许斯尉一只手拿着狗尾巴草,一只手撑着车,干嘛呢你俩?成双成对回来?不怕你周叔知道?不怕许书记知道?吊儿郎当地眯着眼睛。 呸周致宁啐了斯尉一口,要你们几个不说,他们打哪儿知道去? 就是就是!许斯航跟着周致宁附和道,许斯尉听了翻一大白眼儿,转手就想给他弟一个暴栗,被斯航利落地躲进了车里。 干嘛呢干嘛呢,说不过打人呢?周致宁把许斯航搂了过来,跟赶小鸡崽一样赶着许斯尉。 不说不说,我不说你俩给我搭个车呗?就百来米路了,你捎上我一截呗,反正你也要送斯航回去,我跟他一个家。许斯尉弯着腰,冲着里面周致宁打着商量。 周致宁心里记仇得很,虽说怎么说都是大舅子对吧?可这小舅子刚刚准备打斯航呢!甭说打没打着,有这想法就已经让周致宁小心眼儿上了,再者,这是他周致宁同志接老婆专用车,那里能捎上大舅子呢? 周致宁那眼神往许斯航身上就那么一扫,啧啧啧了两声,周致宁说的很诚恳,斯尉,不是我不让,但你这幅模样,你就算是搭许书记顺风车他也不能让啊,你说是不是?他说的还挺为难的。 斯尉瞬间就被点着了,跳着脚准备去扒窗户,周致宁眼睛多亮一人啊,当即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飞出去百米地。斯航吹着风,真觉得挺爽,斯尉在后头跟午训似的,一路小跑着。 周致宁放下斯航就回了自己家,折回去还对着马上要到家的斯尉一响亮的口哨打一响指,许斯尉一路骂着周致宁许斯航这一对狗男男到的家,但一看到在家门口乖乖等着他的许斯航整个人都没脾气了。 在心里暗骂一声,日了狗的周致宁,真他妈缺德,这幅德行天天跟他弟在一块儿,还好斯航还没被带歪。 第63章 事实真相 周六日呢,休息日,许书记霍女士都在家里,一个带着眼镜坐在阳台上看报纸,一个在客厅织毛衣。斯尉和斯航进门的时候,正正好瞅见霍女士在织围巾,这家里空调还开着呢,上头可是清清楚楚写的制冷。 妈,您这大夏天儿的,织围巾呐?斯航换上了鞋,往沙发上一坐就陷了一块下去,他巴巴儿地凑在霍女士旁边,看着她勾线,您这打发时间的活真不错!说着就给霍女士竖一大拇指。 怎么一段日子不见越发贫了?霍韵卿笑眯眯地用手指点了点斯航太阳穴,以前怎么没见你话说的这么利索! 妈,我这不是一段日子没见,想你了吗?他往霍韵卿那边靠了靠,许斯尉正好去浴室换了身衣服出来,看见这模样,嫌弃地啧一声,倚靠着浴室大门对许斯航摆了摆头,油嘴滑舌,拿腔拿调! 许书记看着报纸,打俩兄弟进门那一刻就开始竖着耳朵开始听了,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椅子半面向左转了一点,假装看报纸的样子一直用眼尾余光注意着他们呢。 竟然只顾着跟霍女士聊天,忽略了他许书记!许书记心里偷偷摸摸的醋了一会儿,继续打探着情况,看着两儿子对他依旧不闻不问,所以在这个档口轻轻哼了一声,算是附和许斯尉的话。 许斯航讶异地一转头,哟,这不是许书记吗,我还以为您去上班了呢!寻思找了半天没找着,原来在这儿! 许书记被注意到了,心满意足地把椅子大大方方地转了过来,面上依然装作毫不在意,眼镜在太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光线,显得睿智犀利。还知道回来?许书记瞅一眼许斯航,再瞅一眼许斯尉,明眼人都知道在说谁。 说你呢,许斯尉!许斯航脑袋一偏,冲着浴室门口的斯尉嚷嚷,斯尉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一声,爸在说你呢! 明明就是说你! 放屁,就是说你! 俩人在那儿吵吵,霍女士笑着摇摇头继续织毛衣,他俩就故意跟许书记憋着,看谁先沉不住气,他俩这是换着法子逗许书记呢! 行了行了!我都问,你俩我都问!许书记耐不住性子听他俩吵了,当即站起身来手背在背后走到客厅来把他们的对话给打断了。 两人瞬时闭了嘴,兄弟俩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你俩呀,就别折腾老许了,还嫌他不够忙吗?霍女士在一旁看着闹剧出了声,说到底还是心疼许书记呢,俩人乖乖地不闹了,偷偷瞄一眼许书记,看起来脸色还挺不错。 斯航,我听前些日子你哥不是要带你去看车吗?今儿个开着车回来的?许书记绕了一个圈儿,抛弃了他阳台上的椅子,跑来客厅坐着了。 许斯航心想,斯尉真是个蠢蛋,车还没买呢,就先给许书记通了气,后来俩人还变了卦没买了。一想到今天是致宁开着车过来的,许斯航立马就噤了声,瞄了许斯尉一眼,后者也正在瞅他,俩兄弟眼神交流了一番,这个大黑锅被斯航推给了斯尉。 不是,爸,当时是一时冲动,然后想了想还是要理性消费,我这好几辆车,斯航可以开我的,所以就没买了,嘿嘿!斯尉不敢斜靠着了,在浴室门口站的笔直,跟回答首长问题似的,别提多害怕。 理性消费还不错。许书记赞许地看了俩人一眼,又继续问道,那今天?坐出租回来的,还是地铁? 斯航心一横,心想左右逃不过,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算了,爸,我今儿个既没坐地铁也没坐出租,我啊,坐顺风车回来的! 顺风车,哪门子顺风车?许书记一脸疑惑。 我坐宁宁的车回来的,宁宁,周致宁! 许书记点了点头,许斯航这么一说他倒是明白了,周家的幺儿么,你以前就在院子里跟他最好!许书记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斯航大学天天就往周家跑,说宁宁带他出去玩,许书记不在家管不着,霍女士就由着他们去了。 许书记回来了听说他们三天两头出去玩的时候是有点小意见的,但许斯航用成绩说话,期末年年前三,许书记就由他去了。 不过这时候许书记想起来一件事儿,说来也是巧,斯航当年发了病,说要出去修养养病,当夜就走了,第二天就是致宁婚礼,许书记没来得及纳闷,第二天婚礼就取消了,备好的份子钱都没送出去,说来也是很巧。 许书记记上这一茬事儿了,手撑着下巴问斯航,致宁有女朋友没有?都三十岁的人了,你说当年你前脚刚走,后脚他跟新娘子婚礼就取消了,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老许八卦起来真是一击命中,相当精准。 这一问就把许斯航问的哑口无声,难道他能告诉他,爸,宁宁同我好了,他为了我不娶媳妇儿了,不仅不娶,可能还要娶个男媳妇儿,就是您儿子我。许斯航往沙发里一窝,不吭气了。 许斯尉眼见势头有变,赶紧走了过来截住了话头,没呢,男人结婚着什么急,看看我,我不也不着急! 霍女士听了半天八卦,听到这儿来了,对着斯尉就是轻轻一声,呸 说的些什么话,赶紧收回去,不然以后打一辈子光棍!霍女士瞅着许斯尉,两个儿子都快30了,至今一个女朋友都没带回来过,这俩人看起来还这么骄傲,显摆啥呢,光棍儿一条!霍女士都要愁了,自己儿子模样这么周正,怎么找不到女朋友呢。 行了,许斯尉同志也噤了声。 霍女士一看没人说话,就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你们啊,都不知道。五年前周家那里是正儿八经想让致宁娶妻,那时候周政委还没退下来呢,想着为大女儿二儿子铺路,权把从商的致宁当成了联姻的工具了。说来也是巧,当时周政委本来就跟自己发小定了娃娃亲,那家势力那里是一般人能比的,那家女儿见了致宁就挪不开步子了,叫嚷着要嫁他,就一锤定了音。 斯航听完也是沉默,当时他听了只觉得荒唐,没想到周致宁说的都是真的。他现在如坐针毡,问着后续,然后呢? 然后?霍女士睨他一眼,然后致宁婚礼那天早晨闹红了眼,听说当天夜里就不见了人,还是泽泽去把人找回来的,回来就把所有东西都砸了。新娘子那会儿也就跟斯航差不多大,大学刚毕业呢,好了!霍女士一拍手,吓哭了,婚礼就只能作罢,谁知道一向温温和和的致宁发这样天大的脾气呢,都不敢惹他,生怕惹了这尊活阎王。 活阎王?斯航拧着眉,望着霍女士。 斯尉应了声,这个我知道,泽泽是从山上找回来的,致宁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跑到了城外的灵山,往哪儿坐了一宿,谁都找不到他。泽泽定位他车,才把人找着,然后过去接的时候,人在半山腰那山尖尖上坐着,离掉下去就差一米了。 许书记就纳了闷,周家小子是有喜欢的人,一直没跟家里说? 霍韵卿接话道,这个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周家姐姐也没有提到过。 这又成了一桩悬案,许斯航许斯尉心里倒是门儿清,许斯航伸了个懒腰,推诿说着自己有点累先回房间了。路过斯尉的时候,深深看了他一眼。 斯尉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斯航在责备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当时的实情呢。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一个是他弟弟,一个是他多年的兄弟。他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斯航回来后,两个人复合他已经能够接受了,但是一想到弟弟知道那些子事后心里难受,就一直瞒着不让他知道。 得,一直瞒着他,兄弟们那一方倒是都闭口不言,没想到最后居然栽到了自己家里人手里。谁能知道他们今天聊起这档子事呢?他幽怨地看了一眼许书记,斜斜地靠在门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尝尝地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理解,为什么每次善后并且受伤的都是他这个光棍儿。 第64章 我就是混账东西 许家热闹得很,可周家就没那么热闹了。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热乎话好说,除了闵襄周旋在父亲与弟弟之间。 周致宁是周政委的幺儿,再怎么说也应该更疼一点,但他偏偏对他最严苛,什么事都能对他评头论足一番。不过周致宁这趟回来,给他爸带了一盒上好的普洱茶,他托了好友专门去找来的,果然周育康看见带来的茶叶眼前一亮,面上都不那么严肃了。 刚打开茶罐子的盖儿,就能闻见扑面而来的茶香,周育康赞许地看向周致宁,是好茶。 第27章 周致宁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专门给您送来的,知道您爱喝。 看见儿子头一次没有跟自己对着干,他更加高兴了,当下就让闵襄把他刚得的茶具拿出来摆在了茶几上,自己开始烧水泡茶。 致宁啊。周育康将壶里的开水往杯子里斟,斟了两遍,换了两遍水,这才慢条斯理地看向他,听说你又在清苑购置了一套房子?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茶。 周致宁看向他的大姐闵襄,闵襄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致宁这才收回视线,据实告诉,没买,租了一套,上班方便。 嗯,是挺方便。周育康仰靠在沙发靠垫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自己腿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似在冥想。过了良久,他又问道,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呢? 周致宁怔了怔,父亲这个问题,就问的很有技巧了,可见他是知道自己住在那里的,他还能住在那里? 住在斯航家,没想到租在他对面。我不太会做饭,斯航能让我蹭蹭饭,有一会我高烧,还是斯航照顾的我。所以干脆搬到他家里去住了。周致宁知道多半是打草惊蛇了,就算是上次带着黄雅晴去参加酒会,也还是走漏了风声。 所以应付他爸,只能据实说。 周育康点了点头,这跟他听到的差不多,看来周致宁并没有骗他。斯航回来了吧?当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竟然走的那样突然,如果我没记错,第二天是你的婚礼?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场失败的联姻成了他跟周育康抗争的开端,几乎那次以后连家都没有着。 是的。周致宁不愿意提这件事,父亲提及他也只能应和着,不咸不淡地回了两个字。 斯航这孩子也是,那时候同你这么好,怎么不参加了婚礼再走,听说还是当晚的飞机。周政委这话里就带了些许责备的意思了,说的好像他们的婚礼会正常举行一样,还参加了婚礼再走。 周致宁强忍着生理与心理的不适应,周育康向来都是这样,说话夹枪带棒,明里暗里都在提点着你。周致宁偏不吃这一套,斯航有病,大学期间撒过癔症,后来由于学业时常抑郁,我常常陪着他同他一起,这些我都知道。那天走,也不是故意要同婚礼撞在一起,而是早就做了准备,只不过外人很少知道罢了。 那斯航现在好些了没有,应该是好全了才回来的吧?闵襄帮周致宁一起遮挡着,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撒癔症和抑郁症都是斯航胡诌的,胡诌用来骗许书记,许书记太好骗了,一点儿心眼儿都没有,他跟斯航沆瀣一气,老早就对好了口供。 周育康也疑惑地打量着周致宁。 好妥了,妥当了才回来。周致宁说道。 闵襄点点头,那就好,回来了就很好。 周育康抿了一口茶,看向客厅里的壁钟,断断续续地聊了近两个小时的天了,这时候致宁的母亲也刚好睡完午觉起了床。在房间里打扮了一番才出门,颇为正式,看见致宁回来了还有些奇怪,我说怎么外面有人说话声呢,原来是宁宁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同我说一声? 周母温婉,说话的声音也轻,是个脾气很好的女人。 这不是琢磨着要给您一个惊喜吗,没想到您正午睡呢,就没把您叫醒。周致宁笑笑,手伸着去探茶壶了,准备给她倒一杯茶。 不用,宁宁,你们先喝,我现在正有事儿出去呢。闻芝兰看着周致宁轻声说,多陪陪你父亲。 致宁嘿嘿一笑,端着茶杯跟周政委碰了一个杯,您放心吧,我这不是专程回来陪你俩的吗?呷了一口茶站起身来继续问道,妈,您这是去见谁啊,劳驾您这么费神一通打扮。周致宁揶揄闻芝兰,还故意朝她挤了挤眼。 你这孩子!闻芝兰佯装动怒,笑骂他一天到晚不着调,但是要去见谁,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闻芝兰看了一眼周育康,后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周闵襄也突然间看向致宁。她原本是没有告诉致宁的打算的,但是周政委却抢在她前头把话头夺了过去。 你妈可是个大忙人,你猜猜她要去接谁?周育康看着周致宁,将手放在膝盖上揉了揉,面色和缓。 周致宁作思考状,想了好一会儿,莫不是又要去见小姐妹跳广场舞?他还故意偏过头看向窗外,天还没黑呢,正热的天,您受得住? 闻芝兰站在原地,没吭声。闵襄在对面给他使了一个要热,看上去有些凝重。他还没想清楚母亲是要去见那位人物呢,他爸周政委就给他揭晓了真相。 去接佟佟,怎么?你忘了?你的未婚妻佟家女儿。 周育康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将周致宁劈得只剩焦黑的外壳,脸色冷白,眼神不善地看向许书记。 周育康可是他老子,自然没有怕他的余地,同他对峙着,就连脸上的笑都还挂着。 周致宁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没有未婚妻。 我说有,那就是有。周育康斜斜地看着他,将手中茶杯重重地磕在茶几上,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周致宁。 呵周致宁冷笑一声,要娶,我五年前就娶了,我没娶,现在跟以前就是一样的结果。他站起身来,既然他爸铁了心不待见他这个儿子,那他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带下去?转过身就要走人,临门一脚了,他又回过头来看着周育康,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五年前就是他,五年后依旧是他,至于是谁,您不是手段高明吗?您查啊! 这下子就是真的闹翻了脸,周致宁一出门,门被摔地砰砰响,屋里两个女眷谁也不敢追,座上的周育康气的手直直发抖,将一套茶具全部摔到了地上,什么混账东西! 周致宁才是血亏,走出门了还想到时候交代自己跟斯航的事儿能不那么坎坷,专门带的上好的普洱来奉承他,结果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周致宁没忍住啐了一口。 第65章 翻墙进你屋睡觉好不好? 周致宁出了门,没直接开车回去,院子尾还有一许斯航呢,他怎么能回去呢。 车停在家门口,家里没有人追出来,在周致宁的意料之中,追出来他也懒得去回应。既然人都出来了,何必把车还停在家门口招摇?他上了车,把车挪到了一个偏僻点儿的位置,斜斜地倚着窗户口抽烟。 那吐出来的烟圈就跟云似的,飘啊飘,往许斯航家飘去了,他在车里坐了会儿,抽了两根烟,吞云吐雾的,然后就在这雾气朦胧中看见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慢悠悠地开了进来。 不多时,从上面下来一位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人,屋子里应该是听见动静了,三个人都迎了出来,女人笑得端庄大气,险些花了周致宁的眼睛。然后就被热络地迎进了屋子里。 他向着窗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掐灭了烟头,拍了拍自己的脸,下了车。 周家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周致宁一个人在外面散着步。暮色四合,还不至于到两眼一抹黑的程度,往斯航家走,快走到了又迂回来,再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儿了。 周致宁光顾着低头走路,前面来一人都不知道,正正儿好撞上了。 怎么现在走路都不带眼睛了?来人正是蒋念北,穿着一身中山装,要多朴实有多朴实。 周致宁听着声就知道是他,低着头踩了踩地上的石头子,看他一眼才吭气,穿这身衣服干嘛呢,上课? 嗐蒋念北叹了一口气,冲井口大的石头墩子指了指,周致宁会意,俩兄弟并排坐一块儿了他才继续往下说,这群学生,忒能折腾,弄个毕业晚会排练,非得让我去主持。这不,就是他们给挑的衣服,一并送给我了。 蒋念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其实这群学生还挺好玩儿,让我时不时回忆起我的校园生活。 周致宁笑了笑,是吗?不过挺少听你提起过你的大学。 哪儿啊!蒋念北摆摆手,冲着周致宁微微一笑,大学枯燥得很,没有高中好玩。 周致宁也点了点头,还行,高中挺好玩的,这个我知道,不过我的大学在英国,也没什么好怀念的。倒是斯航的大学,让我体会了一把国内大学的感受。他看向蒋念北的眼神平静且淡,很刺激。 蒋念北同周致宁对试着,火药味不知不觉就弥散了出来。最后还是蒋念北率先起了身,在周致宁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刚刚回来,正好看到一辆车过去,原先就听见有风声说是你之前的未婚妻又回来了。我只当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今儿没想到正好遇见了。他顿了顿,致宁,别怪我没提醒你,斯航对你死心塌地,可也有人对斯航死心塌地。 周致宁低着头,蒋念北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当他听了进去,得不到回应也没事,至少他把话撂这儿了,等他抬脚走的时候,周致宁那方才低低地传来一声,知道了。 周致宁又何止是知道,他什么时候不知道过?许斯航对他死心塌地,他难道就比斯航爱的少了吗?当然不。 周致宁在石头墩子上又坐了一会后,还是起身拍了拍屁股等在了斯航楼下。 斯航在家里正吃了晚饭呢,周致宁也没给他来个电话,估摸着是往家里住下了,斯航吃完了就趴在二楼那窗户口往外头看,看看周家的灯是不是亮的。这么一望过去,亮倒是亮的,就是一瞥过去的时候好像瞥到个眼熟的人。 斯航定睛一看,可不是周致宁吗? 爸妈哥,我出去一下,等会回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许斯航居然叫了许斯尉哥,就连许书记和霍女士都一脸惊讶地望着斯航,干嘛去呢?这刚吃过晚饭呢! 我就出去一下下,消消食!许某人现在船鞋的功夫都没有了,就穿一人字拖,还是许斯尉的,许斯尉见着了准备叫停,还没出声,砰一声,人已经率先出去了! 许斯尉直觉有猫腻,装作没事人似的往窗户边边儿上一趴,往底下一看。 他那把矜持当饭吃的弟弟乐得不行,蹦着跳着闯进周致宁怀里,俩人在楼下嘴还碰了一下,当真是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甭提多腻歪了。 许斯尉眼睛都要看瞎,赶紧的关了窗户只当什么也没看着。 你怎么来了?许斯航往周致宁身前一站,大半天没见还有点想念,看着周致宁的脸跟看不够似的,拉着周致宁的右手摇啊摇的。 周致宁轻轻笑了一声,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不是应该我问你,你怎么下来了吗? 斯航撇撇嘴,翻一大白眼儿,将致宁的手打开,要不是你一下午不跟我发信息,我怎么会趴窗户跟前看你在不在家?然后刚好看见某人思念我,跑到我楼下来了!幽怨的眼神要把周致宁生吃了一样。 行行行,我这不是想你了吗?这就来了。周致宁真是那它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将他的手挽在自己胳膊上,俩人一块往前慢悠悠地散着步。 现在天黑的正好,伸手不见五指,也就月亮稍微亮点儿,两人还专门朝着没路灯的地儿走,像极了早恋的情侣,见不得人。 哎,到底怎么了?许斯航突然间拍了一下周致宁的胳膊,他刚刚听了八卦,知道周育康跟周致宁不对付,今天这在家里肯定也是受了一顿气的,不然不至于连母亲都不陪直接跑他家楼下去,还一声不吭的。 许斯航心疼极了。 周致宁摇了摇头,张口准备说没事,但又收了回去。认真思考了一下,把许斯航的肩膀给扳正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的,周致宁凝神看着他,我跟你说实话,你能先别激动吗? 周致宁这句话一出来,许斯航当时就觉得心都坠落到了冰窖里,突如其来的慌张让他下意识的觉得他要说的可能并不是自己想听的。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周致宁的眼睛,什么事?你说吧。 周致宁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许斯航,一字一顿地说,佟雅颂来了。 许斯航对这个名字,当真是如雷贯耳,曾经抢了他周致宁的那个人的名字,让他五年时间里辗转反侧的名字,他怎么能忘记呢?许斯航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周致宁刚知道的样子,他显然慌了神,身子往后晃了晃,好在及时地抓住了周致宁的手。 她来做什么?抢了你一次还要再抢第二次吗?许斯航低声怒吼着,他这一生还有几个五年可以浪费? 斯航,你不要气。周致宁轻轻地拍打着斯航的后背,将他揽在怀里安抚着他,在他耳旁轻轻地哄着他,她第一次也没把我抢走,第二次更不可能。斯航,我不会再离开你的。周致宁一直重复着,重复着这几句话,哄着许斯航,哄到他缓过来为止。 许斯航闭着眼睛被周致宁搂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思绪清楚了,脑子里的乱麻被一一斩除,他这才镇定下来。就如同致宁刚刚说的那样,他有什么好怕的,他应该底气十足才对,周致宁对他,从来都是坚定的选择。 他终于肯抬起头了,抬起头看一眼周致宁,对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呢,借着月光,他能够看见周致宁眼中他的轮廓。这个男人,他的眼里的的确确只有他许斯航一个人。 坚定而执着。 你过来一下。周致宁把许斯航的手牵了起来,拉着他到了一个类似于巷子的小道上,在许斯航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唇就已经压了上去。 唔许斯航猝不及防被他压上了唇,小声呜咽了一声,转而认真投入到跟他的亲吻中。 过了好一会儿,周致宁才不舍得地离开他的唇,他扶着斯航的肩膀,冲他撒着娇,好斯航,我今晚没有去处了,你收留我一夜好不好? 斯航挑了挑唇,眼睛都笑弯了,我收留你,那你怎么进去?怎么同我爸妈说?还有斯尉那个狼崽子似的火眼金睛。他玩着周致宁的手,怎么?你还想在我家跟我共度春宵呢?我卧室对面就是许书记的房间。 当然不是。周致宁低着头,往他身上深深一嗅,斯航香,想同斯航睡觉。 许斯航没法子了,拉着他的手往自家门口走,那我带你回家吧。 刚到了楼下楼梯口,周致宁又不走了,硬生生停在那里,幽怨地看着许斯航,你当真要带我回去吗? 第28章 许斯航就纳了闷了,说要跟他睡觉的人是他,现在扭捏作态的又是他,这位爷也忒难伺候了! 你想怎么样?许斯航手抱在胸前,斜斜地倚着栏杆看着他。 周致宁冲着外面指了指,我知道你房间在哪儿,我翻进去好不好? 噗许斯航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66章 那你现在总成年了吧? 哎,那你准备怎么翻?后空翻?许斯航被周致宁逗笑了,暗戳戳地内涵他,周致宁甩他许斯航企图拉着他上楼的手,你爸妈看见了多不好啊。周致宁低敛着眉,我翻墙进去吧,好不好? 许斯航沉默了一瞬,应下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抬头看了看那几米高的墙,周致宁再怎么跳那也只有一两米啊,这怎么够的着? 宁宁,你看这墙,不是我不让你翻,可总得有个能踏脚的地方吧?许斯航指着那一堵被刷的平平整整的墙面,如果有什么空调什么的,可以踏脚的地方都还好,他这只能借力硬爬了。 周致宁哼笑一声,你就不能当一次莴苣公主么? 许斯航拧着眉在那儿不说话,周致宁估摸着他在脑海里面搜索莴苣姑娘的典故呢,他不愿意等,使劲拍了拍许斯航的胳膊肘。 你干嘛呢?!后者略带敌意地望着他,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把自己的胳膊肘捂得严严实实的,怕周致宁又来一个突然袭击。 哎!周致宁一跺脚,我这不是怕你没想到吗!就是,你用你哥那训练用的绳子,从上面给我扔下来,拽我上去总可以吧?许斯航退一步,他进一步,眼下把人都逼到了墙角了。 行行行除了依着周致宁说的来,他还能有什么馊主意呢? 许斯航叹了一口气,指着自己房间窗户底下那块空地方,在哪儿画了一个圈儿,得,您就搁哪儿待着行吗?等我叫您。 行!周致宁爽朗一笑,暗号呢? 什么暗号?许斯航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就,偷情的暗号啊,你叩窗户三下,就代表着你要扔绳子下来了,然后我就应声而起。周致宁说得头头是道,许斯航真是纳了闷儿了,这狗玩意儿搁哪儿听来这么多戏文段子? 滚许斯航啐了他一口,你才偷情呢,我们他妈的,这叫正儿八经的自由恋爱好吗?都快三十了,还不允许处对象了?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祖宗。周致宁上手赶紧捂着他的嘴,这可是你家楼下,你就不能说话小点儿声? 许斯航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你还知道这是我家楼下? 周致宁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许斯航一转身,遥遥对着他挥了挥手,行了,等我消息吧啊,楼下没事儿画圈圈玩儿。 哎!周致宁还有话对他说呢,这都没叫住,只能自己暗自嘀咕了一句,我不偷情,我偷人。偷的就是许斯航这个人。 等他上了楼,许书记都已经歇下来了,在卧室里面听着新闻联播打着瞌睡,霍女士的碗都洗得差不多了,看着门嘎吱一响,就知道是许斯航回来了。 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对着换鞋的许斯航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斯航点头应声,回来了。末了又问了一句,我爸呢? 霍女士忙着洗碗,没那么多闲工夫探着脑袋在那儿专门跟他唠,屋里看新闻呢,要找他快找去,不去就来帮我洗碗。 听到洗碗,许斯航溜得更快了,他这回溜到了斯尉的房间。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斯尉有一根尼龙绳子,买了挺久了一直放着落灰,放在他柜子的顶上,现在许斯尉正在浴室洗澡,斯航瞄准了时机,准备行一波窃。 斯尉房间真的是干净,干净的一尘不染,他睡得床跟斯航不一样,他睡的是那种专门定制的木头的行军床,就睡得下他一个人。 许斯航打量了一番,搬了个凳子,伸手探上柜子上头,往那儿一摸,就摸到了一根绳子。好歹是柜子上,不比底下干净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积的灰都能搓成伸腿瞪眼丸儿了都。 算了,许斯航心想,姑且为了周致宁忍一忍吧。 拿完东西就赶紧溜,门给轻轻带上了,椅子也放回原地了,斯航趁他还没洗完赶紧溜回了自己的房间,还一直感叹他哥,真是一个钢铁直男,睡觉的地儿都那么艰苦,果然没有辜负他,这么多年打光棍儿。 许斯航进屋第一件事,就是锁门,门锁好了一切好说。 然后先是趴在门口听了一出外面的动静,霍女士洗完碗就回卧室了,斯尉要闹腾些,在客厅折腾了十来分钟才回卧室,等到他把客厅灯的开关,啪嗒一声按下来的时候,许斯航才欣慰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 准备作案。 尼龙绳子结实,许斯航在首尾两端打了个结,然后把其中一个套在了自己的手上,走到窗户旁边,按着周致宁说的,叩了三下窗,两长一短,没有比这个暗号更加暗号的了吧? 许斯航还没开窗,就听见一声嘹亮的口哨,他在心里默默腹诽,周致宁当真是野路子,真的一点儿都不带怕的。 他何止是不怕,他还觉得刺激,在底下早就脱离了许斯航给画的那个圈儿,蹦着跳着给许斯航挥手,许斯航懒得搭理他,直接把绳子的另一头扔了出去。 落到距离地面约莫一米五的样子,周致宁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开始往后退了,许斯航看着他退,心里也有了谱,在蓄势呢。 然后他突然间加速,朝着前面疾冲过来,借着力往上一跃,用手抓了绳子,将它缠在自己的手上,腿蹬着墙,许斯航在上面拉,他在地下踏着墙往上攀,前后不过一分钟,周致宁的手就搭上了许斯航房间的窗上。 噔一声,周致宁就落了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周致宁脸上挂着痞痞的笑,许斯航把他搂过来,狠狠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抹去他嘴边残留的津液,轻声一笑,不错啊,宁宁。 周致宁甭提多骄傲了,那是,见我媳妇儿能不骄傲吗?话音刚落就被许斯航扯到了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窗户掩上了。 偷情还偷的这么大胆?周致宁你还真是头一个。许斯航打趣着他,两个人并排坐在许斯航的床上。 他这床可比许斯尉的奢华多了,垫了一层席梦思呢,没行军床那么寒碜,而且大,两个人都睡得下。 周致宁四处打量了一下,碰了碰他的胳膊,我来你房间还是头一遭吧?还挺新奇的,许斯航的房间贴了挺多海报,挂在最显眼位置的就是泰坦尼克号里头的经典的镜头。 他指着海报里嘴对嘴的那两个演员,转过头问许斯航,许书记许你贴? 哪能啊?许斯航翻了一个白眼,你没瞧见上边翻了白色的皮儿吗?贴了就撕,撕了就贴。听起来语气倒还挺轻快的。 那后来呢?这怎么贴上面不动了?许书记不动手了? 许斯航嘿嘿一笑,后来我18了,我是一名成年人了,他就管不着我了。那副嘚瑟劲儿真想让周致宁替许书记给他来一顿竹笋肉丝。 周致宁悟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你现在多少岁? 27啊,干嘛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许斯航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 下一秒周致宁就把他一把压在了床上,27总算成年了吧?那海报上的事儿总能做了吧? 许斯航想说话呢! 他那里说的了啊?嘴被周致宁堵上了,只能听见他挣扎着呜咽了一声,轻轻的,能。 第67章 火上浇油 折腾了半夜,许斯航也不知道动静有没有那么大,他这床怪软的,应该也没多大声音,换成斯尉的那才说不准。 两个人十一二点就睡了,现在五六点的样子,外面的天还没亮的那么明朗。睡在里面的许斯航已经醒了,一只手撑着头,歪歪斜斜地看着周致宁睡觉。 他睡觉挺安静的,但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烦恼,在梦里连眉头都不肯舒展开。斯航伸手给他抚平,轻轻揉着他的眉心,等到抚平了,周致宁那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已然望向他了。 许斯航挑了挑眉,问他: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周致宁摇摇头,抱着身前的空调被坐了起来,赤裸着上身,白衬衫被扔在地上,不知道有多皱。不行,得起来了,不然你爸妈醒了咱们没法给他们交代。 许斯航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档子事,他现在跟周致宁还他妈还他的床上呢,不行,你赶紧起来,我哥现在多半已经去训练去了。许斯航拍了拍的胳膊,肌肉硬硬的,许斯航上手掐了两把。 那你把你的衣服给我吧,就拿件T恤和短裤。周致宁坐在床上,手遥遥指着衣柜点了两下,许斯航身上衣服还在,薄薄的睡衣,好歹不像某人那样丢脸。 许斯航下了床,站在柜子门口翻找了半天,最后才笑眯眯地拿着一件蓝色的球衣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这件球衣还是之前买的,大四的时候的衣服了,居然还在。 周致宁接过来看了一圈,脑袋就耷拉下来了,你这我能穿的下吗?这衣服他都有印象,大四打篮球比赛,买的一件,当时穿着挺宽松,挺大的,这都五年过去了。 哎,你这人!许斯航嫌弃他嫌弃死了,都还没穿呢,怎么知道小?总比你光溜溜的出去好看吧?说着,斯航就上手把衣服往周致宁头上套下去了。 嘶周致宁倒吸一口凉气,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好像刚刚好?甚至还有一点宽松? 许斯航站在一米开外打量他,还不错,把裤子穿上吧。他抬头用下巴点了点床上的裤子,这不用我帮你穿吧? 用,你也不会帮我穿。周致宁多了解他啊,话音刚落就把裤子拎起来了。 对了!许斯航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俯下身在床底下看了两圈,周致宁就在旁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翻找东西。没过一会儿给他翻出来一鞋盒,里面装着一双新的球鞋,还没拆标签儿呢。 周致宁蹙着眉头看着上面崭新的标签,以及落了灰的鞋盒盖子,诚心发问,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许斯航神秘一笑,笑得周致宁发怵,不是我买的,这我哥买的。许斯航声音压得很低,周致宁无语极了,他鞋放你这儿干嘛呢? 嘿嘿许斯航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许书记两袖清风,容不得好几千块钱的鞋搁他眼皮子底下。 噗周致宁没忍住笑出声,许叔还知道这事儿呢?还挺时尚? 嗐许斯航摆了摆手,哪儿能啊,就我哥买这鞋前两天,许书记带着人查处了一个资源部处长,处长有一柜子的现金不说,还专门给他儿子砌了个鞋柜放篮球鞋。 许斯航努努嘴,看见没,就这种,一模一样的。 周致宁哑然失笑,你穿着吧,我哥没机会了,他站在最贵的也就五百多,多了没有。许斯航给周致宁安排装备那是得心应手了,标签利落地拆开直接放在了周致宁晃荡在半空中的脚下,自个儿穿。 许斯航还是一身睡衣,周致宁已经收拾好了。 他现在那儿打量了一通周致宁,别提,这是真的风流潇洒,少年意气啊!许斯航忍不住感叹一声,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宁宁,我还是喜欢看你穿这种衣服,多帅啊,就跟大学似的。 周致宁挑眉瞥他,现在不帅? 也不是不帅许斯航那股子作劲儿又起来了,拉着周致宁的胳膊扭扭捏捏的,就是穿西装穿多了,总觉得有点压抑,那种,公事公办的感觉。你懂吗? 周致宁拧着眉思索着,点点头应他,我懂。 现在也帅,穿我衣服更帅了!许斯航挺开心,往周致宁脸上啄了一口,然后指着窗户口,下去吧。 周致宁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不是才亲了一口吗,怎么下一句就让他下去了?周致宁无奈地看向许斯航,又看向窗户口,在心里默念着保全大局然后选择走到了窗户口边,要是再来一次,估计不止许家知道他俩的事儿,整个大院儿都知道了。 你从这儿下去,然后等下我换好了衣服就跟你一块儿回去,听到没?许斯航嘱咐着他。 听到了听到了,你让着点儿,别影响我发挥。周致宁把许斯航推开了一点儿,自己把窗户打开了,先是把脑袋往外面探了探,看高度。还行,不算太高,难上易下。 然后双手撑在窗台上,稍微一借力,就跃上去了,然后周致宁往下看了一眼,轻轻一跃,着地。 没摔着也没闪着,周致宁刚松了一口气,拍拍手准备起身,就看见前面一双灰扑扑的球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还没起身,仰着头看过去,正好对上许斯尉怒意与疑惑并存的那双眼睛。 完了完了。许斯航扒着窗户正好看见周致宁和许斯尉对视,赶紧的换衣服换鞋下楼,客厅里霍女士已经开始做早餐了,在后面喊着许斯航都没喊住。 许斯航下楼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面对面的站着了。 许斯尉明显的对他从自家二楼翻下来不以为意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周致宁脚上那双球鞋,它怎么被你穿了?!许斯航隔了十来米都能听见许斯尉那愤怒的声音,愤怒中带着不解,不解中带着愤怒 我给的! 因为帅。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 许斯航跟看智障似的看着周致宁还帅?这不火上浇油呢吗? 斯尉,你听哥一句劝,许书记是不会让你穿的,你就让我穿吧,我总不能光着脚丫子不是?别人问起来,也丢老许家的人不是?话刚落下,周致宁就把许斯尉肩膀一搭,低着头压低了声音,赶明儿我给你再买几双,不是你买的,许书记也就不追究了,你觉得呢? 第29章 许斯尉听了眼前一亮,但故作不好抉择的撇了撇嘴,行吧。那我就让给你吧。 许斯航简直都想把眼睛遮住,不想看许斯尉那张脸。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这个资本家给收买了,一点儿血性都没有。 许斯尉凉飕飕地看了许斯航一眼,往他腰间掐了一把,然后才既往不咎地上了楼。 许斯航松了一口气,回吧。 你爸妈那儿?周致宁看向许斯航家二楼。 放心吧,斯尉会解释的。许斯航拍了拍周致宁的肩膀,示意他直接往前走,他已经习惯了。 周致宁, 斯航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霍女士已经煮上粥了,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看着正在换鞋的大儿子。 许斯尉被斯航训练的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他今天剧组有事儿呢,刚好致宁回去,两个人现在已经走了,致宁带他一路。 哦,这样啊。霍女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他,斯航昨儿个穿的什么衣裳回来的?怎么房间里还有西装领带呢?还胡乱扔在底下。 许斯尉沉默了一瞬,低着头解鞋带,记不得了,兴许是吧。 我怎么记得穿的运动装回来的?许书记突然间从卧室出来了,端着搪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 许斯尉这鞋带也太难解开了,解了半天都没动静,他仍旧低着头,那多半是找衣服换,试了一下西装吧。 斯尉抬了头,眼见着他妈还要再问,干脆反问一句,总不能斯航带了别人回家来住吧? 这下霍女士许书记没话说了,他们可是亲眼看见许斯航一个人回来的,那要是两个人,那就见鬼了。 看着两个人接受了这个解释,许斯尉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第68章 擦肩而过 两人回家之后就又彼此开始忙碌起来了,生活已经进入了正轨。 两个人基本上每天早上和晚上才能见面,虽然许斯航嘴上不提,但是因为佟雅颂这一次的到来,心里终归还是有一点隔阂的。 虽然因为周致宁之前同他说过的一番话而消弭了很多,却依旧像一根细细小小的针一样,时不时地用针绵绵软软地扎他一次,刺得他生疼。 今天导演打电话让他去了一趟剧组,最后那场男女主破镜重圆的戏在山上,有一些地方恐怕需要导演跟许斯航一起去指导和点拨的,所以他可能得去剧组住三天左右。 不知道为什么,许斯航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怠倦地侧躺在沙发上,将电视的声音调到了最低,看着电视剧里一出一出默剧。 嘎吱一声,大门开了,是周致宁回来了。 许斯航转头看了周致宁一眼,然后依旧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发上。 周致宁似乎也发现了许斯航的一些不对劲,原先回来还没到大门口呢都恨不得缠到他身上去了,今天沉默的有点奇怪啊。 他已经换好了鞋,负着手踱着步子走到许斯航身边,俯身弯下腰,看着许斯航的脸,睫毛扑闪扑闪,有一下没一下地颤动着。 他只将将脱了一个西装外套,衬衫领带都是规规矩矩的样子。许斯航看不得他这样规矩,把他的领带一扯,周致宁的鼻尖就与他碰到了一起。 然后他微微向上挺了挺身,两片温热的唇就贴合在了一起,致宁两只手撑在许斯航脑袋旁边,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无声地亲了好一会儿,等到最后许斯航一不小心咬破了周致宁的嘴角,两个人才停止。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大风呼啸而过,偶尔能听见什么东西撞到楼体的声音。 致宁,我可能要出去两天。许斯航闭上了眼睛,周致宁的手按在他肩膀上,轻轻给他按摩。 周致宁手顿了一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剧组的事情?许斯航无缘无故是不会离开他的,这个他比谁都明白。 斯航叹了一口气,是啊。 去几天? 三天两夜。 说久也不久,说短也不短。周致宁低声沉吟着。 但是我许斯航坐起身来,面对面的看着周致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然后扑进周致宁的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周致宁低声笑了笑,将许斯航整个身子都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手覆在他的后肩上,但是你还要工作,对不对,就出去几天马上就回来了。 那我想你怎么办? 周致宁想了想,你想我你就给我发信息打视频,随时都可以,我会陪着你,好不好? 许斯航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抱着,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最后依旧是周致宁打破了沉默。 你回来,我们就公开吧。不经意的一句话掀起来许斯航心里的轩然大波,让他暂时都忘记了要同周致宁分开的烦恼,一脸惊喜地望着周致宁。 真假? 周致宁看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嘴角也噙着笑,向他点头真的。 我想了很久,与其我们两个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还不如直接公开。先不论纸能不能包住火,我真的不愿意看见你因为我家里人为我安排的女人而再一次离开我了,同样,我也不想看见任何不是我的人,最后跟你在一起。 许斯航点头,周致宁所说的他都知道,你害怕吗?他轻轻抚上周致宁被他咬破的嘴角,轻声问他。 害怕?周致宁轻笑一声,你看着我像是害怕的人吗? 许斯航剜了他一眼,定定地看着他,我也不害怕。 好。 那条裤子给我带上,还有那件T恤!许斯航坐在床上懒洋洋地指挥着周致宁,今天是他出差的日子,周致宁起了个大早,开始给他收拾东西。 不是那条!许斯航的音量骤然提高,是那条!放在抽屉里的那一条! 看着周致宁给他收拾衣服都要急死了,挑的没一件是他爱穿的,你就不能给我带两条短裤吗?这么大热的天! 周致宁手里拿着一条运动裤,无奈地转过身看向许斯航,不是我不给你带,宝贝,你一去就降温了,还是在山上,你穿短裤肯定会冷。 许斯航一听有点道理,但是里子面子不能丢,佯装生气地哼哼了两句,抱着枕头翻了一个面悻悻地去玩手机了。 周致宁忍俊不禁,知道许斯航这是妥协了,一边笑一边给他收拾衣服。 等到八点半,两个人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楼下停车场里,周致宁怕许斯航去那里不习惯,也怕出什么问题,所以执意要把许斯航送过去。 其实最大的问题是他自己,他舍不得许斯航。 取景地说远也不远,就在城外一座小山上,周围都是开发区,其实看起来还挺方便的。底下有个大型的酒店,还挺高,旁边就是剧组的车和棚子。 虽然是开发区,现在还在试用环节,还没正式引来游客,酒店是已经投入使用了。快到的时候斯航给导演打了一个电话,等他到了,导演就派人直接把房卡送了过来。 站在酒店外面,周致宁插着腰仰头看了一下楼层,还挺高。 许斯航就一个箱子,现在在他脚边呢,走吧。他伸手去拉许斯航,却被许斯航一把躲了过去。 这么多人看着呢!许斯航向周围望了望,说不定还有蹲流量明星的狗仔。 嗤周致宁偏不听,把他手拉过来,得,我自个儿媳妇还拉不得了? 许斯航挣脱不开,只能被他拉着进酒店,登记都免办了,都是一溜儿的程序办好了,等电梯的时候倒是巧。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正正儿好是陆明清。 但周致宁装作没看见似的,故意侧着头跟许斯航说话,而陆明清与他正好擦肩而过。 第69章 斯文败类 一路无话,等到进了房门,周致宁把东西都一一跟他收拾妥帖了,才出声告诫他,少跟陆明清来往,他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考虑到一直都是陆明清在骚扰许斯航,末了又补了一句,别搭理他,他要是做什么伤害你的事,你就大胆去对付他,反正你也打得过。 许斯航真想让周致宁反思一下他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大胆去对付他,他也打得过? 宁宁,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身手那么好。许斯航委婉提醒。 周致宁睨他一眼,扯出一个笑来,但你可以掷铅球十几米远。 许斯航沉默。 没想到他大学时期的事情,周致宁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许斯航摊了摊手,歪着头故作无奈,那好吧,我只能自己保护好我自己了。 周致宁知道他开始撒娇了,将他揽入怀里,在脑门上亲了一口,照顾好自己,遇事给我打电话,不要断开联系。 好好好,我知道了,保证24小时在线。许斯航摩挲着周致宁的后背,现在心跳的很快。因为又一次的要跟周致宁分开了,他真的,很舍不得啊。 但是也没有办法。 周致宁走的时候,许斯航没有去送。因为周致宁不让,说是见到许斯航送,他就挪不开脚了,心思全部都定在了这儿,步子没法儿挪,人没法儿走。 许斯航只能在酒店里扒着自己那一楼的窗户往下望,望着那辆黑色的SUV慢慢消失。 晚上在酒店聚了个餐,工作人员都已经到了,投资方陆明清,他同致宁来的时候就瞧见了。 今天倒是安静的出奇,一个晚上都没有骚扰他,只是席间出去接电话接的有点频繁,眉宇间带了疲惫。许斯航看见之后,暗自窃喜,游手好闲的陆明清终于也遇见了棘手的事情。 聚餐吃到临了尾声,许斯航敬了导演一杯酒,借口自己肚子疼想要先回去,逃了最后的饭局。周致宁今天回来的格外的早,他逃掉后面就是因为周致宁已经给他发信息过来了。麻溜的踹掉皮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跟他视频。 周致宁跟有病似的,回来之后直接就洗了澡,下身围了一条浴巾,上身是光着的。电脑放在桌子上,周致宁仰躺在电脑椅中,右手夹了一根烟。 他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圈,然后看着屏幕里的许斯航。 周致宁你有意思没意思?许斯航对于周致宁这种恶劣行径深恶痛绝,看着视频那一方的人,自己的拳头都硬了,嗯,下面也是。 周致宁看着视频里气急败坏的许斯航,轻轻一笑,把浴巾往下又挪了一寸,怎么着?你能打着我? 许斯航心想,我的确是打不着你,但是今天你不让我许斯航好过,明天我就不让你周致宁好过。许斯航为自己忿忿不平,更加烦恼的是昨天晚上怎么没跟他来一发,你等着我回来收拾你! 周致宁知道许斯航现在估计气得不行了,赶紧把早就准备在床尾的那床小毯子用手勾了过来,这一勾不要紧,要紧的是动作幅度太大,裹在下面的浴巾直接掉了 周致宁!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许斯航的声音震彻酒店房间,你他妈是小学生吗?! 周致宁赶紧的把毯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原意就是勾引勾引许斯航,哪里知道能整出那么多幺蛾子,周致宁低着脑袋,裹着毯子,看都不敢看许斯航。 等会再跟你发信息,我现在要去洗澡了!许斯航一点儿留念都没有的把电脑关上了,他差点没被周致宁气死。 在家里的时候怎么不玩这套?等他一走,明里暗里的勾引他,好歹三十一的老男人了,视频玩这套就算了!里面居然没穿内裤! 说实话,许斯航其实也不是抗拒,而是这么大一块肉远在天边,馋得不行了可是又吃不着,当然得气急败坏,尤其是浴巾扯开那一瞬间,什么都看见了。 许斯航摁了摁眉心,衣服脱了准备去洗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冷静。 冷水从头淋到肩胛,再到腰腹,最后是线条流畅有力的大腿与小腿侧,水珠大滴,一粒一粒,从他身上滑落。 门外的敲门声,在他进去之后五分钟不到就开始了,他以为是工作人员,拉开浴室门对外面叫了一声说在洗澡,外面的人终于消停下来,估计还在外面沉默地等着。 许斯航怕工作人员久等,专门洗的更快了一些。 等他罩着浴袍,擦着头发开门的时候,首先看见的就是陆明清那张笑面虎的脸,皮鞋擦的铮亮,对着他笑的温文儒雅。这个词,许斯航自觉不适合他,如果用词来形容他,那应该是斯文败类。 眼见着许斯航眉头一拧,厌恶的表情都不用掩饰,你来做什么?没事我就关门了。说着,就默认为了他没有事情,把门径直关上,关到一半却被陆明清用手抵上了。 许斯航仔细看过去,发现他脸色还有一点苍白,但是许斯航态度依然强硬,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陆明清站在对面,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他问许斯航,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嗤许斯航嗤笑一声,他甚至都不知道陆明清是怎么问起这个问题的,这个答案难道还不够显而易见吗?您想多了,没事了吧? 等等陆明清突然出声,那丝痛苦早已消失,他神情淡淡地,看着许斯航,明天下雨,记得添衣。 语罢,自己抽了手,门应声关下,自己转身离开。 许斯航被问了这么一遭更加觉得莫名其妙,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刚刚的冲天酒气,多半是陆明清喝多了,然后没有地方撒癔症,跑到他这里来了。 许斯航只把他当做一场闹剧,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床前,钻进被子里跟周致宁打电话。 迷迷怔怔的陆明清只不过是沾染了一身酒气而已,他怎么会醉呢?他乘着电梯,来到了酒店的顶楼,从这里望下去是一览无余的游乐设施,还有不远处密密匝匝的森林。 第30章 他找了一个偏僻黑暗的角落顺着墙面坐了下来,点开手机,日历提醒挂在最顶端赫然是祭日两个字,他哪里用得着日历提醒?那个人的祭日早就如刀刻斧凿般深深印在他的记忆中。 手机壁纸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图书馆的照片,对面的哪位男生腼腆极了,眼睛若有若无地往上瞟着,似乎知道那人在拍他。 手托着的下巴似乎还有些婴儿肥,刘海有点长了,遮住了眉毛。 陆明清看着看着,手就脱了力,手机应声落在地面上,陆明清没有出声,一行清泪却悄无声息地落到了下颌。 第70章 怒目圆睁 第二天许斯航刚醒,手机就嗡嗡的震了好一会儿,周致宁这人跟有病似的,让他多穿衣服就多穿衣服,大早上的跟他微信刷屏刷了整整两页。 许斯航一大早上就气呼呼的,穿上周致宁给他带的衣服更气的,就没一条短裤!末了还按照周致宁要求专门把夹克衫外套穿上了,对着浴室的镜子拍一照片给他发过去,这才完事。 导演也是一个人才,领着一大班子人在那里打太极拳,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许斯航下去的时候都被惊到了,酒店旁边的空地都快被他们承包了。他刚踏出门,一小伙子就给他递了一瓶水,许编早上好。 许斯航颔首,语气淡淡地,早上好。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又上了楼去吃早餐。后勤组这次订的酒店带了早餐供应,在二楼。 许斯航略一思忖,抬脚就走了楼梯,一大早上的一群人打太极让他有点猝不及防,他懒散惯了的人,今天也想跟着锻炼锻炼,所以他决定走楼梯。 等他踏上二楼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决定走楼梯是多么正确的选择。他刚到就看见陆明清从电梯里踏出来,跟昨天西装革履的不一样,今天穿的是休闲运动装,长袖卫衣长裤运动鞋。 许斯航看在眼里,在心里却琢磨着这人怎么跟周致宁审美一样,周致宁给他打扮的这一身跟陆明清简直就是没差,让他都愣怔的以为陆明清偷看了他的手机讯息。 陆明清今天真是破天荒的没有招惹他,估计是今天醒了酒,回想起昨天的事情觉得尴尬了吧。许斯航在心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两个人谁也没搭理谁。 不过许斯航还是有暗自留意陆明清的,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打击,整个人颓丧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揣在运动裤口袋里看着窗外。 许斯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灰蒙蒙的天和快要下雨的势头,陆明清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下。不知道为什么,许斯航突然觉得很悲哀,或许是因为天气的渲染吧,又可能是单单对他这么一个人的感觉。 周致宁前脚刚到公司,后脚就收到了许斯航发过来的照片,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嘴里口口声声地说着不穿不穿,现在还不是顺了他的意思,穿上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总觉得有些许不安。 一个上午无所事事,临了半晚事情倒是来了。 周致宁正坐在办公室整理文件,周育康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去接佟雅颂,说佟雅颂在R座买东西,现在下雨了,人回不来了。 下雨了?周致宁起身走到窗户边,窗帘将窗外挡的死死的,他掀开之后才看见毛毛细雨若有若无地往下飘。 下雨了,没有事情不要出门听到没有?周致宁率先跟许斯航编辑了一条讯息发了过去,还怕他看不到,专门给他拨了一个视频过去,等到看到他的人,同他说过话之后才安安心心的挂了电话。 另一旁的办公室座机里周育康的声音仍旧还在,无非就是气急败坏地骂他的话。周致宁把他的电话撂在了一边,压根没听他说,径自给斯航拨了过去。 那头的周政委原以为周致宁在听呢,听到他同别人的说话声才知道自己被他撂在了一边。气的直接将手机扔在了茶几上,吹胡子瞪眼的,周闵襄在旁边劝了好久都没劝下去。 眼见着他们父子关系恶化更深,周闵襄不得不从致宁下手,躲在自己房间给致宁拨了一个电话。 周闵襄好言相劝,宁宁,你就顺了父亲的意吧,你们这样下去总归是不行的。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你难道不为斯航着想吗?那以后父母这关,你要怎么过? 周闵襄不似周政委咄咄逼人,却字字珠玑,踩在他的心窝子上。周致宁叹了一口气,收敛眉眼,我去就是了,下不为例。 好致宁。周闵襄欣慰地挂了电话,一转身出了房间门就告诉周政委,父亲,宁宁去接了。 周育康一脸不信,真去接了? 闵襄点头,接着又说,致宁也是您的儿子,一味的吵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您要跟致宁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聊才行。 你以为我不想吗?!周育康声音陡然拔高,怒目圆睁地看着周闵襄。 闵襄噤声,如果再说话,父亲恐怕要迁怒到她身上了。 说来还是周致宁五年来头一回正眼看佟雅颂,这个女人倒是会想,自己不会打车回去吗?非得劳累他来走这一遭。但凡她自己打辆车回去,哪里能麻烦到他? 周致宁是自己开车过去的,中途给斯航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他去接佟雅颂了,再三保证了没有什么猫腻,但是斯航现在还没有回他。 周致宁估摸着斯航还在忙,也没太注意。 到R座的时候佟雅颂正站在门口,穿着灰调的长裙,双手抱臂看起来是被冻着了,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 车上只有一把伞,那是他接许斯航专用的,所以来的时候在公司顺了一把过来了。 他周致宁没有所谓的狗屁绅士风度,能开着车来接她就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他撑伞下车,手里拿了一把,立在雨幕里将另外一把递给了前面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人。 周致宁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走吧。语气极淡。 致宁佟雅颂接过周致宁手中的伞,睁着无辜的双眼看向他,想要拉住他的手,却没想到他将伞一递给她就将手收了回去,给她半分余地不留。 周致宁回过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佟雅颂不气馁,撑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却没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带着贝雷帽的男人,偷偷的拍摄下这一幕幕。 周致宁上了车,在车上等着她,她虽然打着伞,雨却霎时大了起来,将她的身上淋得半湿。坐后面!佟雅颂刚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被周致宁喝止了,畏畏缩缩地收回手,眼神瞄向周致宁,顿了顿又准备进来。 我说了什么你听不到吗?周致宁骤然间拔高了声音,让她跟他对峙是不可能的,雨水拍打在她的小腿上,一阵凉意传到心间,佟雅颂规规矩矩地进了后座。 声音里略微带了哭腔,红着眼睛看向周致宁,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周致宁没出声,他何止是不待见?五年前她亲手将请柬送到许家,送到许斯航手里,对着他千叮咛万嘱咐明天一定要参加婚礼的时候,她怎么不要他待见她? 当年明知周致宁和许斯航在一起,却硬生生将他们分开的时候,怎么不说让周致宁待见她? 周致宁一想到许斯航,连心情都平静了下来,佟雅颂,你令我恶心。 佟雅颂听到周致宁的话,原本就冷得颤抖着的手臂,颤抖的越大厉害,声音尖锐地控诉他,你们两个同性恋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你就不怕我告诉许叔叔周叔叔你们的腌臜事吗?! 周致宁一个急刹车,将车拐进了大院里,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你告诉去吧,我不怕,反正我们也准备公开了。 什么?! 佟雅颂眼神慌乱,看着周致宁一件不可置信,你们怎么可能敢告诉他们? 周致宁冷笑一声,我不需要有人扶持和掣肘,我跟许斯航都有生活能力,并不需要倚靠家里。他轻蔑地看着她,凭什么我们不能公开?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周致宁没管她,自顾自地将车停在了周家门口,将她打过的伞扔在她的身上,对她下了逐客令下车吧,佟小姐。 佟雅颂愤恨地看了他一眼,手提包摔的震天响,刚一下车,周致宁就将车一踩油门又开走了,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第71章 疾风骤雨 原定的是男女主在山上拍久别重逢的戏码,剧本里头刚好也是这么一个阴雨天,大块大块的乌云密布悬在半空中,原本应该是日头最高的下午两点,现在别说太阳,就连云朵都快见不着了。 虽说冷了点儿,却也有好处,直接避免了人工降雨,后期也更好制作一点。为了保证安全,工作人员早就在演员们上去之前就勘测了一遍,原定的路线没有问题才下来通知。 大家一起上去吧,不要走散!导演拿着大喇叭在哪里喊着,提醒他们注意安全,斯航,猫先放在你这里,好好照看一下哈。末了转头对着许斯航咧嘴一笑,摸了摸那只黑色狸猫的脑袋。 这只狸猫年岁不大,刚过了一岁的生日。现在就被带过来当了一个特邀演员。这是女主出现的时候身边跟着的那只猫,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小配角。由于上山的人没有那么多,导演问了一圈,都不爱猫,说是粘毛厉害。 女演员服道化不能影响,其他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扛着东西,也就剩许斯航唯一一个算是得了闲空的。斯航微微一笑,猫从早上开始就跟了他,这只猫很乖,温驯得很,在他怀里只慵懒的睡着觉。 斯航怎么觉得这猫越看越像致宁?尤其是那懒洋洋地舔着爪子的样子基本与致宁无二,前面的剧组人员都已经渐渐的往上走过去了,斯航偷摸给怀里的猫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周致宁,配文,你看它像不像你? 眼见着马上就要掉队了,斯航赶紧把手机揣在了兜里,夹克衫有点大,连带着口袋都有些大,偏偏口袋又是斜式的模样,手机半边身子都已经露在了外面,离坠落在地只差一步距离。 许编,您还好吗?武术组的一个小伙子,看着许斯航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前迈着步子有点担心,特意往后落了一点儿来照看他,需要我帮您吗? 许斯航抬头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十七八岁的武替手上拎着两个木凳子,看上去就怪沉的,加上许斯航并不是那种身体羸弱的人,对着他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什么东西,就这一只猫。 那行,您小心着点,昨夜肯定是下过雨了,这里早上又起了雾,地上都怪泥泞的。小伙子很开朗,许斯航说不用他就没有帮忙了,走在前面为许斯航开着路。 许斯航在身后踩着他踩过的地方走,算是比刚刚要平稳了不少,小黑狸猫在许斯航的怀里沉沉睡去。 多半是因为天气阴沉,就连男女主都发挥不太好,一场戏ng了好几次才过,这样算下来,一整个下午也没拍几场。 导演气的吹胡子瞪眼也没办法,离开机位过去手把手的教,眼见着头顶上的阴云都要落下雨来了,那方在教,这方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开始搭棚子了。 许斯航看着导演讲了一会儿戏,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决定过去帮工作人员搭架子,可是人家武术组的全部承包了,其他闲散人等压根碰都不让碰。 于是闲散人士许斯航只能蹲到后边的一棵树底下去逗猫,工作时候的猫到底还是不一样,刚刚的懒怠都褪了去,眼里只剩精明和锐利。许斯航往那儿一蹲,夹克衫里的手机便从右边掉了下去,山路泥泞,那里又是一个陡坡,手机坠落到泥地里压根连声音都没有。 喵许是狸猫看见了,冲着许斯航后方叫了一声,许斯航转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觉得是狸猫在逗他玩儿呢。 许斯航正笑得高兴,天空中突然一道惊雷轰然而劈开,闪电在半空扯出一道口子,狸猫被吓得汗毛倒竖,尖锐了叫了一声便朝着密林深处躲去。 哎,别跑!许斯航在它身后跟着它哄着它,却没想到它越跑越深。 许编刚刚那个武术组的十七八的小伙子看着许斯航追猫去了赶紧扯着嗓子喊了他一声,您记得不要跑远,容易迷路的!他这边还在搭棚子,他年龄又小,不能随意走开,否则恐怕这碗饭他也吃不下去了。 许斯航听见了呼喊声,头也没有回的应了一声,那小伙子这才放下那颗担忧的心。 但许斯航哪里晓得,自己越追越远,恐怕这只狸猫要横穿这座大山才肯罢休,许斯航不追,又怕它出什么事,到后来,猫还没追上,自己先手撑着膝盖累的气喘吁吁。 不多时,雷声又炸了下来,随之而来的直接就是水珠子一样大小的雨点,一粒一粒直直地打在许斯航的夹克衫上。 好在有帽子,遮在面前勉强能够遮一遮雨,但当许斯航回过头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置身于密林之中,往前走,觉得是刚刚走过的路,往后走,觉得是刚刚走过的路,往左往右都觉得是自己走过的路。 他明白了,自己这是被困在林子里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外界取得联系,他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猛然清醒,刚刚那只猫对他喵时恐怕是提醒他手机掉了下去。 许斯航一抬头,从树上打下来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打的脸颊生疼。他出门并没有戴眼镜,可是现在的雨幕已经淋湿了他的全身,让他睁开眼都看不见周遭事物分毫。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泥水坑中,突然间左脚踩了一个空,整个人如天旋地转一般往后扬滚而去。 泥水混合着雨水在他身上黏合,让他的记忆产生模糊,他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这是在家乡,还是在长白? 他不知道,他总觉得是在家里,可是这股子阴冷劲儿总让他觉得,自己倒在了绵延雪山之中,从天空中飘落的一朵朵洁白雪花,开始覆在他的身上。 他太累了,于是他昏沉睡去。 陆明清一把掀开覆在身上的被子,光着脚走到了窗户前,睡眼惺忪地掀开厚重的窗帘,雨点拍打窗棂的声音直直地闯进他的耳中。 他拧着眉,将窗户窗帘关的紧紧的,低头咒骂,这该死的阴雨天,他最讨厌的阴雨天。 手机信息适时想起,北京气象局发来了最新的强降雨信息,陆明清仅仅扫了一眼,就将手机扔开了。 颓唐地坐在黑暗的房间中,揉着自己的眉心。 第31章 一觉睡醒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是来这里干嘛的,我是来干嘛的?他在心里又问了自己一遍。这时候他清醒过来了,好歹眼里恢复了清明,哦,他是来对许斯航胡搅蛮缠的。 不,他摇了摇头,这几天是另一个人的祭日,他只是想看看许斯航,企图在他身上寻找那个人的影子罢了。 那许斯航呢?他在心里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那许斯航呢?!他深埋着的头突然间抬起来了,一个激灵,想起了今天下午上山拍戏,现在外面还下着倾盆大雨。 陆明清坐不住了,拽起床上的手机,连袜子也没有穿急匆匆地踢踏上了皮鞋往外面走去。 他嫌电梯忒慢,走的楼梯,一边下一边给导演组打电话,山上的信号几乎被隔绝了,所有能联系的上的人都联系不上。他隐约间觉得有事发生,眼皮直跳,让他愈发慌张。 他干脆利落地截下一名酒店清洁工,问酒店拿了一件雨衣,直直地拽着人家上了车。 那条路上山最近?陆明清在车里横眉冷对,将那位看起来已然六十来岁的清洁工吓得不轻,后者哆哆嗦嗦的,指向九点钟方向,那里有一条小路。 陆明清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收敛,他一向对人锋利惯了,就连让人从他钱包里拿走想要的金额作为补偿,人家都是哆哆嗦嗦不敢拿的。一想到到时候还得依仗别人指路,这才温声道歉,不好意思,我有点儿着急,那是给您的报酬,您可以随意拿。 后者终于哆嗦着抽出了两张红票子,陆明清也慢慢整理好了情绪。 并非只是陆明清一个人慌张,周致宁在回家之后内心就没有平静过,尤其是当他收到气象局的信息的时候,内心更是惴惴不安。 斯航从六点钟之后,就再也没了联系,现在已经八九点了,整整三个小时过去了,人依旧没个信儿。 他打小儿就没听说过拍戏还要编剧在旁边,赶着强降雨去导的。 我问你,许斯航呢?周致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导演的手机号,拨过去就是一声怒气冲冲地问句。 斯航?许编剧?对面的导演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从山上下来之后就赶紧房间换了衣服,现在正坐在餐厅喝着吩咐厨房备的姜汤。许编剧去换衣服去了吧。 吧?你这个疑问句是什么意思?我的人丢了你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到底在不在吗?周致宁现在火冒三丈,恨不得手机都扔在地上,强忍着怒意同他交流。 导演脾气也没那么好,冷声问他,你是谁,问人就该这么指指点点吗? 那方周致宁冷哼一声,你说我是谁,我他妈是周致宁,许斯航的男朋友!但凡今天他出了一点儿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导演听见他的话沉默了一瞬,周致宁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加之他跟斯航关系深厚,催促着身边的工作人员赶紧去许斯航房间找人。 这时候正在喝姜汤的那位武替小伙子突然出了声,我看见许编剧了。 导演一脸惊喜地望向他在哪儿? 小伙子噤了声,闷声好半天才说话,我看见许编剧追狸猫去了,我方才还提醒过他让他不用追远,恐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他越说越结巴,刚刚他不在,我以为他已经回来了。 导演!许编剧不在房间里。被催促去找人的人也回来了,匆匆忙忙地将消息告诉了导演。 导演脸色煞白,既然还没有回来那必然是人已经在密林里头出了事。 他召集着武术组的工作人员,还有酒店的保安,开始组织着上去找人。期间给周致宁拨了一个电话,后者话都没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72章 惴惴不安 周致宁听完电话想都没想就知会了斯尉,斯尉想破口大骂,却发现弟弟失踪了整整三个多小时,他连破口大骂的时间都没有了,而这件事,再怎么怪,也是怪不到致宁头上的。 斯尉不敢让父母知晓,只能匆匆找了舒扬。 等到许斯尉和林舒扬到的时候,他们找来的搜寻队已经披着橙黄的雨衣上山开始搜人了,林舒瑶坐在车里哭的梨花带雨,被舒扬蹙着眉一声,闭嘴!给喝止住了。 他妈的,周致宁呢?许斯尉已经换上了酒店准备好的雨衣,准备去找人。剧组还是留了人在楼下招待的,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来了三尊大佛,谁都惹不起,只能好生担待着。 周,周总已经上山好一会儿了。在酒店里等着的人知道的不多,问他们也是白瞎,他们两个人只能自己打着探照灯分头去找。 舒扬心细,手机拿着忒麻烦,直接带了三个传呼机,给周致宁的那一个算是空了下来,林舒瑶畏畏缩缩地举着手说自己也想去。林舒扬犹豫要不要带她上去的时候,泽泽和蒋念北也到了,林舒扬略一思忖给了泽泽。 留着蒋念北和舒瑶在山下等着接应,蒋念北面色不善,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体力到底不及这些真正当过兵的人,遂惴惴不安地等在原地。 他是在往那边去了?周致宁一边用手扒开横斜的树枝,一边仔细认真地看着前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领着他寻找许斯航的正是那位武替小伙子,现在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是的,他追着狸猫往那个方向去了。 周致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他们的正前方。 周致宁不吭气了,脸上不知道糊着的是眼泪还是雨水,落在唇上咸咸苦苦,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自怜自艾,他只能用尽一切办法去寻找他的爱人。 救援持续了整整一夜,等到雨都停了,天都雾蒙蒙的亮起来,大几十号人都快把这座小山翻来覆去的找一遍,都没找到人影。 致宁,你回去休息休息吧。即使是后来的斯尉,都看不下去周致宁这么糟践自己了,他就行走在山间,不眠不休地找了整整一夜,到现在天光大亮。 周致宁不吭声,埋头不理他,许斯尉气啊,能不气吗?自己的弟弟人没了,自己的弟夫也这么糟践自己。 许斯尉看周致宁不理他,将他拉了过来,却发现周致宁两只眼睛都红肿着,周致宁这才一脸怒意地看着他,你们找不找,是你们的事,我找不找,是我的事。但凡我周致宁没找到许斯航,他人肯定就还活着。 他眼泪从脸上直直坠落,一字一顿,我他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挣脱开许斯尉的手继续往前找着。 许斯尉还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泽泽拦了下来,他摇了摇头,致宁不会听的,我了解他,你让他找吧。 舒扬看向斯尉,冲着他点点头,许斯尉这才作罢。 第73章 何去何从 陆明清虽说披着雨衣,但也没有料到这边的雨下的这么大,出门只穿了一件T恤,背后被砸的生疼。那位清洁工果然是本地人,陆明清猜到在这边工作的老人多半是这边的本地人,所以对地形地势肯定熟悉,显然被他猜中了。 但他没让老人带路,那位清洁工把地方明明白白地指给他之后,他就放清洁工回去了,酒店到这里的路也并不远,走路约莫半个小时就能够到。 但清洁工摆了摆手,慌慌张张的说自己直接回家。陆明清没有理由跟老人家过不去,更何况人家还帮了他,没有犹豫的就将钱包里的零钱全部给了他。 他现在柱着一根树枝,拨弄开前面的杂草,往前面探着路。 别人怕进荒山,他陆明清不怕,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从小就不是。母亲生了病,自己不仅要照顾母亲还要一个人做饭吃,没钱买药怎么办,从小跟着村子里的老中医认药材,在山上拿着小铲子挖了回来给母亲熬药,多的药材呢?给老中医,老中医给他钱。 一个人再长多大都不会忘记小时候吃过的苦,以及给予他温暖的那个人。 十四年前的陆明清也是这样被困在山里,也是一个人冒着风雨去救他,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而他冒着风雨去救的那个人,简直太像了。 而等到他找到许斯航的时候,他躺在一个泥坑里几乎与泥色融为一体,他惊喜又激动地过去跪坐在许斯航身边,轻轻拍他着他的脸,许斯航迷迷糊糊地感受到有人过来了,想动想说话,全身却半点力气都没有。 他晃了晃自己的头,想睁开眼睛,眼睛没睁开,倒是感受到一双湿冷的大手在他脸上游走,将他脸上的泥土全部拨弄开来。然后他又感觉到那人似乎将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许斯航在嗅,却嗅不到关于周致宁身上半点的味道,许斯航想要挣脱,可是他依旧动不了。 再后来,他被人温柔地放在了车的后座,但那味道,也不是他所熟悉的。 许斯航不知道了,刚从泥泞中脱离的他只能沉沉地昏睡过去。 第74章 寻找斯航ing 医生,请问他情况怎么样?陆明清皱着眉头侯在房间外面,为许斯航做全身检查的医生已经出来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陆明清的眉头拧得越发深,怎么? 没事,没事。医生摆了摆手,就是要静养,好好休息一下,身上没有大碍,可能会有些地方有淤青,都是正常的。 听完医生的话,陆明清原先担忧的神情渐渐变淡,朝他挥了挥手。 变脸的速度让医生都恍惚了一瞬,这跟刚刚求着他救人的人是同一个人吗?他默不作声地收拾着医疗箱,等待着陆明清的人送他回去。 等到人都走完了,只剩下陆明清一个人了,他才缓缓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许斯航被他带回来之后就遣了护工医生过来,等到医生确定身上没有骨头折损之后才让护工动手换衣服以及擦拭,而陆明清一直在外面侯着。 他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也做了一些事情的,陆明清低头解开了自己的袖扣,推开房门。 许斯航正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手脚都被细细的绳子绑在了床上,他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眉头紧锁着,唇紧闭着。 但李医生说,没有大碍,并且差不多快要醒过来了。 那陆明清就坐在这里等,他拿了一本书,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许斯航的旁边,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醒过来。 这栋别墅陆明清很少来,过去的杂物基本上都放在了这里,难免睹物思人。现在陆明清都不用睹物思人了,直接看着许斯航就像看到了另一个人一样。 有许斯航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看的进去书?于是就用手托着下巴,一直看着许斯航。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正对上的那一双眼眸,就是陆明清的。 他等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等来许斯航的醒转,而客厅里的老式摆钟响起来了,陆明清不用看手表都知道,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整了。 许斯航拧着眉,面色不虞,当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禁锢在了床上,总算陆明清没有那么过分,用的并不是手铐,而是绳子,让他至少能够活动几厘米罢了。 陆明清敢作敢当,并没有避开许斯航的眼神,反而是合上了手里的书,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斯航。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许斯航在脑子里迅速将刚刚的事情复盘,自己应该是因为山上地滑摔了下去,被陆明清救了之后带到了这里来。 陆明清轻笑一声,语气暧昧,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想让你改变主意,离开周致宁,跟我在一起啊。 许斯航只当作耳旁风,在他说话的间隙将房间能看到的地方都扫视了一遍,现在他是一个人,周致宁恐怕现在才知道他失踪,所以短时间内致宁是查不到这里来的。 要被救,只能自救,要自救,就要和他斡旋。 你知道不可能。许斯航说话的声音很轻,这句话他说过无数遍了,他重复都快要腻了,陆明清怎么就是不听呢。 他也很无奈,看着阵势,也不过是想将他囚禁起来而已,做个金丝雀陪在他身边?总之不像是真的想要得到他,真的想上了他,现在两个人也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在这里聊天了。 那陆明清肯定是另有所图,图什么?许斯航不知道,他现在要做的是逃。他将手腕往下蹭了蹭,正好碰到铁床板旁边的铁护栏。 陆明清莞尔一笑,一天不能,我就关你一天,一年不能,我就关你一年。他顿了顿,轻声说道,许斯航,你别忘了,率先找到你的是我。 率先?许斯航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词,心中豁然开朗,那就是宁宁也在找他了。不过是现在被他先找了去,被囚在了这儿,致宁肯定能找到他,许斯航有把握。 行,那你先把我关着吧。许斯航简直是出乎陆明清意料的听话,反转的太快,让他都不知道许斯航是怎么了,接着他就听见他说,我饿了,你关着我总不能饿着我吧? 陆明清噎住了,看着许斯航,脸色愈发莫测,你想做什么? 许斯航耸耸肩,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我只不过是饿了,想吃饭而已。他偏过头直视着陆明清,你躺泥地里几个小时试试,你不饿吗? 陆明清沉默,不懂得为什么许斯航被囚禁在了这里怎么还有兴趣吃饭,如果换成了他,肯定是一眼都不想看那个带他回来的人的。 行。陆明清点了点头,答应了许斯航,你想吃什么? 嗯?许斯航略一挑眉,这么好,还有挑选服务? 陆明清抱着臂,倚着门看向他,微微笑着,是啊,当然有,想吃什么直说,只是这大半夜我也没办法去给你弄一些别的贵的吃食了。 嗐!许斯航虽说手脚被束缚住了,脑袋还是能动的不是?他摇摇头,别,那我也等不来,随便点个西红柿炒蛋就成,没别的要求了。 要求还真低,满足你了。陆明清打了一个响指,推门出去了,末了许斯航听见房间上锁的声音。 都把他绑成这样了,还警惕心里这么强?落了锁怕他跑出去?许斯航原本是笑着的,在陆明清出门那一瞬间笑容凝固在了嘴边,显得愈加讽刺。 许斯航动了动手腕,陆明清显然是第一次绑人,没有经验,就给他活动的范围并不大,但是他的手腕正好可以探到铁护栏。 就像寄宿学校的那样,下面是锋利一点的,至于手腕上的绳子,许斯航轻笑一声,显然在这里放了很久有点潮了。 第32章 一边用手腕的绳子磨着铁护栏,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自己的计划,也不晓得致宁能不能顺利找到这个地方,说实话,许斯航还是有点惆怅的。 再看酒店那方,周致宁压根没进酒店房间,只刚来的时候检查了一下许斯航的衣物以及财物,确定只是意外出事才下了楼。 往大厅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宿,除了中间实在抵抗不住困意,沉沉睡去之外,几乎熬得眼里红血丝遍布。 一大早上醒过来也不过六点半,身上毯子顺着周致宁的肩膀滑落到膝盖,这是半夜,斯尉实在看不过去了,趁他睡着时披在他身上的毯子。 酒店的清洁工差不多五六点就来了,每个人都有专门负责的楼层,现在是等着吃早餐的时候,一群人围在酒店大厅里聊着闲话。 你昨天晚上怎么回都没回来就走了?责备的意味太强,加上声音是女性中少有的尖锐,让周致宁侧目看了过去。 那女人对着的正是一位老人,穿着清洁工样式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扫把,正低着头听那女人责备落下。 你怎么不说话啊?还想不想干了?那女人看老人不说话,不依不饶的插着腰看着老人,唾沫横飞。 周致宁眼见着那女人马上就要下手推搡,一个箭步过去将女人推开,呵斥道,你们酒店就是这么对员工的吗?这么没素质的人我倒是头一次见!说罢,将那位老人护在身后,轻声地说道,想来老人家也是遇到了急事,你连问都不问就咄咄逼人? 是啊,我昨天分明看见是一位年轻人将老孙拉拽着出去的,哪里关老孙的事啊!旁边同老人差不多大的一位阿姨出声劝阻,对面的女人见一时间来了这么多帮手,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周致宁猛然间一滞,电光火石间想到住在这里的可不止斯航,还有同样是投资方的陆明清,再加上他对于斯航一直觊觎 周致宁看向老人的眼神瞬间凌冽,伯伯,我想问您,当时带您走的那个人是不是同我差不多大,差不多高的年轻人? 老人眼神躲闪,不敢看周致宁,周致宁直接将手机里陆明清的照片调了出来,伯伯,您看是不是这个人? 老人家多半是怕惹祸上身,加之周致宁的逼问,只一个劲的想要躲开。周致宁平复了一下心情,一再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老人家才点了头。 周致宁在老人点头的那一瞬间几乎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扶着额往后趔趄了两步,好在被匆匆赶来的舒扬扶住了。 怎么了?舒扬关切地看着周致宁,想要将他扶到沙发上,却被周致宁拦了下来。 周致宁来不及跟林舒扬解释,觉得许斯航在陆明清那里一刻,就危险一刻,当机立断拨了电话给Ann,让她调出陆明清名下所有房产,溯及过往,一一清查。 第75章 我要找到你 不管南北东西 你知道斯航在哪里了?林舒扬看向周致宁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前一秒他几乎都要放弃了,下一秒周致宁竟然神乎其神的将斯航找到了? 周致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应该知道。 吩咐完一切的周致宁脱了力,几乎是被林舒扬抱着去的沙发,他用手遮在仰着的脸上,胸腔那颗心脏一只砰砰砰的跳着。 从死到生,不愿意相信许斯航人真的没有了的周致宁现在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蚂蚱。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他情愿是陆明清将许斯航救了下来,他愿意做一切事情只要他的许斯航能够活下来。 只要他的许斯航能够活下来,他愿意做一切事情。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祷告着,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直直坠下,就连搭在脸上的手,也不能够遮掩他的狼狈。 林舒扬将周致宁扶到沙发上后直接通知了穆泽泽和斯尉,舒瑶找了一晚上斯航也累的瘫在了床上,现在得了消息也赶紧下了楼。 现在的氛围总归是比昨晚好多了,知道许斯航是安全的,众人一颗心好歹算是落回了肚子里。周致宁没功夫跟斯尉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等消息的时候将他所晓得的事情都告诉了舒扬,解释的事情交给他就行了。 周致宁囫囵吃了一个早餐,连擦嘴的功夫都没有,驱车回了北京城。 他熬了夜,众人不敢让他一个人回去,舒瑶软磨硬泡好久,泪俱下地拉着他:不保重你自己,怎么去找斯航哥? 周致宁沉默了,林舒瑶上了他的车,坐在他的驾驶位上,鼻涕眼泪一抹,霎时就不哭了,问致宁哥要去哪里。 不论四九城哪里,都要比在这破山上等消息要强得多,周致宁手覆上眉心,回家吧。 回家?舒瑶愣了愣,不知道周致宁说的回家是什么意思,是回大院吗? 周致宁听瑶瑶一问,这才反应过来,瑶瑶以为他说的是大院。 他摇了摇头,回清苑。 舒瑶这下懂了,清苑是致宁的家,是致宁哥和小二哥的家。 周致宁累极了,身上随意披着的那件夹克衫是随手拿的,他抱着臂头靠在副驾驶座的后枕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为什么,舒瑶看着致宁疲倦的样子,鼻尖一酸,希望千帆过尽,她的小二哥和她的致宁哥真的能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许斯航看着窗外的天色,调整着休息的时间。从醒过来发现铁护栏这个漏洞之后,他花了半夜的时间去磨,在天色渐亮的时候许斯航已经将绳子磨了一半去了。 其实他再用点力挣脱,说不定可以将绳子挣开一个,但是也有可能没挣脱开,反而动静大了引来陆明清。 许斯航也实在是累了不行,这个时候挣脱了也是直接送死,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当一个被囚禁的人,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将陆明清盖在他身上的被子用嘴叼了小半截往上扯了扯,等到捂住了头,有了安全感,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许斯航一觉睡到中午,当他从温暖的被子里探出头来的时候陆明清已经坐在他面前了,又是那个姿势,坐在他的面前端详着他。 许斯航睡眼惺忪,被他吓了一跳,你坐在这里看着我做什么?他拧着眉,我好看也不至于这么看着我吧? 陆明清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么能睡,居然能睡到中午。 许斯航心想,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在干什么,但凡你检查一下你绑的绳子,你就知道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肚子适时咕噜噜地叫唤了一声,许斯航尴尬地看向陆明清,不好意思,我饿了。 陆明清点头,我琢磨着你睡了这么久也应该是饿了,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许斯航连连摇头,我想吃你做的。 什么?陆明清蹙着眉看向许斯航,一脸不可思议,你想吃我做的饭? 说实话,陆明清手艺真的很好,一点都不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昨天晚上许斯航以为他做饭不过是说说而已,但他真正把热气腾腾的西红柿炒鸡蛋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彻底。 甚至开始检讨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陆明清对他这么好,他想了很久,没有想出来。 是啊。许斯航诚恳地点了点头,很好吃。 陆明清难得的露出温柔的神色,他说,好,你等着我。 许斯航冲着他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等着。 等着他一出去,许斯航又垮了脸,一遍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陆明清当真是去厨房给他做饭去了,他才继续磨着自己的绳子。 最后的一点似乎格外难磨,加之陆明清在厨房客厅走来走去,让许斯航有点分神,磨了近半个小时才差不多弄的差不多,就差一点点了。 可这时陆明清推门而入,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菜香飘到许斯航面前,让他肚子又毫无征兆地响了。 他看着陆明清沉默了一瞬,我想喝汤,我想喝海带汤,有吗?许斯航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陆明清。 原以为陆明清会拒绝他,那样他就只能再次伺机而动,却没想到陆明清对着他粲然一笑,又应了下来。 致宁哥,许书记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们怎么办?!电话那头的泽泽显然慌得不行了,周致宁坐在客厅的床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沉声问他,许书记是怎么知道的? 斯尉托了关系,找警局开了搜查令,名头是非法囚禁。 周致宁沉默了一瞬,然后呢? 局长同许书记关系匪浅,知道是许书记的儿子,以为出了事,就给许书记拨了电话过去,许书记一想到昨天斯尉出门就知道出了事。 周致宁依旧是冷静的,看着面前的液晶电视倒映出的自己的人影,搜查令有没有? 那头的泽泽顿了顿,有。 那行。周致宁起了身,去卧室拿了一套衣服,扔给了舒瑶,出发吧。 周致宁带了一个平板,上面将陆明清的几处房产都已经标了蓝,只有两处犹豫不决,一处在城东,一处在城西,横跨的距离来往一两个小时。 而周致宁想要去接许斯航,而不是借他人之手。 他在车上思索着,却莫名想到曾经让Ann查来的资料,情史干干净净,干净的就像无欲无求的一个人一样。 陆明清大学四年都在学校,是毕业之后才回的陈家,也就是五年前,斯航走的那段日子。周致宁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给于姜拨了一个电话。 于姜接到电话时完全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周致宁没有将许斯航和陆明清的事情告诉她,只是问她,知不知道陆明清什么时候回的陈家。 于姜惊诧,错过了太多事情的她根本不知道周致宁怎么又同陆明清搅合在了一起去了,只在对面笑着打趣,管好你家许斯航,人家陆明清是有对象的人。 周致宁眉间一凛,有对象? 是啊,当时许斯航只顾着和你在一起,对我们班的人那是不闻不问。她笑着,不过陆明清也是,他有男朋友的事情还是我偶然间发现的。 她顿了顿,语气带了些幽怨,说来那个时候,他还专门请我吃了饭,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我同他关系也是这么好起来的。 那他的男朋友呢? 于姜又想了想,没有见过,到现在见他都是孤身一人。她似乎很惋惜,说来那男孩子我只见过一面,但总觉得通身气质像极了斯航,但是没有斯航自信明媚。 周致宁了然了,同于姜讲完了电话,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猜测。但这个猜测只是针对于陆明清,而并非许斯航,相反,他还松了一口气。 他侧过头,问舒瑶,你记不记得陈远明的儿子?陈远明,陈副市长? 舒瑶漫不经心地在方向盘上打着拍着,只等周致宁一声令下,他们就出发,记得啊,怎么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什么?舒瑶惊骇,致宁哥你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突然提很吓人的好不好 周致宁紧盯着她,看得舒瑶发怵,她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我知道,车祸死的。 这个周致宁也知道,一个圈子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瑶瑶都知道。他突然间笑了,又问舒瑶,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儿子死在哪里? 知道,东边儿。这次舒瑶学了乖,回答的干脆利落。 好。周致宁莞尔一笑,那我们,去东边。 第76章 斯航,我带你回家。 海带汤花的时间很多,陆明清在厨房里认真清洗着好歹,甚至有点庆幸自己订购食材的时候,把海带列了出来。 他也一直很喜欢喝海带汤。 大热天的,陆明清在厨房被热出一身汗来,外面的天已经不像昨天那样阴沉了,乌云被拨开,露出被遮掩住的小半轮太阳。 刺一声,许斯航勾起了唇,他的左手手腕上的绳子意料之中的被他磨破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有点酸,但是活动没问题。 陆明清刚去厨房不久,外面也没有动静,许斯航也不是没有做过海带汤,光清洗就要费一番功夫。 他径直掀开面前的被子,给自己的右手解绑,用的时间不多,结也并不是死结,。 双手都挣脱束缚的许斯航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关节就再一次开始接脚上的绳子,他的两只手都还有点酸,毕竟被绑了这么久。 但是现在再不给自己解绑,恐怕等下就来不及了,事不宜迟,许斯航抓紧时间将脚上的绳子解开。陆明清当真是没有过绑架的经验,绑的绳子的技巧甚至都不如小时候过家家的时候,斯尉绑的利索。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将被子像自己睡觉的时候那样盖好。许斯航站在窗前,活动着脚踝关节,眺望着窗外的风景,陆明清将他放置的房间在阴处,即使是太阳出来了,这一间房依旧是最凉快的,连空调都不用开。 加上昨天大雨倾盆,他也淋了雨,所以一直给他盖着空调被。饭菜,是陆明清用勺子一勺一勺给他喂的,许斯航眯缝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小院子,很漂亮,只是曲径通幽的鹅卵石小道边,种下的却是枇杷树,现在枝繁叶茂。 许斯航看着树,却突然间想起从前念过的一句文言: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脚却撞到了什么东西,这床是放置在窗边的,跟窗隔了半米的距离,现在许斯航正站在这半米内,一转身便是他躺过的床,地方狭窄,所以碰到东西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许斯航俯下身去看时,才发现床下别有洞天,放置着一个樟木的大箱子,许斯航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出乎意料的干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可这箱子却被上了锁?许斯航眉头紧皱,门外的动静大了起来,他估摸着是陆明清快要来了,从床上直接翻到了另一边,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后面放了一串麻绳,应该是陆明清用来绑他的,许斯航心念一动,在陆明清到来之前拿了绳子躲在了门后。 煮汤用的是砂锅,不好端过来,他开了小火慢慢地煨着,先用小瓷碗盛了一碗汤端过去,如果许斯航爱喝,他就再端一点过来,不爱喝,他就再添点别的佐料。 第33章 刚盛出来的汤,烫得很,陆明清用布块垫着,小心翼翼地端着。走到许斯航的门前,先是开了锁,然后推门而入。 许斯航心思缜密,早就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陆明清乍一看还以为许斯航在床上,等他进了屋子里才发现被子是平的,如果许斯航在里面肯定会鼓起来一块。 他心生诧异,却不敌许斯航的速度之快,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许斯航就率先将他的脖领用手掐住,陆明清受了惊,瞳孔紧缩,手里的瓷碗应声而摔,瓷片一瞬间破碎的到处都是。 许斯航凝视着陆明清,知道这个时候心软只可能功亏一篑,他将陆明清的双手掣肘在他的身后,押着他跪在了床前。 然后用脚从床下拨弄来刚刚趁他还没来之前就准备好的绳子,将他的手前前后后绑了五次,打的是许斯尉亲手交的死结。 陆明清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斯航动作,我倒是没有想过你能够挣脱出来。 我也没有想过你会把我囚禁在这里。许斯航冷笑一声,既然囚了我,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那么好束缚的人。 陆明清沉默。 你这么聪明,知道非法囚禁是什么罪吧?你到底想做什么?许斯航将陆明清绑好了,让他半倚在床头,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他这次连腿都给他绑的死死的。 但是他不明白,陆明清到底要做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许斯航,你真的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许斯航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陆明清,凡事有因有果,我跟你从大学就一直没有接触,你这喜欢未免来的忒没有道理?许斯航不理解,不理解一个这么多年没见过的人,是怎么对他突然间有了兴趣,产生了情愫,如果是因为想要对付周致宁,那大可不必。 你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好的?陆明清听见许斯航提到周致宁,整个人都愤怒起来,他在床上挣扎着,企图脱离桎梏,你跟我在一起难道不比他更好吗?!他给你的什么我不能给? 陆明清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但是许斯航无动于衷,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翘着二郎腿斜斜地睨了他一眼,他是我的年少爱人,十几年的感情,没有人能让我们分开。 听到许斯航的这句话,陆明清不再挣扎了,怔怔地望着窗外,眼泪毫无征兆地坠落。 许斯航微不可察地轻声嗯?了一声,注意着陆明清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往前面望过去,看的正是他当时看过的枇杷树。 许斯航觉得陆明清有问题。 但他下一秒却又笑了起来,什么狗屁年少爱人?!他呸了一声,那你去看看后面那张桌子,你看看那张桌子上的那张照片,看看你的周致宁再说吧!他笑得愈发狰狞,让许斯航疑惑又恶心。 他从椅子上起了身,听陆明清的话走到那方桌子前,上面的确散落着好几张照片。 许斯航将它们一张张的翻看着,心骤然间坠入冰窟,上面的人赫然正是周致宁。 照片照的极其具有技巧性,黑色的雨伞遮住了周致宁的半张脸,站在台阶下伸手递了一把伞给台阶上的那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正是佟雅颂,一个人许斯航曾经不得安寝的女人,他拧着眉越来越深,照片中显示出的亲昵一张比一张更甚,记录了他们一连串的行为动作,包括上车。 许斯航看到最后竟然哼笑出声,拿着一叠照片一边拨弄着一边回到椅子上,假的。他笃定地看着陆明清,眼神坚定,这是假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再接着,大门被直接撞破,陆明清一脸茫然地看向门外。许斯航耸了耸肩,朝他微微一笑,你知道什么是被人坚定地选择吗? 他指了指门外,这就是。 手中的照片被他撕成碎片洒向空中,周致宁来接许斯航了。 话音刚落,周致宁直接踹开了门,率先看向的是床上,看见是陆明清他反倒愣了一愣,眼神陡然狠厉,直直地将他的领口拽了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再一次扔回到床上。 致宁。许斯航到现在也是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周致宁,满腔的委屈倾泄而出,抱着周致宁嘴巴一撇,眼泪就砸在了周致宁的肩膀上。 周致宁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哄着他,没事没事,我来接你了,没事就好。 两个人搂在一起,全然忘了后面跟着来的人,好在舒瑶眼疾手快,将门率先关上了,让后面的警务人员没有看见这样一幕,她将搜查令放到了陆明清旁边,只觉得很心痛。 当时初见的时候,她还为之心动的人,现在却她只觉得满口苦涩,不愿意看陆明清一眼。 谢谢。周致宁朝陆明清鞠了一躬,看向陆明清的眼神并不似刚刚那样锋利,反而是认真严肃。如果没有你,恐怕斯航现在不能这么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陆明清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斯航束缚在这里,许斯航并不是你的个人所有物,陆明清。他的声音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让陆明清觉得一阵恍惚,怎么刚刚还在诚挚道谢的人一转眼就可以这么怨怼呢。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周致宁被许斯航拉住了,不然许斯航甚至觉得他能一拳打向陆明清。 陆明清沉默着,看向周致宁与许斯航的眼神古井无波,他现在很平静,我知道。 周致宁听了这句话还愣怔了一下,既然你他妈知道,哪怕一个电话通知我们,让我们知道他是安全的也行啊!操他妈的! 致宁! 晚来的斯尉拉住了致宁,将致宁拉到了一边,你现在把人要是打伤了,恐怕要把自己倒赔进去。他劝阻着周致宁。 是的。许斯航摇摇头,致宁,他并没有伤害我,什么都没对我做。 当真? 当真。 周致宁沉默了一瞬,斯航,我带你回家。 第77章 周致宁的怀疑 混账东西!许书记怒火中烧,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想直直砸向跪在他面前的那两个人,却无从下手,一是不知道砸谁,二是舍不得砸。 所以暂且保住了这个杯底带有许斯航专属铭痕的杯子。 不错,许书记知道消息后先是劈头盖脸的将许斯尉骂了一遍,然后就急匆匆地同霍女士出了门,出了门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只好先来到清苑。 里面也有人,于姜听了周致宁的嘱咐,已然在物业拿了备用钥匙在家里侯着了,没等到周致宁许斯航,却等来了许斯航的一对父母。 再然后,周致宁带着许斯航回家了,眼见着纸包不住火了,双双下跪,当着父母的面出了一个柜。霍女士揉着眉心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许书记站在茶几与沙发中间,怒火中烧。 许书记的逆子与他的爱人周致宁,跪在他的面前,腰杆笔直。 斯尉,舒扬,舒瑶,泽泽,于姜,五个人站在客厅里低着头默不作声。明明挺大的一客厅,头一次因为人多而显得逼仄。 没有人应声,许书记便看向了周致宁,你说,这件事情,你的父亲会不会同意?! 不会。周致宁应声应的干脆利落,几乎让许书记将话噎在嗓子眼。 但是没办法,我喜欢斯航,他就算不同意,那就不同意吧。跟斯航生活的人,是我不是他。 你!周致宁伶牙俐齿,说的有理有据,你们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就整天情爱的!两个男的搅合在一起算个什么事儿! 爸,我奔三了,致宁三十二了许斯航连被绑都遭遇过了,出个柜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轻声给许书记纠错。 算了算了。一旁的霍女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直摇头,明明是老子训儿子,保不齐老子会被儿子给气死 斯航刚回来,致宁好好照顾一下斯航。霍韵卿反应倒是没许书记那么大,只是无奈,我们就先回去吧,这件事她又叹了一口气,以后再说吧。 媳妇发了话,许书记就算是再大的火也得好好憋着,被霍韵卿拉着就往门外走,许书记实在是气不过,出门之前在斯尉的脚上狠狠跺了一脚。 疼的斯尉龇牙咧嘴,却又没有怨言,旁边几个人憋笑憋的厉害,被斯尉一一瞪了回去。 为了不打扰周致宁与许斯航的劫后重逢,一干人等非常识相的离开了他们的家,留着两个有情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也不至于这么夸张,不过就是等着人一走,周致宁就按耐不住他自己,将许斯航一把抱进了卧室。 连说话的时间都没给许斯航给,径直将他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全部扒了下来,除了几处淤青以外,基本没有什么伤口,周致宁这才放了心。 下手也愈发肆无忌惮,许斯航原本是怕周致宁担心,任由他扒干净了自己的衣服证明自己没有受伤,现在反倒是给周致宁提供了机会,让他有机可乘。 一双大手在他身上胡乱游走,煽风点火,一个人赤裸着身子,一个人却衣冠整整,许斯航实在是看不过,直接上手去解他的皮带扣子。 却被周致宁压在身下,低声笑着问他,怎么就这么着急? 谁他妈着急了?明明是你着急?许斯航连陆明清当时绳子都能挣脱,现在却挣脱不了周致宁的手。 周致宁低低地在他耳边故意喘了几声,让他浑身酥麻,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床上,低声求饶,好宁宁,你将衣服脱了吧 周致宁又一次将他的耳朵纳入口中,喘息声,温热气直接将他溺毙。 窗外的天早就已经黑了,那也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再拒绝芙蓉帐暖度春宵了。 往后临近十天,周致宁除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必须亲自解决出面的以外,几乎都在家里陪着许斯航。 天天在一起,不腻吗? 周致宁与许斯航的回答是,不腻。 此时许斯航正窝在周致宁的怀里,看着一本书,飘窗的窗帘遮挡了一部分阳光,还有一部分阳光,周致宁伸着手帮他遮住了。 许斯航安逸地翻看另一页,看到熟悉的那一句文言,突然想起来在陆明清家里看见的那一排枇杷树以及床下神秘莫测的箱子。 他偏过头在周致宁的颈间落下一吻,我总觉得陆明清有问题。 怎么?周致宁用下巴蹭了蹭许斯航的头发,软软的,你是不是觉得他对你的喜欢,很突然,很没有道理? 许斯航点头,没错。 周致宁淡淡地笑了笑,将斯航的腰搂了一搂,是有原由的。 许斯航一怔,你知道? 他拧着眉思考了一瞬,这是我的猜测,但是十有八九差不离了。也正是因为这个猜测,他才能够顺利找到许斯航。 什么?许斯航从周致宁身上起来了,坐到他的对立面用手托着下巴,想听周致宁好好讲一讲这个来由。 周致宁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找你之前,有跟于姜通过电话,因为她是你们共同的大学同学,所以我想找她问问线索。 许斯航点头,这个他知道。 于姜说,他跟陆明清熟起来是因为一个男人。 男人?许斯航诧异地看向周致宁。 他点了点头,重复道,男人。 这个男人是陆明清的男朋友。他顿了顿,那个时候的男朋友,只不过很隐蔽,到后来于姜不小心撞到两个人约会才知道这件事,陆明清就是因为这件事请她吃饭,两个人才熟稔起来。 而且,于姜告诉我,那个男人,和你有些相像。 什么?这下轮到许斯航吃惊了,他一件不可思议地看向周致宁,所以我就是陆明清的那个男人的替代品? 周致宁点点头,应该是。 那他为什么不对我动手动脚?反而把我照顾的这么好?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周致宁说得很慢,声音也很低,让许斯航觉得他的想法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方面的想法。 周致宁抬头凝视着许斯航,我怀疑他的爱人,是因为他的哥哥而死的。 第78章 爱人已逝 陆明清的那栋私人别墅被贴上了封条,周致宁托人弄来了钥匙,屋子里灰尘遍布,不过半个月没有人打扫而已,许斯航刚一进去就被空气中的灰尘呛的咳嗽起来。 没事吧?周致宁皱着眉捂着鼻子,用手挥了挥许斯航面前的浑浊空气。 许斯航摇了摇头,没事。随即转身走向之前被囚的屋子,拿离的门关的严严实实。 许斯航推开门的时候倒觉得整个人都呼吸上了新鲜空气,他往外一看,窗户依然开着呢。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许斯航跪坐在地上往床底下一探,没在? 斯航。周致宁拍了拍许斯航的肩,示意他站起来看窗外,那一行枇杷树的尽头下赫然放着一个木头箱子。 许斯航点头,对,就是它。二人已然从怀疑变成了确定,恐怕如果不是斯航偶然间发现了箱子并且执意要过来,谁也不会发现这里吧。 后门连通着客厅,下了台阶就是鹅卵石的道,旁边的枇杷树都已经硕果累累,结了满树的枇杷。许斯航走到尽头蹲在木箱子旁边,却惊讶地看向周致宁,这箱子是开的? 原先是锁着的吗?周致宁问他。 是啊,之前有把锁,现在没有了。跟陆明清沾了关系的事情,总是会覆上一层神秘色彩,不论是之前他同父异母哥哥的离奇车祸,还是他现在的这个木箱,还有那个于姜曾只见过一面的神秘爱人。 木箱被周致宁揭开了,许斯航嫌蹲着累,径直坐在了鹅卵石的小道上,周致宁蹲在他旁边,率先看到了里面的光景。 许斯航有点失望,怎么都是衣服?往里面一看,可不正是都是衣服?不过周致宁仔细看了看,不像是当下的款式,而是几年前时新的男装。 第34章 衣服的主人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很张扬的人,里面的衣服几乎没有色差,灰调黑调为主,就连白色都没有。 周致宁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将里面的衣服都一一挪了出来,果不其然,底下放置着一个铁皮盒子。 许斯航和周致宁对视一眼,将盖子揭开了。许斯航动作稍慢一点,周致宁看见之后,眼见着就变了脸色,瞬间就将手缩了回来,许斯航探着脑袋都没看到,幽怨地看向周致宁,你干嘛不给我看? 周致宁表情凝重,也不是不给你看,只是 只是什么?许斯航懒得搭理他,他不允许他看他就不看啦?这地方还是他想来的呢。趁周致宁想说辞的时候,许斯航将他手里的铁盒子夺了过来,转过头背着他快速地看着。 里面是一叠照片,十张。 许斯航看完第一张眼里只是掠过淡淡的惊讶,看完所有照片之后,手硬生生地顿在了半空中,铁皮盒子应声砸落,坠落到冒出来的鹅卵石尖尖上,掉出来夹在最后的一张白纸。 他死了。 周致宁捡起那张纸,落款是2015.11.29. 谁谁死了?许斯航拿着照片的手在发抖,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带了颤音。 周致宁将他搂在怀里,将他手里的照片轻轻拿了过来,遮盖住照片中两个男人交合的地方,目光看向占主导位置的那个男人,他死了,车祸。 什么?许斯航还没有反应过来,猛然间转过头看向周致宁,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 不是。周致宁直视着许斯航,冷静地告诉他,不是我,我不知道,但我可能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了。 周致宁翻找出一张能够直观的看清楚那男人脸的照片,指给许斯航看,你觉不觉得这个人,眉眼间同你神似? 许斯航将信将疑,初看倒不觉得,但现在拿在手里定睛去看,才发现是真的神似。 他惊骇地看向周致宁,那这? 这是陆明清的爱人。周致宁顿了顿,上面的应该是陆明清同父异母的哥哥 许斯航理解能力极强,跟着周致宁穿针引线已然囫囵了解了事情经过,所以是他的哥哥强奸了陆明清的爱人,并且拍下了照片寄给了陆明清,而他的爱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不在人世了? 周致宁赞许地点点头,补充道,是因为他哥哥而死吧,所以陆明清才会写下这张纸条,因为他哥哥出了车祸,他帮他报了仇。 许斯航鼻尖一酸,有点止不住的悲戚涌上心头,他强忍着难受,拿着手里那十张照片问周致宁,那他为什么把这些照片留下? 因为周致宁沉默了一瞬,接过他手里的照片,一张张的翻看,每一张,那男人的脸似乎都被给了特写,放大在照片上,他轻声道,这可能是陆明清唯一拥有的还能够看见他,能够回忆和思念他的照片吧。 第79章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 两个人回家的路上一句无话,那个箱子被他们原封不动的放在远处,毕竟那是陆明清最后的执念。 不过一切来的都太快了,在周致宁和许斯航还没从情绪中走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刚推门进去在沙发上坐了不到半晌的时候,许斯航接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是舒瑶,舒瑶泣不成声,哽咽地断断续续地组织着语言,她说,陆明清自杀了。 许斯航与周致宁对视一眼,满眼愕然。 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早上,陆明清在狱里突然间提出来要见我。 然后你去了? 我去了他给了我一封信,要我转交给致宁哥。 周致宁看了许斯航一眼,把手机拿了过来,信里面说什么? 舒瑶哭得更加厉害了,周致宁与许斯航谁也没有说话,没有去劝她,为没有去哄她,两个人都知道,这时候说的什么劝慰的话都是徒劳无功。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舒瑶在开信,她抽了纸擤了鼻涕,带着哭腔逐字逐句地念着: 见字如晤,周致宁,我将陆氏做为贺礼,祝你和许斯航百年好合,岁岁平安。 一声安字让好不容易缓过来情绪的林舒瑶又一次泣不成声。 许斯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艰难开口,问道舒瑶,那他,没有再说别的话吗? 有 什么? 他说恳请我,在他死后把他家别墅后枇杷树下的箱子同他一起火化,南山他早已买了墓,直接安葬就行。。 舒瑶继续说道,他当时是笑着同我说的,我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可谁知道刚过了一天他就自杀了。 他把搪瓷杯子打碎了,夜里割腕,谁也不知道。 可是我怎么这么傻,他说的时候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我真的以为只是开玩笑,可我去南山看过了,他真的早就置办好了,我问过管理员,这个空墓五年前就已经置办好了。舒瑶哭得缓不过来,压抑着低低的喘息声。 不是你的错,瑶瑶。许斯航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他计划了这么久,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 许斯航觉得恍如隔世,整个人脱了力一样被周致宁抱在怀里,痛苦的抱着头,眼泪在舒瑶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他与周致宁平安喜乐,可有的人生离死别,岁岁不见,只能黄土一抔,死生同穴。 陆明清的葬礼是许斯航周致宁携舒瑶一起办的,来的人只有于姜。 他们与陆明清最后一次的相见是在南山,南山墓碑凉,凉得出奇。 许斯航刚探手摸上去就条件反射的缩回了手,舒瑶与于姜穿着素静的黑裙,四个人过来扫了墓献了花。 虽说生前陆明清多有烦扰许斯航,但到底还是没有伤害他。可恨吗?可恨,他害死了他的哥哥,让他的父亲顺利入牢狱。他可怜吗?可怜,他的少年爱人被人侮辱抑郁自杀,他的平静生活被亲生父亲与哥哥搅弄成一滩浑水。 走吧。周致宁牵起许斯航的手,南山的风大起来了,吹散了舒瑶颈间的黑色丝巾,她没有去捡,同于姜一起下了山。 走在后面的斯航走到一半回了头,黑色的丝巾挂在墓碑的一个角上,冰凉的墓碑上有一张黑白的合照,少年与少年,笑得风华正茂。 第80章 良人当归即好(终章) 两个人的生活平静又安宁,除了中途好几次周政委听见风声打电话让周致宁回去以外,几乎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但周致宁铁了心不想回去,回去做什么,劈头盖脸被骂一顿,然后让他跟许斯航再一次分开吗? 甭提,没门儿。 周致宁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动物世界,夏天到了,万物复苏,天空显得格外的蓝,这是一个适于交配的季节 周致宁看的津津有味,许斯航在厨房里围着围裙研究着东北烤冷面的做法,旁边摆着一个饼铛,看了十来分钟说明书 刚下手打了一个鸡蛋,放在客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宁宁,你接一下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周致宁叹了一口气,看都没看就把手机拿了起来接了,喂,您好,哪位?我是许斯航。 对面听见这一连串的招呼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沉稳的男声从对面传来,略带严肃地问他,你当真是斯航? 这次换周致宁沉默了,他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飞快的下沙发准备直奔厨房,不料电话那头的男人也低低地笑了一声,致宁就致宁吧,不用找斯航了。 周致宁没动作了,正襟危坐,洗耳恭听,您说。 跟许斯航一起回来吃个饭吧,总不能跟对象在一起,连家都不回了吧? 啊?周致宁愣怔在了原地,脑子转的极快,喜笑颜开的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那您这是同意了? 哼对面冷哼一声,却又笑了,答应了。 电话一挂,周致宁就忙不迭地跑进厨房里将许斯航抱起来转了一个圈儿,许斯航手里拿着搅鸡蛋的筷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周致宁,你他妈干嘛呢? 周致宁把许斯航往地上一放,你爸让我们回家吃饭。 就吃个饭有那么高兴吗?许斯航瞥了一眼周致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谁?谁让我们去吃饭? 许书记,你爸,你亲爸! 许斯航眼前一黑,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致宁,你他妈慢点!许斯航在副驾驶上看着周致宁开车简直开的心窝子疼,见过高兴的,没见过高兴的他妈的超速行驶的! 这人忒无耻,不过去岳父家吃一顿饭而已,怎么激动成这个样子,许斯航扶额。 我这不是着急去吃饭吗?周致宁不要脸,笑眯眯地开着车,去迟了万一改主意了怎么办? 许斯航真想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许书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里来的失信一说,他分明就是寻了一个由头自己高兴罢了 车后警笛声声,眼见着就要追上来了,许斯航也没法了,认栽。 同志,车不是你这么开的。小交警骑着警用摩托追了过来,看着周致宁的车停了下来,敲了敲他的车窗,在他的窗户上贴了一张罚单。 周某人无奈之下只能开窗,小交警开始带着帽子,周致宁还没认出来,现在帽子一摘,可不正是大雪天夜里那位么? 是你? 是你! 许斯航看着两人相遇,不由得在车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你们又见面是很荣幸吗? 小交警嘿嘿一笑,也是你! 许斯航这下彻底破了功,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也是我。 哥,下次不能超速了,再超速真就没驾照了!小交警苦口婆心地劝阻着致宁。 知道了,知道了。周致宁吊儿郎当地满口应下,今儿个是因为高兴么,才开快了一点点 小交警脸都拧成麻花,您这不是快了一点点吧 周致宁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以后注意! 许斯航和周致宁换了一个位置,现在许斯航坐在了驾驶位上,又检查了一下驾驶证,小交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您记得去银行交罚款啊! 知道了知道了! 许斯航忍俊不禁。 正当许斯航开了车回大院儿的时候,周闵襄也开车出来了,看见是弟弟的车,还专门开了车窗,却看见里面与致宁一起的斯航。 斯航冲她微微一笑,打了一个招呼,致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闵襄,淡淡地点了点头,在一旁催促着斯航快点开。 斯航进了院子一撒手,你来? 别。周致宁头一扭,强硬地拒绝了,我不催了我不催了,你慢慢开吧,我现在有点儿紧张 呵许斯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稀奇事,你还知道紧张? 周致宁耳根子有点儿泛红,见岳父能不紧张吗? 许斯航哼笑一声,你岳父看着你打小儿光着屁股跑到大的。 滚蛋!许斯航停了车,周致宁推搡着许斯航出门,现在倒没有刚刚的紧张的,急不可待似的。 两个人并肩走在柳树下头,斯航远远地就望见了周致宁的家,他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当真不回家了? 周致宁眉间一凛,斯航,不是我不愿意回,而是他们没有给我留余地。他又顿了顿,声音愈发温柔,我从来没被人坚定的选择过,哪怕是家人,可是现在有了,是你。 我是人,不是木偶,我不需要被提线过一生,我想要和你过一生。 许斯航懂得的,他伸手将周致宁的眉间抚平,轻轻落下一吻。 我懂。 他将站在身旁的许斯航紧紧的揽进怀里,细碎的阳光穿过柳叶洒在两人身上,风慢悠悠地吹了一遍又一遍,周致宁将头埋在许斯航的颈窝,勾唇一笑。 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 第81章 番外婚礼 [54章是car 但是不能开 所以想看的小伙伴请移步微博:鹿追樱里就是樱里 现在奉上番外小剧场+2] 某日,许斯航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机突然间蹦出来一条消息:亲爱的许先生,您的租房时间快要到啦,如有续租想法,请联系房东~ 许斯航眉间一凛,看着这条信息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其实关于买房的问题他有想过,但是一想房租都还没到期,就先等等吧,结果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周致宁正在书房里看文件,许斯航思考良久破门而入,周致宁! 怎么了?周致宁将许斯航揽到自己腿上抱着,嗯? 许斯航深吸一口气,我们买房吧!许斯航说的飞快。 周致宁一挑眉,故作讶异地问他怎么突然间想要买房了? 许斯航叹了一口气,因为房租到期了,我们还是买个自己的狗窝住着吧,至少不会续交房租。 你真的不想续交房租?周致宁明明是问句,却看着许斯航一脸笑意。 许斯航还纳闷为什么周致宁笑成这样呢,突然间发现刚刚出现在他手机上的那一串号码有点眼熟? 他猛然间反应过来,点开手机信息,上面的手机号分明是周致宁的!只不过这个手机号在他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打过备注 第35章 你你许斯航一脸复杂什么时候买的?他把头埋在周致宁颈窝里,轻轻地问他。 他原本还打算等着跟周致宁商量之后,选一处好地段买呢。 他的小金库也很充裕了,他原本是打算跟周致宁一人一半呢。 在住进来之后就买啦。周致宁说道。 许斯航抬头看他一眼,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以后不会分开? 周致宁哼笑着,摸了摸许斯航的头,当时我生病,是你让我住进来的,你那么心软的人,怎么可能会赶我走呢?是不是? 许斯航嗯。了一声,在他怀里扭了扭,趁他不注意,在他侧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所以那你还想不想继续续交房租呢?周致宁捏了捏许斯航的脸,一脸的笑意遮掩都遮掩不住。 许斯航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他使劲戳了戳周致宁的肩胛,一字一顿,你、明、明、买、了、房、你、还、让、我、交、那、么、久、房、租! 嘶周致宁脸色痛苦,轻点儿! 好了,周致宁又开始糊弄许斯航了,奈何这招对许斯航百试不爽,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陷落进他的圈套里。 真疼啦?许斯航又用先前戳的手给他揉了揉,满眼心疼地望着他。 周致宁得了便宜还卖乖,嘴一撇,当然疼,你瞧瞧,你自己使了多大的劲儿。 当真?许斯航疑惑地看向周致宁,用自己刚刚戳周致宁的力气,戳了戳自己,哪里疼了?分明跟挠痒痒一样的手感差不多! 周致宁!你又骗我?许斯航忿忿不平,想要从周致宁身上起来,却又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两个人差点儿一个趔趄摔下去,好在许斯航及时按住了办公桌的边角。 这下算是让许斯航逮着机会了,他的牙锋利异常,一口咬上周致宁的肩胛,不多时就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周致宁疼的龇牙咧嘴,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回是真的痛了,但是周致宁又不忍心告诉许斯航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其实他还有没有告诉许斯航的就是,在他回来之前,他一直独居在他和许斯航曾经住的小区里。 嘉禾御景那一套房,是他名下拥有的唯一房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又多了一套,就是现在他们正在住的这一套。 原本他是不准备告诉许斯航的,但是房东那时候有告诉他,许斯航租房的期限,现在到了,而且两个人都已经生活了这么久了,周致宁想了想,干脆这一次告诉他算了。 千方百计地想了一个法子出来,许斯航也是傻得可爱,当真就没有发现,那号码是他的。也有可能发现了这个号码眼熟,然后下意识地忽略了。 总而言之呢,他也终于不用每次生活在熟悉的房子里,每每午夜轮回,摸向另一侧,总是冰凉一片了。 可幸在,除了中间的那空缺的五年,许斯航的人生从头到尾,周致宁一直都在参与,从来从来没有过缺席。 这些天来许斯航一直都在忙着弄婚礼的事情,一直都是周致宁事事周全着他,仔细想想他总觉得亏欠周致宁很多。 国内是不允许结婚的,尘埃落定后周致宁还为这个事情犯过愁,总想着给许斯航一个名分,他听了就觉得好笑,好笑之余是感动。 因为周致宁每次都觉得,别的人,不论男女,只要有的,他一定也要给许斯航。哪怕只是一个只要几块钱的红色封皮小本本。 趁着周致宁不在家,他在家里翻阅了很多资料,最简单的就是塞班岛,因为可以落地签,但是得确保在塞班岛停留超过五个工作日,得带俩戒指去。 还有就是美国是有旅游签证就可以注册结婚的,英国的话,非英国国籍就可以。最后一个考虑的是爱尔兰,相比前几个就要麻烦很多了,且不论待的时间得半个月,并且还得提前好几个月告知本地政府。 许斯航现在都来不及了,马上就要到周致宁三十七岁生日了。 所以许斯航推翻了前面的一切设定,决定去丹麦。 至于带周致宁过去,更是小事一桩,他还欠他一个旅行呢。 都不用许斯航软磨硬泡,周致宁一听就答应了,只要是许斯航想的,他基本都是来者不拒。 到了丹麦,周致宁明明只花了一小部分时间在处理工作文件和召开视频会议上,却怎么总是觉得许斯航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呢? 明明两个人都是一起去逛的旅游景点,每次稍微一不注意,再回头的时候就会发现许斯航正在后面用手捂着嘴讲电话,如果不是因为神情肃穆,他恐怕都要以为许斯航背着他找了别的男人了(bushi) 致宁,你等等,我出去拿个东西。就像这样,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许斯航已经洗漱完了,可是他又要出门了,每次都理由都是这么不送推辞。 周致宁斜斜地倚在墙上,看着许斯航出门,都已经快要习以为常了。看着他出门后疲倦地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关于许斯航的聊天框,发着呆。 我们可能需要谈一谈这一句话编辑了好几遍,却又被他删掉,后来在床上趴着竟然睡了过去。 不多时,一个电话震醒了周致宁,来自许斯航。 他摸了一把脸,接了电话,对面是许斯航慌张的声音,说自己在一个别墅区误入了一憧院子,被主人家扣了下来,,压根不知道怎么解释,需要他去接他。 周致宁听完就开始收拾了,之前的些许小惆怅都变成了慌张,开了车直奔许斯航给他发过来的别墅区,哪里位置的确很偏,而且曲径通幽,很多地方都很绕,也难怪许斯航误入别家。 他都来不及深思,径直闯入了别人家的篱笆花圃,推开厚重的黑色大门,里面也是黑色的,他站在门口不知道进还是不进。 最前面突然间亮起来一盏灯光,再然后暖光灯洒满了整个屋子。许斯航与牧师站在最前面的台阶上,一个站在中间,一个站在右边。 这哪里是刚刚出门的许斯航,分明已经换好了正装,还好他虽然着急出门,考虑到给别人道歉,顺手穿的许斯航准备好的,放在床上的正装,一眼望去,两两登对。 许斯航对他招了招手,鲜花,证词,证婚人,新郎,一个不少,噢不对,还缺一个宾客呢,周致宁走到前面才发现,第一排第二排的位置上放满了小熊娃娃。 他看见许斯航虔诚认真地将左手放在《自私心理学》和《自私基因》上,宣誓,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周致宁的手搭上了许斯航的手,另一只手和许斯航放在了一起,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这些天许斯航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他明白了许斯航这些天的心思,周致宁豁然开朗,他对着许斯航微微一笑,将另一只手覆在许斯航的手背上,我也是。 后来周致宁问他,为什么是丹麦? 许斯航沉思了一会儿,因为丹麦是第一个承认同性恋的国家,你会得到足够的尊重,其次,我想让你在我身边永远相信童话。 第82章 番外2 长白与信 番外 许斯航最近很忙,其中最苦恼的一件事就是孟骁。 回北京不到半年,就跟周致宁又厮混在了一起,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一对夫夫了。 但是许斯航高兴得忘记了他在长白还有一间住了五年的屋子呢,虽然只是孟骁客栈里头的一个套房而已,但他住了五年 他竟然把这档子事给忘记了!到底是男色误人。 孟骁就像一个天涯浪子一样,许斯航也联系不到他,每次都是他联系许斯航。前几天买菜了上楼,意外看见邮递员给自己家邮框里递了一封信。 许斯航还纳闷,以为是别人寄给周致宁的呢,结果拿起来一看,收信人:许斯航。 寄信人:孟骁。 不过地址依旧是长白,看时间应该是半个月前寄得,许斯航做贼心虚地往前后左右瞟了一眼,见没有人才把信拿回家。 拿回家之后赶紧锁门,虽然知道周致宁这个时候肯定在上班,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周致宁解释自己去的是长白但转念一想,以前解释过了可是他写的那些信又该怎么办? 许斯航把信拆了,孟骁的字跟他的人一样潇洒,潇洒到许斯航没怎么看懂,他东拼西凑总算看了一个囫囵懂:孟骁让他滚回来收拾东西,并附上了自己新微信,说可以用这个联系他,还有一件事就是,孟骁从他走后,就在客栈没走过了。 这倒是让许斯航大吃一惊。 所以他现在很纠结,到底怎么跟周致宁说 一言难尽。 正在这个时候导演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筹备的新剧开机,明天要来一趟,许斯航耷拉着脑袋同意了。 许斯航是周致宁亲自开车送过去的,说巧不巧,周致宁放假,许斯航上工,虽然也就一个上午,俩人下午准备去雍和宫玩一圈儿。 周致宁是想在哪里等一等许斯航的,但是许斯航这几天心神不宁,有点小心虚,正愁怎么告诉周致宁呢,压根都不敢见他,推搡着让他回了家。 周致宁没办法,只能开车回家,。到时候等他直接回来。 这不刚到家门口么,就一纸箱子正好堵在门口,周致宁看都不用看,这铁定他们家的,毕竟一楼两户,对面是他,这里是许斯航。 而且他知道,许斯航特懒,每次都会让人直接送上来 甭说,抱起来还有点沉,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轻的。 周致宁进了门,盘腿坐在地毯上拆快递。 这个是许斯航的快递,他看了一眼,寄件人在长白?什么东西得在长白发货呢?周致宁拧着眉想,打开了就知道了吧。 周致宁用美工刀刮开上面塑封的条,有点儿紧实?他发现底下好像更好拆一点?于是从地下入手,划开一条大大的口子,里面的土黄色信封,就跟下雪花儿似的,一封一封地往地下落。周致宁坐在地上有些纳闷,但是随手捡起一张,上面都规规整整的填好了收信人,寄信人。 收信人:周致宁,寄信人:许斯航。 笔尖的墨水深重,要渗进信封内里。 外面没有时间和落款,周致宁只得拆开信一一去看。 2017.1.27 致宁,你好吗?我很好。 今天的长白多云,但是真的冷极了,最低温度-23℃。 以前在北京的时候觉得的冷,到这里来了真的都不算什么了。我以前经常同你说我想来长白,可是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最后真的来了长白,不过我是一个人。 但是一个人也还好。 就是有点想你。 长白的雪,实在是太大了,以前还经常出去滑雪,现在都不敢了。 一来是怕得雪盲症,二来是怕迷路。如果迷路了,真的回不来了,那你还会想我吗? 偶尔会想起吧,致宁? 孟骁客栈里的幡旗没日没夜地被大雪呼啸而过,现在依然挂在那儿好好的,我总觉得是个奇迹。 哎对,我没给你提过孟骁,这是我在认识的一个很投缘的男人,他在长白开了一家客栈,自己天天在外面旅游,而我就帮他收账。 不过我也一直在写剧本。 啊,好困,夜深了。 睡觉了,致宁,我很想你。 周致宁沉默了,他又拆开一封: 2017.8.17 致宁,我头一次看见有这么多人来长白。 还有很多人过来表演节目,唱歌,拉着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我们来接你回家。 客栈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几乎每间房都住满了人。我一看过去,都是青春无敌的学生,其实也还有跟我差不多大的,我也才毕业不久呢。 我知道他们来是做什么,因为一本叫《盗墓笔记》的书,我以前也好喜欢看,不过这个作者实在是太多坑没有填了我大概是理解她们的心情的吧? 现在已经是深夜11.38了,还有陆陆续续回来的人,我撑着下巴在柜台前,一边给你写信下好安置她们入住。 你怎么就不看这本书呢?你怎么就不喜欢里面的人物呢? 你要是知道这本书,喜欢这本书里的人物,你也一定会过来吧? 好吧,这么多假设只是因为我想你了,不过你应该睡了? 晚安,致宁。 周致宁抿着唇,沉默着拆开一封封写完了,塑封好了一直没有寄出去的信,雪白的a4纸,很多都泛了黄,看起来有点脆。 他抚摸上面的字迹,总觉得许斯航写信的一幕幕就在他的面前。他用手掐着自己的眉心,极力抑制自己的难过与悲伤,眼泪大滴大滴无声坠落到地毯上。 周致宁咬着唇,没让自己出声。 他将箱子整理的规整,放进杂物间,却意外地发现了另外一个小箱子,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因为他来的时候,它就在了。 周致宁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今天一并拆开了,一封封信,一封封一模一样的信,上面的日期一天一天往后挪着,在他们分开的千日里,他就像长白的风一样,没有一天没有不呼啸而过的思念。 那北方的鸿雁是否有一天从长白途径北京,将他的思念带给他呢? 周致宁不知道。长白的风,也不知道。 周致宁没有说,许斯航也没有问。 直到几天后孟骁给他发微信,问他有没有收到那一箱子信,他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他旁敲侧击地问周致宁,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快递? 周致宁幽幽地看他一眼,说:我已经全部看过了。 许斯航只觉得满脸通红,羞赧至极 周致宁叹了一口气,揽过他的肩,在你不在的1826天里,我也很想你。 翌日,周致宁携许斯航,踏上了去长白的飞机。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